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逐渐被暗夜笼罩，但这条路依旧像是没有尽头，蔓延在庄稼莽生的路边，通往永生的异域。

    在天界收拢最后一丝霞光前，汽车缓缓驶离了道路，穿过丛生的杂草，熄火停在了一片空旷地。

    除了小风和肖雨外，其他人已车熟路地下了车，妹酱小小的个子走在最后，抻着胳膊舒展筋骨。

    没想到他们打算就此过夜，墩哥和琥珀捡了树枝和干叶子，陈随身带的打火机升起了火，大庞从车里翻出些吃的堆在柴火堆边上，水鬼则一直在离他们较远的地方坐着。

    温度渐渐凉了，琥珀踩着咯吱咯吱的草地走到小风和肖雨面前，递给他们一包压缩饼干和冒着热气的搪瓷茶缸的热水。

    小风迟疑了一下，只接过了那杯水，“我们还有些吃的。”

    琥珀同样给水鬼送了吃的和水。在她看着这一幕的时候，水鬼突然朝小风这里看过来，两人视线对上，小风心里一惊，他的眼神很瘆人。

    小风把水塞到肖雨手里，蜷缩在他身旁，不经意地观察着那几个人。他们不怎么聊天，但偶尔互相说几句话却很自然。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事实，名叫“陈”的女生偶尔看向他们这边，准确来说是看向她旁边的人。

    开了一天车累了，或许是年纪大了，墩哥最先睡了，双手交叠垫在脑后，翘着二郎腿。妹酱和大庞两人在地上画了方格玩五子棋，简易的树枝和草叶做棋子。陈和琥珀背靠背，两人各自玩着手机。水鬼在离他们比较远的地方，打坐一般不知睡没睡着。

    小风和肖雨两人轮流睡觉，后半夜小风想上厕所，看肖雨睡得熟就没叫他。

    等她从远一点的高草丛回来的时候，听到很规律的击打声，她停下脚步，拨开传来声音方向的草丛，看到一个戴着深色帽兜的身影，正一下一下砸着什么。

    小风愣住，屏着呼吸慢慢往后退，突然那人转过脸盯上她，她吓得拔腿就跑，快到“营地”时撞上一个人，看到是肖雨，她才放下心来，攥着他的手转身，盯着自己来的方向。很快，草丛发出响动，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正是水鬼。

    肖雨把她往身后拉，小风看到面前这人手里抓着滴着血液的生物，血色在暗夜中只看得暗沉，他提着手里的东西，一步一步走来。

    一句话也没有说，从两人身旁径直走过。

    等他走过去了一段距离，小风才反应过来，那是只兔子，被血染色的红兔子。

    “以后去厕所叫上我。”

    “嗯。”小风愣愣地看着水鬼的背影，融合在夜色之中，就好像这片夜是他的主场，是他无比契合的外衣。

    天显出亮来，小风就醒了，这时的周遭还是青灰色的，笼罩着雾纱一般，她环视四周，大家都还在睡，水鬼不像前夜，此时缩成了一团。不见墩哥的身影，小风快走几步，看到车还在才停下来。

    “醒这么早？”

    小风一惊斜跨出去一步，回头看到头发乱糟糟抽着烟的墩哥，正站着抽烟。

    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面对着眼前的丛生杂草，寂静的草野迎来破土而出的太阳，旭日的光辉洒在草叶上，洒在两人的脸上，身上，那一刻小风突然感觉到了生命的安详，就像她和肖雨经历漫漫长途，坎坷的艰难的，最后站在终点线的话，就是这一刻。

    她闭上眼感受着从未感受过的新阳光，脚步声响起，她听得出是肖雨的脚步声，他站在她背后，手覆上她的手。

    “你不会说话吗？”墩哥斜眼瞥了眼两人。

    “会。”小风简洁地答道。

    “怎么都是你……”

    “不要说话。”

    墩哥无趣地点点头，本走进的大庞又蹑手蹑脚地溜了，以免破坏几人“融洽”的氛围。妹酱不合时宜地打着哈欠和大庞打了个照面。

    “怎么都这么早啊。”

    再上路时妹酱都还没睡醒，所以把她安置在驾驶座后排的座椅上睡觉，除了她和墩哥，其它几人都在车斗里，琥珀，陈和大庞三人打牌。

    小风警惕地望着距离自己最远的水鬼，早饭吃的兔肉汤，只有她和睡着的的妹酱没有吃。她现在想来，还是会觉得恶心。

    肖雨察觉出她的异常，抚着她的头轻声说：“晕车吗？”

    “没事儿，这车还好。”

    “这车你要是还晕车的话，就只能走十一路了。”陈出了张牌，拖着嗓子说道。

    “墩哥那儿应该还有之前剩的晕车药。”琥珀适时地接话道。

    大庞这才看出小风的异样，猴急地说：“你早饭没吃，我这儿还有吃的你要来点吗？”说着翻腾他随身的包。

    小风青着脸看着眼前怪异的几人，还是客气地说道：“不用了，我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