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疾驰而过的车多了，人烟味也浓烈了起来，没过多久，就进入到了不知名的城市内部，几人心照不宣地散开各自行动。

    小风静静地观摩这个城市，陌生的一切让她介于不安和解放感之间，这里没有高楼大厦，低矮的房子交错着，内里怕是曲折着令人迷乱的小道。

    几个成群结队的小姑娘欢跳着从他们俩人身旁走过，热烈地讨论着她没听过的艺人，走了没多远，中间一个女生抱着的一摞彩色的包装文件中掉下一样东西。

    小风走近时没忍住瞥了一眼，脚步顺势停住了，她低着头弯下腰看了一会儿地上的小卡片，暗色的背景上是一张半身照，浓烈的妆扮。

    “你有没有觉得，眼熟？”

    肖雨也低下头，瞅着照片，点了点头。

    夜色渐上，烧烤店里的生意也热闹起来，烤串的中年男人跟一旁准备着调料的中年女人炫耀道：“怎么样，手脚还挺利落。”说着点头示意着摆着桌的街边。

    “凤儿也就是吹着凉，说不来你还真不用人家来。”女人熟练地把料碗补上，白着眼睛说。

    “谁还没有个头疼脑热，再说了，管顿饭就行可比临时工来得及时。”

    此时烧烤摊上，小风负责接待客人点餐，肖雨上菜并收拾客户离开后的餐桌。

    女人手里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她看到一桌几个男人中的一个，拉着姑娘的手，争执中，男娃发现异常走过去，太急踢翻了地上的酒瓶。

    “你过去一下。”

    老板一手拿上一个托盘另一边把手里的串放上，快步走过去挤在男人跟前，“好几不见几位哥，今儿这羊肉可绝了，看你们没点这送你们尝尝。”

    “送的？”

    “可不，你们尝尝，味不错的话多来照顾咱这摊子呀。”说着男人后退一步，撞到了男生，“哎不长眼的就杵在这儿？眼里有没有活儿？那儿桌子收拾干净了么就在这儿偷懒，年纪不大心眼倒是不小。”

    男生拉着女孩去忙了。

    临近半夜，聚集的人纷纷散去，小风和肖雨收拾着最后的几桌，桌椅板凳也都收进店里。所有的垃圾打包后，肖雨让她去休息，小风蹲在马路牙子上，看着他把巨大的黑色垃圾袋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旁。

    老板坐在最靠近门口的桌子，清算着今天的账目，“姑娘。”

    小风回头，确认老板确实是叫自己，起身走进店门口，老板从一摞现金里抽出两张二十的，“饭管了，这钱你们也拿着。”

    小风低头盯着老板手里的钱，这时听着中年女人的声音从店面里间传来，“你明天进货的时候，得再买点盐，还是那家的盐，便宜的，其他店的贵别买岔了。”

    老板起身把钱塞进她手里，拿上账本和钱往柜台走，嘴里应道，“知道了。”说完站在柜台外侧，手一伸从里面的抽屉里拉出几个本子，翻看起来。

    “你再问下凤儿，明天总该来了吧。”女人掀开隔帘出来，“这小毛病就该出来动弹动弹，要不然怎么好得起来，再说了，店里的生意不能耽搁呀，她要不想再来给个痛快，我们也好找人呀。”话音刚落，女人的视线落在女孩身上，“行了，今天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还吃点啥吗。”

    小风的手贴在裤子兜外，走到柜台从里侧的地上拿起两人的书包，对女人说：“不用了，我们走了。”

    中年女人望着两人走远的背影，回头给男人说：“要我看这俩娃肯定都没成年，肯定是早恋离家出走。”

    男人仍站立着翻着之前的账目，没有应话。

    两人在人烟稀少的街上游荡，寻觅着今晚的落脚处。两人的肩膀碰在一起，男生的手摸到裤兜，停下来一掏，几个开瓶器。

    小风漠然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彷佛看的不是开瓶器，而是成形的空气，表现得无动于衷。

    “忘了放回去了，你在这儿等我，在这儿坐一下，我很快回来。”

    小风缓慢地点点头，任由男生把她安置在街边一家小店装饰用的长凳上，肖雨小跑着赶回去。小风看着地面，两只脚动来动去。

    来路的方向有细碎的声音，她想着男生回来了，抬头的一瞬间站起身来，她的表情凝固住了，是烧烤摊上动手动脚的那几人，正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看，一步一步走近。

    小风慢慢退了几步，拔腿就跑。她钻进了曲折的小道，昏暗的路看不清楚，风和自己的呼吸声格外清晰，但此时她也只能没命地奔跑，她不敢回头，几个男人咒骂的声音一直紧跟着她，像是死神的镰刀悬在身后。

    她跑出一条小道，突然停住了脚步，不远处一家霓虹灯闪烁的门店，传出亢奋的音乐节奏，两个身影贴在斜前方的墙上。

    这时，身后的人追了上来，她挪了几步换了个方向，不让自己后背对着那几个人，这才发现追上来的只有两个人，她顾不得细想转而对墙边的人影喊了一声“爸！”

    这一声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男人离开身前的浓妆艳抹的女人，细心地为她整理好衣衫，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话，女人往店里走去，男人这才穿好自己的裤子，慢悠悠地走向女孩儿这里，挽起的袖子露出黑压压的纹身。

    “呵，我怎么不知道我当爹了？”

    小风急切地望着男人，看出他嘴角带笑，话锋一转说道：“你不认我也改不了事实。”

    男人冷笑一声，“你是不捅娄子不知道爹，我还不了解你。”说着，看向追来的那几人，“怎么，这是又惹什么事儿了？”

    小风咽咽嗓子说道：“没有，小路太黑了我有点害怕。”

    那俩男人闻言识趣地假装路过，快速离开了。等他们走了，小风才放心下来，长叹一口气，男人见状走过来，一步步逼近，盯着他格外客气地说：“墩哥，多谢了！”

    听到这话，墩哥的脚步停下来，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从裤兜里摸出烟，点上一根烟抽了几口，发出一声慵懒的叹息。

    “你对象呢？”

    小风一愣，想起了肖雨，“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她退了几步让俩人之间保持距离，“我得去找他了。”

    墩哥不紧不慢地吐出烟圈，“你不怕他们还等着？”

    小风停下脚步，走了回来，但仍离得很远，试探性地问：“你，跟我一起去？”

    “想多了。”

    小风觉察出这人在耍自己，独自走了，“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