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卯时已至,山脚之下备着几匹骏马,朴素的马车在那里预备着。云朵掩匿着初阳,新日的出生给夜晚倒上了彩墨,昨夜的月光在这泛白的空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华光。

    “夜期黎,你这次是去历练还是打算给全宗门的女修来个春游。”白依铃此刻手背不免的有几根青筋暴起。她望着眼前这一群莺莺燕燕在你推我搡围着夜期黎,每一个脸上都洋溢着快活的神情。

    “师尊,这次真不是我打算邀请的。真的是他们自己要跟来的。”夜期黎站在云眠身侧,慌张的给自己的师尊解释。

    在百岭巅对于弟子的第一次历练通常都需弟子的师尊或者是同门师兄弟共同前往,难度也并不会过于困难,主要是历练心智,因此在人数的管控上面并没有过多的严苛,但大多弟子都知道,所以一次也并不会带太多人。顶多就是玩的要好的一两个师兄弟,再去邀请自己的师尊。但像夜期黎如此规模浩大的都是难得一见。

    夜期黎除了按照自己本心所带上的云眠还带上了平日里爱跟自己玩的一些女弟子,但那群女弟子们都要带上她们的什么姐妹,固然而然人数变多了起来。

    “既然此次出席人数过多,那我就先回去了。”白依铃撇了夜期黎一眼转身欲将离去。此刻她的内心有些欢快,因为想到自己终于不用去面对那些恶心的妖魔鬼怪便有一些心情愉悦,毕竟师尊跟随并不是什么硬规矩,但是以往碍于没有弟子有机会让自己离去,所以便也只能跟上。

    白依铃想到此次终于不用跟着,以至于后面夜期黎的提醒都带上了一丝笑意“别忘了,若是最后对那群鬼怪的善化或是封印法阵出现任意的漏差我不介意亲自为你找一双假肢。”因为她的脸依旧是常年的冰冷,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配合这有一丝愉悦的语气在夜期黎耳中反而更像是一种挑衅。

    夜期黎刚想愤怒的说:“不去就不去。”但就听云眠略有些疑惑向自己询问:“阿黎,你昨晚是不是和师尊闹了什么矛盾?”都说女人的心思格外的敏感,果不其然。夜期黎慢慢回忆起昨晚。

    昨夜,夜期黎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他是怎么也不肯相信白依铃会对自己那么好。想到刚才白依铃说的没有大事就不要来烦她,夜期黎知道她经常用这种语气威胁弟子,但就算真的去找他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后果,顶多让你刷刷盘子,洗洗衣服。要不违反门派规矩就不会公然对你进行处刑。

    想到这夜期黎从床上爬起,摸着门沿着楼梯缓缓的往二楼走去。

    当他来到白依铃的门前,刚想着师尊有没有熟睡,便看到门内传来一丝微微的烛火气息。他便缓缓的推开门,把头探进去往里瞅。

    第一眼他便看到白依铃蜷缩于床榻之上,明明床很大,有很大的空间可以让她躺,但她就是在那里抱着自己小心翼翼的。然后摆在床边的则是一团由灵力制成的火苗,只要无人靠近吹灭便能永然不息。

    夜期黎蹑手蹑脚走近床榻一看,白依铃此刻浑身都冒着冷汗,汗水将银白色的头发贴至皮肤之上,不知为何那一双伶俐的凤凰眼角染上了一丝红晕。嘴唇轻轻的颤抖着,血色已悄然退去。浑身都在轻轻的颤抖,仿佛感到十分害怕。

    夜期黎就在这一刻,看到了与平日完全不同的师尊。如果说平日里的师尊十分像一个刺猬,把自己浑身的尖刺都对准给任何人,那么此刻她就像是一只无助的兔子,希望向任何人依偎。

    夜期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贸然伸手去安抚白依铃,怕把她叫醒,最后便只能把床头边的那一团灵火给吹灭。

    但就在刚刚吹灭的那一刹那,夜期黎感觉到床上的人忽然坐起来,然后自己一个不注意就被踹倒躺在地上,并且一把冰冷的匕首正抵在自己的脖颈处。寒凉的冷意霎时传至全身,夜期黎此刻完全处于一个懵逼状态。不是,白依铃她有病吧?刚才不还在做噩梦吗?咋那么快就醒了?夜期黎内心不断的惊呼。

    别说是他,就连白依铃他自己都感到有一丝恍惚。每次睡觉她都格外害怕,所以总会在床头留一团灵火,并习惯性的在枕头后面放一把匕首,但哪怕是这样,每个晚上都也只能处在一个半眠的状态。因此白日好多人见她都觉得她性格阴郁,面色不好。但其实只是她过于困而仍有一些朦胧。

    记得刚刚她察觉到床边的灵火被人吹灭,于是下意识的拿起匕首将人踹倒在地。但是等那一丝恍惚一过,她发现此人是自己的徒弟,只觉得有一丝丢脸,她不知道夜期黎这个人来了多久,但是也能感觉到有人的靠近。一想到刚才自己那狼狈的模样被夜期黎看到,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但幸好现在四周一片摸黑,夜期黎没有看到自己师尊脸色的变化。

    房内瞬间亮起,周围都飘着点点星火。白依铃从夜期黎身上起来重新坐回床榻,眼睛已完全睁开,之前夜期黎由于他们俩一个是蹲在地上整理藏书,一个则是站立俯视着,所以并没有仔细看清楚。此刻靠近的看才发现师尊的眼睛并不是完全的一片雾蒙蒙的情况,而有些像是银白色的星辰大海。

    “大晚上的不睡觉,打扰长老休息,这已经触犯了门规,罚抄经书三遍。说吧,找我有何事,若又是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白依铃坐在床榻只想看着跪在自己面前那人,她平时对门派规矩并不重视,也很少以门规来说叫弟子,但此刻她是真的有些生气,再加上一想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被眼前这小子所看到,便不知该怎么出口,于是就只能用门规来缓解尴尬。

    “抱歉,弟子不是有意来打扰师尊安息,只是弟子。独自一人睡时感到有些害怕。所以斗胆在师尊这里打个地铺,可好?”夜期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大半夜的没事抽什么神经来找这人,脑海中总是浮现出刚才睡眠中白依铃那一副脆弱胆小的模样,不自禁的开口。说完便有些后悔,他觉得师尊肯定不会答应自己,没事来刷什么存在感。

    “好。”白依铃听到这个请求也是有些吃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但总归夜晚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便张口答到。这个答应夜期黎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师尊什么时候那么好说话了?此刻他不应该用灵力把自己轰出去吗?想着便有些吃惊的抬眼望去。

    夜期黎他本身就生了极为好看,在这月光与烛火的照应下,黑色的瞳眸就仿佛是一对闪闪发光的宝石。

    就在他抬起头的下一瞬间,白依铃像是触电般感觉到什么,“你的脖子,那疤痕是我刚才作为。”本应是疑问句,但是却用陈述句的口吻说出来。夜期黎用手一摸脖颈,手指上染着淡淡的红色:“没什么大不了的,应该是我自己在哪里不小心擦到的,明天就好,放心,这绝对与师尊无关,本就是我自己应得。”白依铃薄唇微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下一刹那,做出一个让夜期黎万分吃惊的举动。只见白依铃左手拿起那把匕首,用力的毫不带保留刺向相刚才用来抵住夜期黎脖梗的右手,右手差点就刺穿了,隐隐可见里面那露出森然的白骨。赤红色鲜血煞时间染白那一边白色的里衣,鲜血还在不断的蔓延着。

    夜期黎直接哑声了,白依铃此时头上不断有更多的冷汗冒出,但此人没有因为痛苦而叫出声来,只是捂着肩膀缓缓站起来,往桌边走去,夜期黎几次相扶,却都被所避开。白依铃从中拿出几卷纱布,坐回床边沙哑着声音开口:“无妨,都是我找的。”说完整个房内都死一般的沉静,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白依铃转过身去,放下床帐用纱布在那里处理的伤口。待处理完后,冷冷开口:“不是说要在我去睡吗?我给你拿床被褥。” 便整理了一下,已经转身去柜子里面拿出一床洁白干净松软的被褥,夜期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夜无话。

    这一夜后半段白依铃睡得格外安然,再也没做过什么怪梦。可以说是她近几年睡得最安稳的一次觉。夜期黎则是背对床铺把自己包在床被之内,内心百感交错,顶着沉重的压力缓缓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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