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谷陪楼将烟在医院待了一晚。
由于陈小谷没事，也没听说昨天的演奏会有大量食物中毒事件，所以楼将烟在向当地部门联系之前，率先想到参加晚宴前吃的那顿外卖。
经过调查，确实是楼将烟吃的那份食物有问题，当地卫生部门确定中毒源头，查到和楼将烟相似的几起案例，均来自同一家餐厅，于是那家餐厅收到警告，以及责令关门整改，上交了罚款。
顺利得不可思议。
协助处理完，陈小谷打电话给柳伊，柳伊对着电话骂了那个医院五分钟，餐厅十分钟，才疑惑开口：“那个秦先生，长啥样？”
“额，”陈小谷挠挠头，回忆，“挺帅的。”
“高不高？”
“......高。”
“声音好不好听？”
“......伊姐，我没注意那么多。”
她急得上蹿下跳，满心都是楼将烟的生命安全，哪儿有功夫去关注一个人的声音好不好听。
“但是，挺沉稳的，也年轻。”
她知道秦先生能帮忙后，后面都下意识跟从他的指令，准备楼将烟的检查单，记住她的后续症状等等。
“算了，你们几点的飞机？”
“明天早上十点。”
“行，到机场了给我发消息，我去接你们。”
“好。”
-
到达锦市下飞机已经是第三天中午，楼将烟虽然恢复得七七八八，但脸色还是不怎么好。
“上次你去商演伴奏的那个乐队，发邮件说想二次合作。”柳伊戴着墨镜，短发利落，她看看后排闭眼假寐的女人，说，“看你的想法，你这个样子最近肯定是没办法的。”
“歌剧院的那个？”楼将烟睁开眼睛，中毒痊愈后她胃口变差，一直没吃什么东西，“不是刚合作完？”
柳伊神秘笑了一下：“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上回那次伴奏，乐队粉丝拍了你的视频，发到短视频平台，点赞量已经破300万。”
“楼老师，你又小火一次了。”
说“又”的原因，是楼将烟不止一次在各大平台小火，均是来自不知名网友随后拍后上传的视频。
但她参加的商演实在太普通，虽然有点赞量，却没引起什么轩然大波，网友一般点赞加收藏转发，在评论区爆梗后，视频就会被渐渐遗忘。
流量时代，这再正常不过。
加上楼将烟有意低调，面对工作室突然从其他平台过来的网友评论，一向置之不理，所以没掀起什么风雨。
这次不太一样，乐队粉丝基数大，特别是主唱，微博粉丝多达千万。
粉丝上传的那个视频，重点虽然在楼将烟，但却把主唱也框了进去，火后，无数粉丝涌现评论区，安利自家偶像，而路人则更多的是看见了那个仅有一张侧脸的钢琴师。
女人一头茂密墨发披肩，皮肤白皙，五官立体，眼睛微阖，手指轻灵跳跃在琴键上，舞台灯光向是撒在一片薄雾中，黑色的花杆，雾白的花朵，仰身沐浴月光。
“上帝为她打开一扇窗的同时，踢开了一扇门。”
“姐姐看看我，性别不要卡那么死。”
“原来仅仅是钢琴，就能谱写一首如此动人的歌。”
“这个唱歌的是谁啊，挺帅的。”
“落尘乐队主唱，歌舞全能。”
“落尘啊这都不知道？还挺火的，看来真的是信息茧房。”
“就我觉得，两人很有cp感吗？（不怕死偷磕一口护住脑袋转身逃走）”
“楼上，同感。”
“性缘脑勿沾边，姐姐独美。”
“......”
把热评翻到底的陈小谷嘻嘻笑了两声。
楼将烟眼神一撇副驾驶的女生：“看什么呢？”
陈小谷收起笑声，正襟危坐转身把手机递给她：“楼老师，就是这个视频。”
看了几秒，楼将烟移开眼睛，重新休憩。
“......”知道她不是很感兴趣，陈小谷摸摸把手机收回来。
“怎么样，有没有想法，对方说了，推迟也没关系，是想真心跟你再合作一次。”
但谁都心知肚明，这完全是因为楼将烟给乐队带去了热度，其中更多的是利益相关。
楼将烟闭着眼睛：“再说吧。”
-
从诸葛褚演奏会回来两天后，楼将烟回了一趟家。
她是不想回的，楼士诚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不胜其烦。
楼将烟开车到达里伯公馆别墅区的时候，看见家门口已经停泊一辆熟悉的车，Spofec改装的加长版劳斯莱斯。
不过一眼，就收回目光，朝着别墅里走去。
挑空客厅巨大的水晶灯下方，楼士诚正坐在沙发上，他的对面，衣冠华贵的女人端着一杯咖啡，正慢慢品着。
管家站在她身后，目光威严，垂手恭立。
二楼传来“咚”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猛砸地面，一声撕破天的哭声混着佣人的哄逗声随之而来，让人不用看都能想象到楼上的乱象。
楼将烟当没听见，走进去，目光一转，忽而和另一边一位少年的目光对视上，对方眼神见怪不怪，只一瞬，彼此就同时挪开视线。
“将烟来了。”女人放下杯子，接过管家递给她的手帕，轻轻擦嘴，看向楼将烟。
楼士城也同时看过来。
上次见到尤挽是什么时候，楼将烟不太记得了，只觉得女人好似又年轻了几岁。，
她走进去，点头：“尤阿姨。”
这就是楼士诚说的家宴。
尤挽一家常年定居国外，只有和楼士诚再婚又生下小孩后，回国频率才多了些。
上次楼士诚的寿宴，据说是因为大儿子在德国有一场重要比赛，刚巧碰上那几天，所以没出现。
不过楼将烟猜，楼士诚应该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两人的联姻，本就不是那么单纯的情爱纠葛。
“尤眙，”二楼动静不断，尤挽皱皱眉，“去看看你弟弟怎么回事。”
始终沉默的少年自手机屏幕扬起目光，沉默两秒才站起身，朝着二楼走去。
没多会儿，那撕心裂肺的叫喊沉寂，很快，开放式阶梯有人走下来，尤眙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个怀抱变形金刚限量版的小男孩，最后是两个女佣人。
小男孩时而抽噎两声，默默跟在少年背后。
楼士城见状，起身走过去，拍拍男孩头：“这是怎么了？又被你哥哥教训了？”
男孩偷偷抬眼，瞥向尤眙的背影。
楼士诚大笑两声，牵着他，把人抱坐在沙发上：“刚是不是摔了，男子汉，摔了就摔了，站起来就是，不要哭，听见没？不哭哥哥就不教训你。”
额头泛红的男孩闻言，抬眼：“可是哥哥说可以哭。”
楼士城：“......”
“就是别哭这么大声。”
“......”
楼将烟轻笑一声。
“是，你哥哥说得也很有道理。”楼士城再次大笑起来，完全不觉得窘迫，他叫佣人过来：“厨房准备得怎么样了？”
佣人回答：“楼董，随时可以开饭。”
“好，那就先吃饭吧。”
餐厅是开放式的，外侧是一整面落地窗，餐桌长方形，吊灯是线条形状的弯曲灯管。
席间很安静，只有楼士诚和尤挽偶尔交谈一两句。
“你上次说的那个人，什么时候安排和将烟见一面。”楼士城手里拿着刀叉，将牛排切好递给尤挽。
楼将烟动作一顿。
像是没听见大人间的交谈，尤眙慢条斯理给身边的小男孩剥虾。
尤挽沉默几秒，倏尔展颜笑开：“这得看将烟的意思。”
“我不见。”既然如此，那她便不迂回。
楼士城放下刀叉，皱起眉，鹰眼朝她看过来：“见一面能怎么着你！”
“见了又能怎么样？”楼将烟放下餐具，抱臂靠在椅子上。
“接触接触没坏处，你今年26 ，还想再玩几年？”楼士城也放下餐具，一副要同她大谈一番的架势。
“我没有在玩。”
“你那个什么工作室，也没见翻起多少水花。”
“是比不上您的大生意。”
“楼将烟！”
楼将烟抬眼，与楼士城对视，感受到其余人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她站起身，离开：“我饱了，你们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