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余燎扒拉开少年有些长的黑发，看见了他的脸。
巴掌大的小脸，秀挺的鼻，红唇艳艳如花瓣，看着就很好亲。实际上确实很好亲，宋余燎首先回忆起昨晚的莽撞。
然后她发现一个大问题。
他爹的，这不是昨晚那个男模啊！
第一反应，她被仙人跳了。
第二反应，好家伙，这少年比昨天那个男模还嫌小。
紧接着，宋余燎从床上跳起来，不会未成年吧？
……
宋余燎十五岁就从山村里出来自己一个人读高中了，为了生计，做了不少工作，算算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混了十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
她捡起床尾被人叠好的衣服，三下五除二套上裤子，气汹汹走回床边，伸手捏着少年的俊脸。
“起来，要多少钱说个价吧。”
周锦年仍未清醒，黏糊糊帖过去，勾着宋余燎的腰，小声呓语：“姐姐，好困……”
宋余燎哽了下，这男色……难.顶啊！
她揉了把凌乱的长发，蹙起眉，将人从身上拎开，“别撒娇，我昨晚没做到最后，你别想赖上我。”
“呜啊……”
周锦年跌回床上，脑袋磕在床头木板上，眼尾蕴红，泪水顺着脸颊滑进衣领里。
他怕疼，稍微用点力就能在身上留下印子，别人觉得一两分的疼痛，在他这里就是十分。偏他还泪窝浅，受点儿刺激，就会莫名其妙掉眼泪。
他也不想哭，可他控制不住。
姐姐为什么不要他赖上？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姐姐，别不要我，阿娘说我要是被赶回去，就是丢老周家的人，让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可我怕疼，不想死……”周锦年又怕又委屈，泪珠子扑簌簌滚落，顺着尖尖的下巴全进了衣领里，衣裳前洇湿一小片。
他那衣服的布料是真差，沾了水，竟成了半透明的。
莓红的两点，扎眼得很，宋余燎轻咳了两声，将躺椅上的薄毯扯过来丢他身上。
“哭什么？我还没骂人呢。”
宋余燎粗鲁擦去他脸上的泪，少年小脸真嫩，还没怎么使力呢就红了。
她是怕了他了，“别哭了，你妈把你卖了？”
宋余燎无语扶额，这都啥年代了，还买卖人口？再说她又不是什么豪横富婆，顶多算是有点小钱，这水灵灵小伙子，送你这来那不是赔本买卖吗？
“阿娘没卖我。”周锦年抽抽鼻子，水润晕红的眼眸湿漉漉望着宋余燎，认真地说：“我是姐姐的童养夫。”
宋余燎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咳咳……你等一下！”
宋余燎拿上手机出了卧室，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周锦年担忧地听着门外的电话声，不知该做些什么。
包办婚姻这种事，宋家父母还真做得出来，都二十一世纪了。
“妈，你脑袋不清楚啊，把人送我这来，我跟你说了我不想结婚……呵，你想抱孙子？要不您考虑生个二胎，赶赶时间，应该比指望我快得多……你把人接走，我不要……什么浸猪笼！你们那些封建老旧思想能不能收一收！他是个独立的人，不是谁的夫！”
周锦年吧嗒吧嗒掉眼泪，姐姐不想要他吗……
宋余燎气愤关断电话，回房间的时候煞气还没收干净，吓得少年抖了抖身子。
她深吸了口气，尽量放柔声音，道：“你可以先住这里，尽快找个工作，等你有钱了再搬出去。”
男子出去工作在村里人看来就是不守夫道，再穷，也没见过谁家夫郎抛头露面的。
周锦年猛地从床上跌下来，跪在女人脚边，“姐姐，我很乖很听话的，求求你，收下我吧，阿娘说我屁.股大，能给你家生女娃，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少年生了双惹人怜爱的小鹿眼，流泪时，琥珀色的瞳仁闪烁着水光。
他仰着头，揪着宋余燎的裤脚，满眼哀求，“我……我吃得少，能干活，家里的事我都会做，姐姐，你疼疼我，我不想回山里，也不想出门工作，阿爹会打死我的。”
勤快能干活宋余燎看出来了，刚出去，客厅焕然一新，谁干的，一目了然。
可宋余燎没有直接答应，在她看来这叫周锦年的少年就是个累赘。
她没必要为了个陌生人一再让渡自己的底线。
宋余燎伸手用力捏住少年的下巴，将他拉向自己，一双凌厉的眸子微眯，“我这里不是社会救助站，小家伙，你想碰瓷也得看看我愿意。”
“我没碰瓷……”
周锦年跪在地上身子被半拉起，他双腿微微打颤，蓄满眼泪的美目无声流泪，他闭了闭眼，下定某种决心似的，撩开洗得发旧的衬衫下摆，拉着女人另一只手附上胸.口，“姐姐，我……你……你可以做任何喜欢或者想要的事。”
神他爹喜欢这种事！
宋余燎深吸口气，收回手，压抑住想要暴走的冲动。
她说，“你得学会自立。”
周锦年摇头，“我有姐姐啊，姐姐娶了我，我就有家了，为什么要自立？自立又是什么？我只知道做好姐姐的夫，给姐姐生孩子做饭就是我该干的事。”
少年眼底突然迸出灼热的光，像是要把人烫化。
只听他说，“姐姐，给我个孩子吧。”
他像是找到了留下来的意义，膝行着靠近，试探着搂住宋余燎的腰，“我会做个好爸爸的。”
疯了……
这家伙，是听不懂人话吗？
竟然像棵菟丝花那样依附着别人而活。
“做攀附者，生死大权也就交到了那人手中，失去自我抉择的权利，哪天我玩腻了，一脚把你踹开，你上哪哭去？”
周锦年懵懵懂懂，“姐姐为什么要踹开我？我会乖的。”
“乖？像个宠物那样摇尾乞怜吗？”宋余燎毫不留情揭开社会对家庭主夫的粉饰，“伸手朝我要钱，还要看我心情好不好。我要是高兴，给你个三瓜俩枣，要是不高兴了，一分钱别想得到，还得忍受我的辱骂，甚至我还可能动手。这样，你也要选择乖乖在家给我生孩子吗？”
周锦年脸色一白，仰头望着宋余燎，“那一定是锦年哪做得不好，惹姐姐不高兴了。”
“我会改的，只要姐姐，别……别不要我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