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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卯时三刻,庭前雨未歇,重重落芭蕉。

    “子清呢?”

    商子暮刚从朝会回来,身上还带着水汽。他换下绯色的官服,随口问道身旁服侍的阿凉。

    “云澈公子还睡着呢。”

    “还睡着?”

    商子暮有些惊奇,平日里这个时辰子清早该起了,怎得今日这般贪睡,莫不是近日天气无常,染了风寒?

    一想到商子清自幼就落下的病根,这种换季天气更是容易生病,商子暮心底一紧,连身上的雨水也来不及擦干便快步向商子清的厢房走去。

    他们兄弟二人幼年丧母,刚及加冠却又丧父,这些年互相扶持几多不易。他虽只比子清早生了一刻钟,但他是兄长,不能不担起商府的重担。

    只是这般想着,商子暮便已快步到了商子清门前,为了方便照顾弟弟,他们的厢房挨得很近。

    “子清?”

    他刚想推开商子清的房门,却突然顿住了手。

    子清的房中,似是有些不寻常的声音。

    似娇似媚,听得人口干舌燥。

    商子暮在门前挣扎了片刻,却还是坚定地推开了门,又迅速转身合上了房门。

    “兄……兄长?”

    突然的声响惊动了榻上的商子清,他慌乱地扯了扯被衾勉强盖住了身子,但薄薄的帷幕里依旧隐约能看到他半遮不遮的衣衫,肤白似雪的背大片大片地暴露在外,勾魂摄魄,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是我。”

    商子暮应声回答,即便他垂在身侧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但他的声音却依旧平稳有力,让商子清瞬间心安不少。

    “怎么了,可以和兄长说说吗?”

    商子暮俯身挑开帷幕,却没有将它收起,而是坐在了榻前又将其放下。阴沉的雨天本就没有什么光亮,此刻帷幕放下更是将二人彻底拢在了沉沉的阴影之下。

    “我……我有点……”

    商子清并没有察觉出氛围的变化,得知是自己信赖熟悉的兄长,他彻底放下心来,原本还勉强遮盖着的被子也滑落了大半,露出大片春光。

    但直接说出自己的问题还是有些莫名的羞耻,他低着头磨磨蹭蹭哼哼唧唧半天也说不出口,只能抬起头看着商子暮,一双清澈的眸子里含着潋滟的水光,眼尾到耳后羞得通红,看着可怜极了。

    商子暮注视着这张跟自己几乎一样的脸有些晃神,但他很快便稳住心神,双手轻轻托起子清的脸,安抚地吻了吻他的额头。

    “别怕,没什么是不能和兄长说的。”

    他抵在商子清的额上,长久地直视着商子清的双眸,似是一汪温柔的清泉,永远静静地流淌着。

    这样的温情给了商子清莫大的勇气,他红着脸将商子暮的手拉着伸进了自己的里衣,嗫嚅道。

    “我难受……”

    商子暮心底微不可闻地激起一阵战栗。但想来是子清折腾了许久却又始终不得法门,这才耽误了晨起的时辰。

    其实方才在门前时,他便已经猜了个大概。

    双亲去得早,家里没有人教与这样的事情。他混迹官场多年,被拉去青楼楚馆的次数数不胜数,对这种事虽无实际,却也耳濡目染知晓不少。但子清一直被他呵护在羽翼下,又性子清冷不喜与人交往,自然没有多少经验。

    到底是他的疏忽,长兄如父,这本就是他的责任。

    “别怕,放轻松,交给兄长便好。”

    就如从前的这些年一样。

    如海浪般起伏不定,又重重叠叠,一层胜过一层。

    而他被浪花打湿,浑身上下浸在水中一般,颤抖着迎来难言的极乐。

    “兄长……”

    喘息声带着软软的委屈的腔调,子清的双臂不知何时已经环住了他的脖子,清甜的气息交会升温,萦绕在两人周围。

    “嗯,我在。”

    商子暮有些头晕,他似乎听也见了自己的喘息声,却又转瞬即逝,难以捉摸。

    ……

    今日……他怕是没脸见洗衣房的张婆婆了……

    商子清红着脸埋在兄长肩头,起起伏伏地欲望让他没有什么思考的余地,脑海中仅剩下这个荒唐的念头。

    只是一切还未结束。

    商子暮的指尖不受控制的下移,即便此刻的一切动作都在被衾的遮盖下,但他却无比熟悉。

    因为他们是双生子,子清有的,他也一般无二。

    除了子清眼尾的那颗殷红的小痣。

    他用空出的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下那颗红痣,这是他与子清唯一不同的标志,这颗小痣正提醒着他,他怀里的是自己同源同生的亲兄弟。

    “兄长?”

    商子清抬起眼雾蒙蒙地看着商子暮,他的声音也透着些许畏惧的颤意。

    迷雾遮挡着,汗水浸透了彼此单薄的衣衫,直到缠绵悱恻,雨露不休。

    子清灼热滚烫的气息让商子暮拉回了迷蒙的理智,近在咫尺的唇让他心惊胆战。

    这是他的亲弟弟!

    他在做什么?

    安抚的动作可以是教导,落在额间的吻可以是宠溺,可是若是落在唇边。

    那就是禁忌。

    他大抵是被热气冲昏了头吧,商子暮有些烦躁,眉间染上了微不可见的冷意。

    但看着弟弟清澈似水的眼睛,他还是藏起了情绪,用床榻前的手帕擦干了手。

    “这些事情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以后兄长可以慢慢教你。不过今日耽搁的太久了,小懒猫还是快起床吧,待会要用膳了。”

    他浅笑着理好了子清额前被汗水打湿的墨发,眼底是一如既往的迁就温柔。

    只有指尖的一点寒凉揭示着他方才一瞬间的心悸,那近乎是如临深渊的恐惧。

    今日,是个例外。

    他在心里如是告诫道。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并不是唯一的例外。

    *

    楚河微雨,花灯节至。

    商子清撑着一把墨伞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阿凉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一脸忧虑。

    “苦着张脸作甚,我难得出来一次。”

    商子清回头看着阿凉微垂的眼角,像是一只委屈巴巴的小狗,不禁唇角勾起一抹笑来。

    素来喜怒不显的面上蓦然出现笑容,牵动着眼尾的那颗小痣都熠熠生辉起来,即便是一同长大看了十数年的阿凉也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今日还下着小雨呢,您自要当心身子。若是让家主知道了,可饶不了小的。”

    云澈公子体弱多病,家主向来格外重视他的出行起居。加之官场风云诡谲,这些年来公子一直深居商府静养,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

    也就是今日花灯节,宫内大摆宴会,家主不得不赴宴,没人能管得了公子了。

    但是这也不是公子的错,阿凉颇为气愤地想。

    都怪这街上的花灯这般亮,人群闹出的声响这般大,才引得公子打着伞也要出来转上一转。

    “好了,兄长若怪罪起来,我去帮你说情。”

    “您又不是不知道,家主在这件事上的态度有多执着……”

    阿凉小声嘟囔了两句,也不再说话了,说到底他也只是个下人。

    细雨蒙蒙,楚河潋滟,花灯的光影在水中隐隐绰绰,似琉璃般璀璨。

    沿街的摊贩让人眼花缭乱,各式吃食的烟火气被淡薄如雾的雨水氤氲开来,灯市如白昼,流光似仙境。

    “公子,我家的河灯灵得很,买一个吧!”

    河灯?

    商子清瞥了一眼楚河上连绵至远处盈盈的烛光,纵然他什么也没说,阿凉也很快察觉了他的意动,自作主张买下了一盏。

    “公子只要在这河灯上写下自己的心愿,楚河的河神就会帮公子实现啦。”

    心愿吗?

    商子暮接过河灯,指尖描摹着荷花的轮廓。

    “那你呢,怎么不再买一盏?”

    “我?”

    阿凉替商子暮撑着伞,看着公子清澈如水的目光,抿着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哪有什么心愿,现在这日子已经很好了。”

    贪心之人,是会被神明惩罚的。

    “公子快许愿吧,那边还有位置呢!”

    冰冷的河水打湿了衣摆,点浪似星火,商子清久久注视着那盏河灯飘摇远去。

    所求所愿,万般思索,才敢落笔。

    惟愿岁岁无忧,青柳如故。

    他不知这世间是否真有神明,不知这所求是否贪心。但落笔那一刻,他只希望此生能与兄长一起,年年岁岁,依旧如故。

    然而命途一事,向来是靡常无数,直教人零落满地。

    恰如此时此刻,站在河边的商子清并未注意到,身侧的阿凉已经被汹涌的人流裹挟着失了方向。

    方寸之间,转圜之时,衣摆缠绕带来急速的失重感,水面绷紧,人群传来一声惊呼。

    糟了,要被兄长训了!

    商子清下意识地紧紧闭上眼,心底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但预想中刺骨的窒息并未到来,腰间被人环抱着脱离了失重感,撞进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似是长久的沉默,又好似只是短短一瞬。

    商子清睁开眼,对上了一双幽深如夜的眸子。

    远处绚丽的烟火在空中绽放,落下一片火树银花。

    在萧杀铁血的深处,他看到了满满当当的自己。

    当真是。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多谢这位公子。”

    片刻的沉默后,还是商子清先回过神来,推开了眼前之人,行了个揖礼以示感谢。

    萧肃垂眸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臂,眼底划过一抹遗憾。商家的小公子果然如传言中一般,风光霁月,惊艳决绝。即便只是冷着脸,也足以勾魂摄魄,让这漫天流火都黯然失色。

    “商公子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公子……认得我?”

    商子清面露疑色,他鲜少出门,眼前这位气宇轩昂的公子他更是从未见过。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对方大抵是见过兄长,才能认出他来。

    萧肃挑眉笑了笑,视线流转最终还是落在了他眼尾的殷红之处。

    明明是清冷出尘的模样,却因为这一点艳色而平添了几分祸国殃民的魅惑之意。虽是与商子暮近乎一样的脸,却是截然不同的风情,很难让人认错。

    只是这般看着,他便已不自觉地想要伸手去触碰那颗小痣,这般唐突浪荡之行,自然是被商子清微冷着眼侧身避开。

    “公子!公子!”

    被人群挤散的阿凉终于打着伞找到了商子清,初夏还并不算热的天,他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了。

    “公子我找了你好久,这位是……”

    阿凉赶忙将手中伞撑在商子清头顶,一回头却看到了那位大名鼎鼎的宁王爷,吓得心都一颤。

    “见过宁王。”

    公子长年深居商府,但他倒是跟着家主参加过几次宴会,自然认得出来。

    “宁王?”

    商子清也是一惊,原来救他的这位竟是大周声名显赫的宁王萧肃。

    大周自立国以来一直偏安江南一隅,直到五年前才彻底一统南北。可以说大周如今的半壁江山都是宁王南征北战打下来的,难怪身上会有这样凌冽的肃杀之气。

    他也赶忙俯身行礼,垂下的墨发与萧肃的指尖堪堪错过。

    只是,今日是花灯节,宁王身为皇族,不在宫中推杯换盏,倒有闲情在这灯会上与民同乐?

    “公子不必多礼,唤我听寒便好。”

    萧肃抬手扶起商子清,指尖握着他清瘦的腕,停留片刻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不知听寒今日可有幸邀请公子共赏花灯?”

    “公子!”

    商子清还尚在犹豫,一旁的阿凉已经面露急色,他拽了拽商子清的衣摆。

    “您身上都被雨水打湿了,我们快回去吧。要是再染上了风寒,家主真的会要了阿凉的小命的!”

    “无事,只是一点细雨,没甚么大碍的……”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商子清到底是不想草草离开。

    “本王知晓这附近的有家茶楼甚是不错,环境清幽还能俯瞰整个灯会。”

    萧肃摩挲着指间的玉扳指,漆黑的眸子里藏着淡淡的兴味,似是随口的一句建议。

    “不如,公子前去换身干净衣裳,再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这个提议让商子清心动不已,阿凉也没什么由头拦着他了。

    “那便,多谢王爷款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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