晚夜的糖水铺四周安静。电话那头“我去找你,别乱走。”
他随意套上一件白色体恤和运动裤,往糖水铺的方向赶。
经久不修的路灯忽明忽暗,糖水铺灯火通明。
距离渐近,灯火映在他的眼眸。
“怎么来了,很晚了。”
她把姥姥捎她带的烧鹅往他面前推推。萧酒的眼眸随她的手向下。
“姥姥让我带给你,说谢谢你送我回家。”
他走向前柜台买了两份冰糖雪梨,一杯煮烂点,一杯煮热。
他将两杯润喉茶给她“回礼。”
“阿?”她的唇口微张。
“你的糖付清了。这个吃食我不白收。”
宋雨汀接过他手中的茶袋,不可避免浅浅擦过他的手心。
月光正好,他注视她离开,浅笑。
绕过数个小巷角回到家。烧鹅香透出保温袋,萧醉在屋内闻到香味,停顿了笔。萧父凑过头来,萧酒侧身挡住了他带老茧的手,径直走到屋内。
“给你吃。”
萧醉的眼睛睁大,满足的吃了起来。
“在家的时候不要乱开门,他们暂时不会再找上门。”
萧醉擦了擦嘴角的油渍,点了点头。
萧酒打开习题页,意外的出了神。那晚他自己先走了。他随意吃了个馒头,往那群人常出没的拳场走。
他走了工作人员的道。很晚,那群人有说有笑走进来。
满脸痘看见他,锊了捋下巴的胡渣玩味的笑起来。“呦,这尊佛今儿怎么有空光顾这了。”
“堂堂正正来一场。”他脸色倏冷。
“行。”那群人早猜到他为什么来,无非是他们以大人欠钱的名义欺负小孩。满脸痣开口“拳场凌晨十二点清空,那会儿来。”
十二点的大钟应点而响。
萧酒站在拳台上,脊背挺得笔直,他的侧脸在月光沐浴下白净,另一侧脸则陷入黑暗。
两百斤迈着沉重的步伐应战。呼啸的风声,一闪而过,力量的优势败给身体的灵活,两百斤很快倒地。
那群人轮番上阵,他挨个打倒。那群人的面色变得铁青。
满脸痘躺着拳场的软垫上撒泼,气愤大喊“欠钱还债天经地义,你这么做是想当老赖吗?”
“错在了你们对小孩动手。”萧酒朝满脸痘伸出了手。
满脸痘接过他的手借力爬了起来。他的腹部被踢了一脚,是收力的,不至于伤到内脏,他驼背站起。“我们知道了,你家欠的债不牵扯你弟。”
萧酒走出了拳场。蒋未庄出现在他身后拍手叫好。“身手不错,我也想有。”
凌晨十二点落在观众席的灯闭幕,让蒋未庄蹭了一出好戏。
萧酒未将余光分给他,径直离开。
旧风扇吱吱呀呀响,萧醉吃饱了犯困趴在桌上睡着了。萧酒将他带到床上。估计梦里睡得香,他正在舔着嘴角。
清晨的天未亮,姜林兮躲在被窝里偷偷织人偶,这次不是他,而是她自己的,边织边歪头乐。她的腿弯曲,脚前后欢快地摆动,诉说她的愉悦。
“同学们,下周学校举行期中考,学校图书馆大门为大家敞开,记得好好备考,争取咱班在年段的好名次。”
周末图书馆。她放下书包,在角落的位置学习,太阳从透明窗照射在桌上翻开的数学练习页。
萧酒提书包跟进来。娴熟的在她对面的座位落座。
她本能的抬眸,见到是他,她慢了半拍回应他的打招呼。
很久,她停滞在半空的笔迟迟未落下。萧酒注意到她未落笔的习题,正想起身。
他的桌上的题册上突然多了张粉色的纸条,牵制住他的动作。
“hi,刚见到你刷的题册,里面有道题我不会,你可以教我一下吗?”他将纸条摊开,微不可查的皱了眉。
女生将纸条扔到他桌上,便装作埋头写题。抿唇视线偷偷在他身上。
揉成团的纸条与书册的碰撞声音很轻,却震她心弦。
萧酒向女生走去。女生见状笑得灿烂。
“不好意思,我不会,我是来还纸条的,我没有帮人丢垃圾的习惯。”萧酒弯身在女生的耳旁冰冷的低语。
宋雨汀暗自生气,悄悄握紧了笔,身体连带习题册不自觉偏离了他们的方向。
女生绯红的脸色骤降。
萧酒走近她,手落在了她的双肩,扶正了她的身体。“正对太阳写作业会失明,小画家不会想这样的。”
不等她反应,萧酒从她的手下移走练习册,在每道题后落下思路。顺手带走了她桌上的糖果包装袋丢进了身侧的垃圾桶,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风儿微晃,窗外远处人家的摇椅不知晃荡了多久。
萧酒伸展了身子,眸子对向她,见她难得沉浸写题,没有叫醒她。
他走向古今中外史类书架,随意取了一本书。他随便找了个地坐下,倚在书堆,那本书随意翻开一页搭在脸上遮光,浅睡。
天色一晃而暗,灯接替日光为图书馆照明。窗外的风声唤停了她写题的手。
下午还人蛮多的图书馆,现在空旷。她抬眸看向他的坐位,东西还在。
宋雨汀往书堆里走,往里走是书香驱赶不走的害怕。她见到一双修长的腿,她蓦然捂住了眼。
声音惊扰醒他。萧酒缓缓摘下书本,声线慵懒道“学完了?”
发现是他,她醋意的余韵还未消散,她想走掉。骤然,她绊到了书本,一个踉跄,扑倒在了他身上。
萧酒张开了手接住了她,重力作用下他身后平平无奇的书堆嵌入腰身。
绯红色盖过醋意在心上悄悄蔓延,散尽了习题落下的疲倦。
萧酒扶起她。宋雨汀躲掉他的视线,“我,学完了。”她撑起手慢慢起来。
一旁书堆上的书骤然坍塌,砸在她的肩处。萧酒空处手挡,她的身体不可避免往下倾。她的侧耳贴在他的心脏处。
她的耳处响起规律带急促的律动,随他的心脏一起一落,荡漾她的心房。
“你让砸懵了?”萧酒说。
灯光未照明处,红色悄然爬上某人的耳根,它的主人还在洋装镇定。
“我饿了。”她的声音微颤。
“走了,吃饭。”萧酒提起了书包,他拎起她反方向的背包掉头,“周末食堂没开,校外吃。”
路过保安亭,安保带方言腔“同学,下回早点走,你这样踩点走的,耽误我们下班嘞。”
“知道了叔。”
“吃什么?”宋雨汀对上他的眸子问。
耳后的红还未褪去,他自然避开她的视线,抬指指向前方。
“不爱吃这个。”她撇了撇嘴。
“试试?挺好吃的,不骗你。”他的话中掺温柔和笑意。
“撒谎是狗。”
他垂眸,赤恍恍撞进她的视线里。小吃店里,老板洋溢热情上了两碗面。
她轻嗅碗里冒出的味道,眼眸弯起,沉溺在美食里。“你没撒谎,超好吃的。”
“那现在我是什么?”
“你猜猜。”
湖面点点涟漪,湖边晚风略过耳,铺面清凉。萧酒带她在县城一角散步。两人亦步亦趋。
“你和他一样,是馋猫。”萧酒说。
‘和她。’她的解读。
失踪的醋意偶然间唤醒。她往湖边的方向挪动大一步。
萧酒扯过她的肩,嗓音低沉“很危险。”
宋雨汀眼眸里带火焰,躲开他的手,依旧挪一步。
小县湖边的护栏稍矮,旁还有告示牌‘请勿靠近’。萧酒无奈的将她与自己对调位置。
萧酒扶住她的肩,将她面向自己。想问她…
湖风很大,却未吹散她的慌张。与湖风撞满怀,不小心跌入了他的视线。
“枪.毕你。”她的手比作手.枪手势,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玩笑说。
他持续走进,握住了她的‘枪’。他轻声说“枪.毙无效,应该要先上膛。”他陪她闹。
他的手疾掠而下,绕到她身后,抓住她的胳膊一转,手.枪正中她自己。
宋雨汀拨开他的‘怀抱’跺脚,“不好玩。”
“走了,幼稚鬼,送你回家。”萧酒走在前面,嘴角荡浅浅笑意。
街坊邻居的麻将桌收纳小县的各色八卦。
四人桌的一老阿姨“老萧家的孩子有福气啊,和那新搬来的高中生关系挺好,人前天还来送烧鹅呢。”
“可不是嘛,我前几天还见过那高中生她母亲,穿的不是一般的好,人家的事说不准呢。”
街坊口耳之间谣言越传越凶。
晚风穿梭落在她的身上。姜林兮将她自己怀里的玩偶放在褚思郝的手里。
“下周我要去比赛,玩偶代替我陪你复习吧。”她的头轻轻一仰。
他认出来是那天他见到的他自己一样的玩偶。他的唇角牵起,缓缓说“我不用复习。”
“那还给我。”她的眸子里染上一层温怒,伸手去抢褚思郝手上的玩偶。
褚思郝后退一步,用空出的那只手将手腕上的红绳脱下。他接过她的手,轻轻将红绳系上。
“小时候经常生病,我戴它长大,现在我不用它的庇护了,我把它交给你。”
他说着很轻的话,却如诺言般铿锵有力。
“希望你平安,次要祝福你夺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