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消防演练已经过了一周,天黑的越来越快。今天更不寻常,三点左右天就已经快暗下来了。乌压压的笼罩着教学楼,往常应该是彩霞遍天,现在阴沉的天空却给人蒙上了一层未知的面纱。国际天气局目前还给不出一个肯定的答复,但顺应局势放学时间也提前了。
照常,下课前五分钟,蠢蠢欲动。
“白羊别睡了,要下课了,你最近怎么了?一直嗜睡,什么情况。”方辛匀纳闷的敲了一下白羊的头。
偌大的教室除了埋头苦干谋前程的学霸和饥饿难耐的学渣惹人注意的也就是靠在窗框拿胳膊当枕头睡觉的女生。吵闹的教室并没有打扰到她,她依旧睡的很安稳,好似这一切并不算什么,不论是吵杂的环境还是即将来临的高考。
她醒着,只是她不想动,末了还是睁开了眼,白羊眯着眼睛看向方辛匀,她已经转向后面同舍友讨论今晚要吃什么了。
清脆的声音,穿脑魔音,下课铃响了。本还算静谧的教室轰的发出声响,大家冲的冲,散的散,三两结伴共赴食堂,细碎着谈论等下要做什么,谁和谁的八卦,哪位老师更讨厌。
“白羊,明天帮我买个饭团呗?突然想吃校外的了。”方辛匀握住白羊的手臂蹭了蹭,撒娇的抱着她,动作幅度太大导致侧面的口袋露出了一段皮革,后又有一点闪光。
“好啊,嗯?那是什……”白羊指着那块皮革正打算问出口就被打断了。
方辛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慌里慌张的把东西重新揣兜里,“那……就是一个皮包而已啦!我先走了,你早点回去,省的天黑了危险,最近天黑的越来越快,怪渗人的呢!”方辛匀边结巴着说边扯着她舍友快步地向厕所走去。
“校园墙刚刚发帖了你们看到了吗?”
“欸,是那件事吗?”
“真的假啊?”
白羊看着方辛匀慌张的背影不知所云,外头的人也或多或少聚集在厕所门前叽叽喳喳兴奋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看向自己的桌面试图隐藏眼里的疲惫,慢吞吞地整理自己空落落的书包,黑笔,纸,教科书,手机,简洁明了。最近实在是没精力,学习暂时放一放也无伤大碍。
她不太爱群居生活,而且走读生可以不用上晚自习,就干脆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住下了。
她划拉着手机,单手勾起书包甩在肩上,插上耳机听歌。
走出学校大门。
人好多。天黑了也碍不住人们的脚步,路边的不良摊贩还是熟悉的吆喝声。
出了大门往西走,建筑越来越少,人更是寥寥可数,也不远,两百来米,只是因为这一块不是商业区,除了学生公寓就是很普通的毛呸房和铁皮房。
她自己一个人住,想来自己确实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孤儿”,父母各自重组了家庭,都有了爱情结晶,她谁也不愿去打扰,自己一个人几年,照样活的幸福充足。
她走上斜坡,掉落的电线,随处可见的垃圾堆上还有清洁工用红漆写的警告语,临时洗车房耷拉的水管无时无刻不在漏水。拐个弯走进一条不到两米宽的小道,右边卷帘门开着,那是一个学校保安租的,每天都定时有热腾腾的饭香飘散。
走道的左边,是一扇生锈的铁门。白羊习惯性的弯腰低头,因为上头总是有低垂的蜘蛛在织网,之前碰到脸痒了好久。楼梯口乌黑泛油是细小虫子和老鼠的居住地。她住二楼。总面积二楼占一楼的一半,一楼高有六米,建筑格式的不同,中间是镂空的,一低头一楼就能一览无遗。那是个空置的体育健身场所,有好几个乒乓球桌,沙袋什么的,空置许久了,喊叫会有回音有时候太晚回来还有点瘆人,所以她从不往下看。
这里鱼龙混杂,操着外地口音的工人,学生,无业游民,为了能让孩子上高中在公寓买房的人数不胜数。
白羊捣鼓着门锁,这破锁老是失灵,往左不是往右也不是。纳闷着呢余光正好撇到邻居的钥匙还插在上面。
隔壁住的是一个女生,二三十左右吧,挺温柔的,就是经常半夜和男朋友吵架,把她闹腾的睡不着。
应该是忘了锁门吧她想……
虽然现在是法制社会但在这个地段还是要注意安全,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锁咔嚓一响,门开了。就是普通的上下铺,方管铁床,上面那张床全是杂物灰尘。布置的很简洁,塑料衣柜,书桌,浴室,一个小厨房,齐全。
白羊熟练的把书包扔到地板,拔掉耳机躺到床上假寝。脑子放空中却突然耳鸣了,她抬起手揉搓自己的眼睛,精神逐渐涣散,又想睡觉了……
夜幕越来越黑,大地像一块巨大的黑布,思绪越来越远,远边的天空是无尽的黑暗,黑夜滋生着无限的可能,暗藏着无限的未知……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砰的一声,像是在耳边击鼓一般,随后邻近的墙又砰砰砰的,响了三四声,像是要砸墙而出。
唉,有完没完了。
白羊挣扎地从沉睡中醒来,迷迷糊糊地打开手机半眯着一只眼睛,上面亮堂堂的显示着19:30。
这一睡竟过去了四个小时?
白羊一手掩着面遮挡刺眼的灯光,一手猛地敲了下床。
最近精神实在是不行,时刻都紧绷着,好似精神在什么东西上面晨钟暮鼓后的疲惫回潮一样。
她一个咸鱼翻身尥起拖鞋,走到置物台前蹲下,翻来覆去结果什么都没有。
果然还是要出门了吗……白羊叹了口气,她实在是不想出去,
换了身休闲服,照常戴上耳机点开歌单,每次上下楼她都会戴耳机,过道很黑很长,没有声感灯,阴潮暗冷方位靠南,没有阳光照射。能看到一楼废弃的窗户,破碎的,隐约能看到沙袋,她并不怕疼痛和挫折,但她还是会不自觉的对未知恐惧,开了手电筒步伐略快的走出了那块地方。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过两个街道就是个繁荣的小区,人多,很吵,但总算有点人气的味道。不像公寓那里阴气沉沉,她踱步走着,事情做完累了她就会坐在草坪上看着小孩玩。
飞机的轰轰声,夏季的蝉鸣声,孩子的嬉笑声,多么美好。
应该是她多想了吧……
“磅!!”
不远处突然磅的一声,人群传出惊呼。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死人了!救命啊!!!”
“啊,有人跳楼了!”
“快!快打120啊!!!”
“天啊!怎么回事!”
那一瞬间好像什么东西叮了一下,白羊赫然回头,忽然浑身寒战。看着离自己最近的公寓楼底下围了许多人。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寒风夹杂着血腥,她跑了过去,挤开人群看到了惨像,那是一个短发女生已经看不清长什么样了,头颅着地,颅骨肉眼可见的窟窿,大地被鲜血晕染,破碎的残肉,鲜血四溅至一米开外,白红色的不明液体流了一地,眼珠已是分离眼眶,粘稠着夹杂着血丝,四肢扭曲,脖子似断掉一样呈直角弯曲,毫无声息,没……没救了?
怎么办这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捂住了口鼻,身体不住的颤抖,惊骇的说不出话来,饶是她比平常人再怎么冷静,但这是她第一次直面这种场合,血腥的场面,无人不作呕。
警察很快就到了现场疏散人群进行笔录。
尸体被抬走了。
她总觉得这人很眼熟,看着盖着白布的尸体,她差点跪了下去,干呕半天呕不出来,心乱如麻的奔跑回公寓,刺骨的寒风丝毫没有降下热意,那条黝黑的小道也抵挡不住她急切想要回到公寓得到安全感的心情。
老天,能不能就给一次,就一次预知危险的机会呢!
她快速的冲进那片黑暗,手颤抖着开门,关门的一瞬间她瘫软在地上大口呼吸,静谧黝黑的卧室久久回荡不停的喘息声,口鼻充斥着令人反胃的血腥。
这,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