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之交

    “二姐!”何七惊呼一声,便跑到何明镜跟前,拿出帕子替她擦拭脸上的茶水。可身后却传来一声冷哼:“你就是这个狐狸精的兄弟?”

    何七给何明镜擦水的手一顿,猛然回身,见这人脚边还滚落着沾了泥的茶杯,上下大量此人一番,冷声道:“瞧姑娘体面打扮,怎的言语腌臜?”话毕,周遭有人发笑,也不知是在笑谁。

    “你!”这姑娘显然没有想到小小年纪的何七会如此的伶牙俐齿,听到笑声,更是恼怒,顿足道:“你骂谁?说话当心!我兄长乃明威将军,赶你二人出京,不过举手间!”

    她一说罢,旁又有好事者附和道:“是啊小兄弟,你年纪小不懂事,又初来京城,怕是不认得范姐姐,她兄长范将军近来可是圣上跟前的红人,你赶紧给她赔个礼吧。” 范姑娘闻言,哼了一声,底气愈足。

    她见何七不说话,只是把何明镜护到身后,以为何七是被她唬住了,嗤笑一声便要开口:“现在知道厉害了……”她这厢还未说完,就被一道脆生生的声音给打断:“范姐姐兄长可是范岳范将军?将军战功赫赫,风头正盛,不想竟有这了通天的本事,三言两语便能驱人出京。”

    说话的人是顾妙真,她随外祖父母回到京城后便与父母团聚,性子虽依旧安静,但也不向从前那般胆小怕生。且她父母开明,谈及朝中之事也从不避讳她,顾妙真自幼聪慧,许多事一听便记住了。方才听这些人说这姑娘姓范,又有一位当将军的兄长,便知道是哪位了。

    “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插话?”范姑娘说话被人打断,本就恼怒,且这话语里带着刺儿,更叫人生气。她一看,说话的竟然是个十岁上下的姑娘,自是想也不想便骂了回去。

    顾妙真却是不慌不忙,继续道:“我记得范将军与范姐姐,是三年前从庆阳来的京城吧?范姐姐在外头这般张扬,动辄与人结怨,就不怕给范将军惹来非议,叫督察院的御史在朝堂上参他一本?”这范岳与其妹范玉兰并非京城人士,而是出身庆阳。庆阳位于大历西北,常有异族侵扰。而范岳原是军中士兵,因其骁勇善战,在战场中杀敌勇猛,被长官提携,一路带回了京中。大历文举出身的官员多,是以像这样年轻又善战的武人,自是也得到了圣上的重用。

    “你,你胡诌些什么……”虽说顾妙真说的是实话,可这却一下踩到范玉兰的痛处了。她出来京城时,人生地不熟,本想与京中贵女结交,却因为不懂贵女之间的礼节而屡屡被人笑话。好在她兄长争气,这几年又打了不少胜仗,范玉兰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起来,虽说依旧融不进清贵之家的贵女圈子,但也有了一小撮簇拥者。她在外头,最忌讳就是被人提起她是从庆阳来的事儿。

    然旁边看热闹的人群已然窃窃私语起来:“这小丫头嘴巴好生厉害,也不知是谁家的姑娘。”

    有人笑道:“那多半是个文官家的,说话利索还有理,想来是打小便读了书的。”

    这话不用想,也知道是在暗指谁,范玉兰这厢原本弱了一半的气焰又被点了起来,冲着顾妙真道:“少管闲事,我教训这狐狸精,用得着你这小丫头来插嘴吗?”

    这范玉兰又是言语辱骂何明镜,何七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几分愠怒,道:“范姑娘,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出言不逊?今日你若不向我二姐赔礼,此事我决不罢休。”

    范玉兰没想到何七居然反客为主,先是一愣,后又想到什么,恨声道:“你好大的口气,别以为有人给你们撑腰你就能在我面前拿大了。像你二姐这样式的,给李公子当妾都不配!”

    她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道怒斥:“范玉兰,你在这胡说些什么?”是李承之来了,何七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白了他一眼,此人的桃花还真是多,竟然还有人能强出头做到这份上来的。

    “李公子!”范玉兰的声音一下软了,可转过身去,却只见到一脸怒容的李承之,甚至都没分给她半个眼神,便径直像何明镜走去,关切道:“何姑娘,你无事吧?”见何明镜摇头不语,李承之还要再问,却被何七拦下。

    何七冷冷道:“李千总,这位范姑娘不进泼了我二姐一身茶,还言语羞辱,若李千总识得此人,还劳烦您跟今日说清楚。我二姐与千总之间清清白白,并无其他。”

    李承之怔愣一瞬,看着何明镜闪躲的眼神,只好转身道:“这位何姑娘与何公子是翰林院卢庶常的外甥,先前何姑娘因我之故,不甚坠下山坡,今日关切,不过是为补偿。范玉兰,我与你之间也不过是点头之交,你今日为何要为难何姑娘?”

    一个点头之交出口,周围的嘀咕声便起来。谁不知道,范玉兰自看中了这李承之之后,便日日跟在人家后边,只可惜李承之对她无意,见范玉兰来,每每都是有意避开。

    范玉兰现在已经是面上臊红,她今日听说这李承之对着不知一个从哪个穷乡僻壤来的姑娘献殷勤,又见这何明镜容貌昳丽,笃定是她勾引,嫉意上头,又受人怂恿,就直接上前来问何明镜的话。谁知这何明镜根本不搭理她,还给她脸色看,她便一杯茶泼到了何明镜的身上。哪里想到,这姐弟两家里还真有人是有官身的,又想起方才那小丫头的话,登时后怕起来。她兄长挣的战功可都是用血汗性命换来的,若真替她兄长惹了祸事,那她……

    范玉兰还没想明白,李承之便继续道:“范玉兰,向何姑娘道歉。”

    “什么?”范玉兰方才被心上人当着众人的面这般说,已经是面上无光了。这会儿还要向何明镜道歉,那她的面子可往哪里搁?左右这姐弟两的舅舅不过是一个翰林院的小小庶吉士,也翻不出天了,范玉兰咬了咬牙,转身便要走。何七却是一声叫道:“站住!”

    李承之明白何七的意思,也将范玉兰的去路堵住,叫她不得不留下来。可范玉兰哪里肯低头,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何七只听到一声:“你们在做什么?”话毕,只见人群中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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