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

    冬日下着雪的夜晚,窗外是铺天盖地的冷意,室内被空调吹得暖烘烘的,宁檐月披着毯子窝在沙发上看窗外落雪,陆时野洗漱完出来又拿了一条毯子给宁檐月披上,“怎么不躺下?”

    宁檐月说:“平常睡得也不早,就看会儿雪。”

    陆时野走到她身边坐下,仔仔细细把她裹得紧紧的,连脚指头都包得好好的,“那我陪你看。”

    宁檐月被包成粽子,动一下就像蛄蛹的毛毛虫,她道:“陆时野,我不冷。”

    陆时野揉了揉她的头,说:“檐月,听话,裹好别冻着,看累了我抱你去躺下。”

    宁檐月想了想点点头,虽然她不冷,但也不热,十年的寒冰之刑让她的身体很难暖和起来。

    陆时野关掉明亮的大灯,打开落地灯的暖光,这一圈小小光芒仿若自形成一片天地,这片天地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和窗外的旖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宁檐月一愣,她时常这么干,而陆时野一定是曾在哪里默默地看着她,所以对她的习惯了如指掌。

    以前总是一个人开着一盏小灯安静看窗外景色,可能是因为太过于习惯,所以没有什么心绪感想,就只是纯纯地发呆,此刻身旁突然多一个人,她倒也没有觉得突兀,反而感到安心。

    大概是因为对方是陆时野吧,是那个陪着她一起留在过去的人,宁檐月这么想着,自然而然地靠在了陆时野的肩头。

    陆时野调整了下坐姿,好让她靠得舒服些。

    两人就这样坐在沙发上静静地靠着,宁檐月察觉到陆时野的身体有些紧绷,问道:“你很紧张吗?”

    陆时野很诚实,回答:“是的。”

    宁檐月抬头,“是因为我留你跟我一起睡吗?”

    陆时野的耳根开始蔓延红色,“是。”

    宁檐月费劲地抽出手摸了摸陆时野的头,像是安慰小孩子一般说道:“别担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把你留在身边看着。”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很怕人消失不见,所以亲完以后她把人留下来住,同她一个房间、一张床,只要看着人在她就安心。

    陆时野为宁檐月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如果你想对我做些什么,我也全盘接受。”

    宁檐月想了想,道:“似乎没有,就这样待在我的身边吧,如果有了我会告诉你。”

    陆时野笑笑,“好。”

    窗外的雪一直下着,越来越大,似乎要把整个世界都掩埋起来。

    宁檐月想起自己的小时候,那时候她还在宁家,下雪的日子就待在哥哥的屋子里烤火,哥哥坐在案桌前看书,她就趴在窗外看落雪,那时候她没头没脑地想着:这些雪是那些逝去之人对在世亲人的思念吧,天上的人一直看着地上的人,每逢冬天,就借着这雪把自己的思念撒向人间。

    她把这想法跟哥哥说起,哥哥说:【檐月的想法很是特别,便当做是这样罢。】

    宁檐月想着想着,嘴角微微扬起,她闭上眼睛轻声道:“陆时野,我困了。”

    “好。”陆时野应道,把她抱上床,在她身边躺下,替她盖好被子。

    宁檐月侧过身体看着陆时野,眼皮眨得很慢,她问道:“陆时野,你做梦吗?”

    陆时野又替她掖了掖被子,“偶尔会做一些。”

    “我倒是经常做梦,常常梦到你,只是梦里……看不清你……的……脸。”宁檐月难得感到很放松,沾床困意就铺天盖地地袭来,一会儿就睡着过去。

    “没事。”陆时野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以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用做梦也能见到。”

    他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这么久了,她的身体还是没有什么暖意,他轻轻凑过去,把人抱在怀里,小心且谨慎,像捧着什么易碎的绝世珍宝。

    宁檐月基本上到点就醒,醒来难得感觉身体暖暖的,但也感觉被什么束缚着动弹不得,她睁开惺忪的睡眼,一张俊脸猝然闯入眼眸,她顿时一惊,又很快回笼理智,想起为什么陆时野会在这。

    陆时野一夜都没有睡深,生怕宁檐月冻着,她一动他就跟着醒了,用着晨起独有的沙哑低沉嗓音温柔问道:“醒这么早,要不要再睡会?”

    宁檐月感觉心里忽然变得痒痒的,她寻不到缘由便微微摇了摇头,“不了,睡不着了,该起了。”

    说完,她就坐了起来,房间内的温湿度被陆时野控制得很好,不冷也不干燥。

    陆时野跟着坐起来,问道:“檐月,过两天你有什么安排吗?”

    宁檐月想了想,道:“没有委托的话,应该就在店里待着。”

    “那我可以邀请你来我爷爷的生日宴吗?”

    宁檐月转头撞见陆时野期待的眼神,没多做犹豫点头道:“好。”想来陆家爷爷应该对陆时野很好,所以他才会想来邀请她吧,说起来他作为树灵从来没有好好体验过人世间的亲情,这一回对他来说是独一份,而且因为是陆时野,她当然不会拒绝。

    “我可以将你作为我的未婚妻介绍吗?”

    “可以。”

    “……”由于宁檐月答应得太过爽快,陆时野准备好的哄劝的话全都没了用武之地,也因为她答应得这么爽快,他反而有些失落。

    他明白,因为过往的一切,在她心里,他是特别的,却不是喜欢的。

    宁檐月洗漱好出来,看陆时野的情绪一下子变得低落,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别担心,我会去的。”

    她脱掉睡衣,准备换衣服,陆时野赶忙转过头,慌乱道:“檐月,你干什么?”

    “换衣服。”宁檐月不以为然,“怎么了?”

    “不要……”陆时野的喉结动了动,“在男人的面前换衣服。”

    宁檐月停下动作,“可你是不同的。”她当然不会在人前换衣服,只是在陆时野面前也没做多想,大概是因为她没把他当外人吧。

    “可我是个男人。”陆时野强调。

    “我知道,所以我做错了吗?”

    陆时野泄了气,“没有。”

    宁檐月迅速换好衣服,探究似的看着陆时野,不明白他的慌张从何而来,在这慌张之下,似乎还藏着些许的气愤,可是为什么呢?她只是换了个衣服啊。

    “陆时野,你在生气吗?为什么?”她直接问。

    陆时野反应过来,说:“檐月,我没有生气,只是……算了,没什么。”她没有把他当做男人看待,可是这也不能怪她,虽然他们从小陪伴在一起,可她来不及长大,这一千年她满心负累,无心情爱。

    陆时野轻轻叹了口气,“檐月,真的没什么。”

    宁檐月看他似乎很纠结,坐到他身边道:“陆时野,我们之间很多话都可以直说。”

    陆时野轻声道:“嗯,但不急在这一时。”

    因为何洋的交代,何郁白跟着何仪来了咖啡店,两个人坐在楼下等,听见脚步声朝楼梯口望去,就看见宁檐月走了下来,后面还跟着陆时野。

    两人大吃一惊,何郁白立马站起来,“宁,昨晚你们在一起吗?”

    宁檐月点点头。

    “一个房间?”何郁白又问。

    “是。”

    何郁白几乎就要站不稳,何仪抬手抓住他的手臂看似是挽着他实则是扶住他,“月姐姐,爷爷让我们来喊你晚上去家里吃饭。”

    宁檐月点点头,“好。”

    陆时野看何郁白的模样就知道何郁白对宁檐月有别的心思,主动提出道:“我没有开车来,何少介不介意让我做个顺风车送我回去?”

    何郁白明白陆时野这是有话对自己说,正好他也是,于是回答:“好。”

    “你和宁在一起了吗?”何郁白上车后直截了当地问。

    “没有。”陆时野回答得干脆。

    何郁白生气地拍打方向盘,“那你做了什么?你是在玩弄她吗?陆时野,你算什么男人!”

    “我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陆时野说,“何少别生气,我理解你的心情,我都告诉你。”

    陆时野把和宁檐月过往的一切大概说了个清楚,何郁白听完泄了气,原来他们之间的纠葛这样深。

    “那她什么时候会离开?”何郁白问。

    “不太清楚,或许需要一些契机,她的记忆还差最后一块拼图。”陆时野回答。

    何郁白紧紧握住方向盘,许久后松开手,“好好对她。”他原以为他们之间已经宛若隔世,没想到他们两个都还在那一世,他是怎么都赢不了的,更何况宁的眼神从来不在他的身上多做停留。

    “会的。”陆时野看向何郁白,“何少,谢谢你喜欢檐月,人世沧桑薄凉,好在有人牵挂着她。”

    “可我也只能止步于此。”何郁白苦笑,他也想争想抢,可是又很明白靠抢来的无法恒久,他不想让宁厌恶他,那会比失去她更让他难受,“她走的那天告诉我吧,我去送送她。”

    “好。”

    何郁白送完陆时野再次回到咖啡店,不知道何仪和宁檐月说了什么,两人笑着,他在店外面看见一时间有些怔愣。

    记忆中宁很少笑得这般轻松自在,仿佛总是有很深重的心事,无论他怎么努力也触及不到半分,可陆时野可以。

    “还真是一点赢面都没有啊。”他喃喃自语,看来这份心意只能深藏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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