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先

    清早的阳光从阳台照进,禾绾迷糊糊睁眼,已经是一个清醒的早晨,她爬起来洗个澡,回到阳台上,看到河对面那栋二层旧居,二楼的木折扇木竟可以打开,里面站个人,竟是昨晚那人。

    他也看见她,笑着朝她挥挥手。

    禾绾也挥挥手,她下楼去吃早餐,找了家早点铺,点了一笼小笼包和一碗豆浆,窗前经过一个人影,他走进来坐在她对面,“早啊。”

    “早啊,好巧。”

    “是巧,这家早点挺好吃的,我天天都来。”

    “真的?”

    “嗯。”他又点了几道早茶推荐给禾绾。两人不怎么说话,她偶尔听他说,笑得很清淡。最后,他说:“我叫简童林。”

    “我叫禾绾。”

    他是个年轻的工程师,被外派到这里,整日穿着工装上班。禾绾一时间没有离开这里的想法,二人吃完早饭,走了几步,禾绾说:“你不上班吗?”

    他笑道:“今天周六,放假。”

    “我倒忘了。”两人沿着青石板走了几步,禾绾刚吃完饭,突然觉得恶心,身形打了个晃,被他扶了一下,“你昨夜没去医院吗?”

    “没,昨晚太困了。”

    “我陪你去吧,就在前面,走几步就到了。”

    “不用了,我就是最近没休息好。”禾绾淡笑着,她仓惶躲到这里,季凫肯定在找她,虞舜英说不准也在找她。她预备在这里多待些时日,等到他们放弃,等到一切都回归平静,她迫切地希望这一天到来。

    她在旅馆住了几天,打算租个房子,简童林说他们家的房子出租,这几天,她偶尔去他那蹭饭。

    简童林和过往所有打禾绾主意的男人不一样,他很真诚,甚至有点天真。他比禾绾大三岁,是家里的独生子,父母开明宠爱,这栋复古民居是他用自己的积蓄买的。

    从外面看像栋二层小洋房,其实是个弄堂,还包藏了一个小院,院中央有棵苦谏树,四角种满金桂花,禾绾对这里很满意,答应在这里长租。

    他将二楼视野最好,最大的卧室租给她,便是木制折扇窗可以打开的那间,从这里望去,可以看到和对面旅馆阳台上的胭脂花。

    “这里景色好,即便没机会再在这里工作,以后也可以过来度假,这房子我当时看了一眼就很喜欢就买下来了。”

    “确实很美。”禾绾在屋里转了一圈,窗外阳光洒在河面波光粼粼,随着清澈的河水荡漾。简童林笑了笑,“你喜欢就好。”他笑起来很清俊,带点少年气,工作时又很沉稳认真。禾绾第一次遇到这么诚恳的男人,柔得像一道风,又像水一样包容着她。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接住,她做的每一件事,他都支持。

    镇上有个有点历史的芭蕾馆,傍晚,她偶尔会进去练舞,她就当在这里度假,慢慢地过好每一天。

    简童林下班路过芭蕾馆,会立在旁边看,那眼睛,好像一汪柔情的水,要蹦出星星来。

    禾绾有时会笑他呆气,“看得脖子都长了。”他也笑笑,还会背她一起回家,在清凉的夜风里,她趴在他背上,居然有点感动。这种感觉很少出现了,她就当将过去全忘了,在这里重新开始生活。

    终于有一天,简童林说:“绾绾,我们结婚好不好?”

    她说好,她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他笑,她也笑。他住在一楼,她住在二楼,夜里隐隐总能闻到一楼窗口的夜来花香。

    简童林工作走不开,请了他的爸妈来这里度假,他说他认识了个女孩,要和她结婚。他的父母很高兴,准备了礼物兴高采烈地要到这里来看他们。

    禾绾一开始有点惴惴不安,但总归是高兴的,想着挑些什么礼物才好?简童林牵着她的手笑眯眯地说,“你准备的,我爸妈都喜欢。”

    禾绾心里有点暖,她还是认真地挑了又挑,这几天可能跳舞累了,总觉得有点恶心。简童林下班回来给她煲汤,她说出去吃就好,可他说外面煲的汤没他煲的香。她捧着饭碗总觉恶心,胸口有点闷,没忍住放下饭碗跑到院中对着花坛干呕。

    简童林追出来拍拍她的背:“没事吧?最近怎么一直这样?是不是吃坏东西了?我们去医院看看。”

    他摸摸她的额头,一脸担忧,“是不是真的生病了,绾绾?”

    “没事,胸口有点闷,可能换季了,还不适应。”

    “来,我们先吃点饭,吃完饭去医院看看。镇上还有位老中医,我们去看看。”禾绾捂捂额头,干呕的时间久了,脸有点烫,“我吃不下,想在院里吹吹风。”

    “好。”简童林将一把凉椅搬了出来,这是他自己做的,他有个爱好是跟着镇上的老师傅做木匠,闲暇了就敲敲打打,做把椅子,或一张梳妆台……禾绾靠在凉椅上,一摇一晃,树叶摇摆,她的第二十四个年头,从叶下望月亮,格外浪漫,她朝简童林伸手,他便过来。

    他是个很懂时机的男人,弯腰吻了她的额头,英俊的一张脸贴近,他笑说:“绾绾,你也亲亲我,好不好?”

    禾绾笑了,搂着他的肩臂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又轻又柔的一个吻,足以梦一个清晨。清漠花香在空气里无声流动,夜静谧无暇,二人的竟然脸红了。他陪禾绾去医院做了身体检查,第二天拿到报告,医生嘱咐禾绾多休息。她拿着这几页纸,心揪成一团,看着门外的简童林,她走出门,闭上眼,扶了下门。起初,他有点微惊,后来二人默默走在路上。

    他的父母明早就会过来,那现在呢?她要怎么做?

    他从没追问过她为什么到这个小镇,那天她跟他说她是孤儿,他也只是惊讶,而后抱住了她,跟她说:“绾绾,你真厉害。”

    现在…他依旧没有追问她,孩子的父亲是谁?

    “绾绾…”他要说话,被她打断“童林。”

    “你听我说!”二人异口同声,终究是他抢了先。

    “我们结婚!”

    禾绾愣住了,须臾,她摇摇头:“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也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她站在冷风口,他从未问过她,她也不知从何说起。“我们算了吧…”

    “我们结婚。”他语气和寻常一样,牵起她的手往前走,“明天爸妈要来,不是说要给他们挑礼物?”

    “童林…”她顿了,要抽回的手被反握住,“绾绾,你爱我吗?”

    她又顿了,倘若溃乱的人生需要勇士出击,她这些日子只甘心做一只地鼠或者鸵鸟,躲在地洞里祈求安稳幸福。

    他看出她的迷茫,没有深究,又问:“和我生活在一起,你会觉得幸福吗,绾绾?”

    禾绾点点头,他笑了。

    他牵着她在路上走,“我会对这个孩子很好很好…如果是男孩…如果是女孩…”

    禾绾停下脚步,垂着头,“我不会留下这个孩子。”

    “为什么?”

    她不说话。

    “不想要,以后都不想要孩子。”她艰难笑笑,已经三个多月,她得抓紧时间将这个孩子拿掉。

    “绾绾…做手术很伤身体。”他拉着他的手要她想清楚。“你怕我对这个孩子不好?对你不好?”

    “不,不是,我没法扶养一个孩子。”她没体验过正常的家庭关系,她没法养育一个孩子,更何况,这孩子……她下定了决心。他却匆忙拉她回家,将他的工资卡、房产证都交给她,“这是我的全部积蓄,绾绾,我可以照顾好你和这个孩子。”

    “我知道…与这些无关,即便没有遇见你,我也不会留下这个孩子你。”她说得很笃定。他却怔住了,扶着她的手臂,“绾绾,你再好好想一想,我不希望你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童林。”她上楼休息了一晚,第二天简童林的父母果然到了,他的父亲是工程师,母亲是大学教授。

    禾绾与他们其乐融融地吃过一顿饭,二老全程都没有提及她的父母,想必是简童林提前说过,她是孤儿。中途,简童林将她的腰一揽丢出一个惊雷,“爸、妈,绾绾怀孕了,我们要尽早结婚。”

    “!”禾绾瞪大眼睛。

    “啊?”简妈吓了一跳,她好不容易做好表情管理,摸出一只玉镯,这是预备等两人订婚再给禾绾戴上的,现在她哆哆嗦嗦给禾绾戴上,有些不敢置信,“这么快?你们…”简妈一掌拍在儿子的背上,“臭小子!真是不像话,怎么不早在电话里说,绾绾,哎呦…”她拉着禾绾看看,他们虽是开明的家长,但这也太仓促了点,他们的儿子实在乱来!

    简父也应接不暇,他们虽然早为儿子备好婚房,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做爷爷奶奶。他和简童林谈了几句,禾绾一直看着简童林,他就像无数个期待婚姻和孩子的丈夫一样,高高兴兴地与父母交涉婚礼事谊。时不时还问问她意见。

    两天后,简父简母回去筹备婚礼名单,她才有机会问他:“童林…你为什么?”

    “绾绾,我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这个孩子的去留。”他抱着她,在夜里,在她耳边,他说:“你会有一个新的家,绾绾。答应我,再好好考虑一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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