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上了电车，车票3欧元一张。池添雨仔细端详了车票的设计，很好看的一幅插画。有点像小时候集过的邮票。
并未直奔自然历史博物馆，他们中间看到了“咖啡店”。方逸带头跳下了车。
“哎，没到站呐！”池添雨喊起来。
“哎呀，一直电车多没意思，你看自然历史博物馆离得不远了，那不是” 方逸指给她看。
“还真是”
“咱们可以走过去的，顺便逛逛，这建筑多漂亮呀”周正说。
“这边有咖啡店，咱们去看看?”何紫悦说着往咖啡店走去。
到了传说中的咖啡店门口，有一股奇怪的烟草味扑面而来。
“这里有点阴森啊，觉不觉得”
“跟印象中巴黎那些咖啡馆大相径庭”
“这是烟草店吧，到处黑乎乎的”
他们小心翼翼的靠近柜台。已经有其他客人在排队。售货员表情严肃，很少说话。来人指了一下架子上的东西，他便取下来。售货员布满沟壑的脸看过来，池添雨想到了“巫师”。
方逸用英文交谈，说 “我们想要‘蘑菇’”
“这种‘mushroom’？” 他从货架上取下来一个透明的小塑料包，里面是一颗颗黑乎乎的东西，不规则的形状，有点像山楂丸。
“嗯，我们要一个”
“11欧元”
“没问题”
“就这点东西11欧元？？”池添雨感觉方逸别是被骗了。11块不算很贵，也够一个人的半顿饭。
周正也凑上去看了包装，“感觉像是国内的烟花包装，五颜六色的蘑菇，一看就有毒”
“我看看背面有啥说明吗，一次吃多少...”
听到‘吃’，再和这个阴森的咖啡店联系在一起，何紫悦也打了个寒战。
“你真要吃啊...”池添雨的表情一言难尽。
“吃啊。钱都花了。这个背面说明上写的可以...呃...放大情绪..?.”
“Caution: may cause depression ”
“啊，意思是吃了会抑郁吗”
几个人更莫名其妙了。
方逸已经拿出来一颗邀请周正吃。还邀请池添雨。她头摇得像拨浪鼓“你们吃吧，我吃不了这个。不敢吃。”
方逸也没强制推销，而是自己拿了一颗，吃了下去。
几个人要阻止，已经晚了。他面带微笑，而且很淡定。
“真是看不出来，你是最疯的一个”池添雨叹气。
走了一会儿，周正主动也要了一颗。吃了下去。
何紫悦观察了他们一会儿，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来了就得破个戒啊”池添雨总结了一下。
他们一路晃荡走到一片广场，有白色的英文写着“I Love Amsterdam”。
“真的是阿姆斯特丹了”
他们在Love中间的爱心前面合照。冬天的阿姆斯特丹广场，结了一层薄冰，有许多穿着各色羽绒服的小孩子穿着冰刀鞋来回穿梭，好不热闹。
“当心，别撞着你们”何紫悦看着方逸和周正已经有点醉酒的样子了。轻轻提醒。她似乎也有点想尝试下这个蘑菇。
“你看他俩，瞳孔都放大了”池添雨暗暗观察着已经吃了蘑菇的两人。
“你真不来点么”何紫悦犹豫着问道。
“我是坚决不吃。你是不是想吃”池添雨反问。
“我吃...过一会儿”何紫悦表情玩味，似乎很感兴趣。
“我觉得，你们仨要是都吃了，咱们回不回得去船上是个问题”池添雨分析道。
一路走，周正和方逸一路傻笑。把何紫悦和池添雨都逗乐了。
方逸反应也变迟钝了。“方逸你快点走，都没跟上我们”池添雨喊起来。
“哇，你说话声音好大”
“嗯？这个蘑菇还能放大声音呢”
池添雨有点好奇了。“所以你们俩现在到底什么感觉”方逸很想形容，但是形容不出来。
“这个有放大情绪的作用，你昨天看起来有点不开心，不会抑郁吧”池添雨有点关切的问方逸。
他一直比较沉默。搞得池添雨更好奇了。
“没有depression就好”
路过了银行外面的ATM机。有人在取钱，方逸非要在旁边看人家输入密码。周正拉都拉不回来。
然后周正和何紫悦就一直哈哈大笑。
池添雨觉得也挺好玩的，对周正说：“你也别笑他了，他先吃的，你过一会儿说不定也这样。”
“我不吃，我可以保持清醒照顾你们三个”
虽然好奇，他们俩也刻意保持神秘不描述自己的感觉，池添雨还是坚持不碰。
“但是来了阿姆斯特丹，我也破个戒。我之前从不吃生肉。”
“那个招牌鳕鱼汉堡是生的”
“嗯，我就吃尝试下鳕鱼汉堡”
终于晃到了自然历史博物馆门口。红砖的建筑非常历史悠久的感觉，又很整齐庄严。
“真漂亮啊，是别处都见不到的风景”池添雨感受着完全不同的风景，不知道是不是海拔低的原因，阿姆斯特丹这几天几乎都是阴天。气压，湿度，建筑风格都是完全不同于她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这里的一切令她感到新奇和放松。在国内的旅行综艺上也很少提及的地方。而巴黎因为太熟悉，真的快成了哪位文学家口中的“第二故乡”了。
“你们仨站着别动，我去买票吧”
票根上印着梵高的那副孔雀蓝色的画，《杏花开》。很显然，它是镇馆之宝。
四个人很自然的分成两组，何紫悦照顾周正，池添雨照顾方逸。
分开走之后方逸心情似乎好了起来，醉意更深了。他开始拉着池添雨兴奋地滔滔不绝起来。很多中世纪的油画，有的描述了海上的战争，有的刻画了田园风景。像一幅幅旧时代的照片。
“似乎比巴黎的馆藏内容丰富很多”
方逸对欧洲历史的熟知到令池添雨惊讶的地步。随处一个描写革命或者战争场景的油画，只要稍微看下简介，方逸就能完全讲述一个当时的故事。于是平常的展馆花了更久的时间逛。可能是蘑菇的原因，方逸像是如数家珍的，介绍那些作品描绘的时代。池添雨也被这份热情所感染了。在确认方逸除了像醉酒说梦话一样，没有其他不适之后，安心享受他作为真人讲解器的待遇。
“你该去当个导游啊”
“或者，在博物馆工作”
“博物馆？巴黎那种？工作人员在展品旁边静默一整天...那不得憋坏。”
“那工作是有点无聊”
“可太无聊了吧。文科的可以去。不过应该竞争还蛮激烈的。文科工作还不好找呢”
“估计都是家里有点关系的才能进。”
“嗯..这幅画好像描写海战的场景，舰队和斗争场景很逼真啊。我看看时间...几百年前”
“中国画就是写意比较多。没有这种照片一样写实的油画”
“看你这会儿正常多了，这两天你似乎一直不太开心”
“嗯..”方逸没有具体解释他为何心情低落。池添雨有某一刻猜测这可能和何紫悦有关？但随即被其他风景吸引，没有细究。荷兰的风情独特，她的脑海中完全被新奇和兴奋占领。以及考试后深深的放松感。她一直梦想和一群同龄人一起旅游，就是像现在这样。
“海牙的博物馆应该更丰富呢，历史悠久的政治中心了。”方逸介绍着名画里的场景，又联想到其他的城市。
“可惜咱们时间紧，这次估计只能逛完一个城市了”
“嗯，我明天去找下同学，一起骑行”
“你约了荷兰的同学？”
“嗯，一个发小，到时候也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啊”
“那明天不跟我们一起走了？”
“不了”
池添雨稍微觉得有些遗憾。方逸讲故事的时候十分绘声绘色，池添雨听的是津津有味。
“走，到那副《杏花开》了”
洁白的杏花热烈的盛开在淡蓝的背景下。满是生命力和喜悦。
池添雨把旁边的文案介绍读了出来：“这是梵高的哥哥提奥有了第一个孩子以后，提奥写信给梵高分享喜悦。梵高由衷的感到开心，于是画了这副杏花开送给他。庆祝小侄子的出生，带来爱和希望”
“怪不得，这幅画，不像其他的那样有痛苦的感觉。完全是热烈的，蓬勃的生命力”
“真挺好看的”
方逸也同意。
池添雨一直看了个够才不舍离开。还买了纪念的铅笔明信片。
何紫悦和周正早已在门口等候。周正看起来比来时醉意更深。
“哎呀，你们待了好久啊”
“方逸是个历史迷，逛博物馆就应该带他这种。一路上给我讲了好多名画相关的历史故事呢，挺厉害”
何紫悦笑而不语。池添雨觉得她这一路沉默的太多了，似乎有很多心事，但是并不是很沉重的那种。
对她而言，荷兰之旅更像是定情之旅吧。情人之间，拉扯的暧昧期最是动人了。她和周正并未打情骂俏，但是作为旁观者的池添雨可以感受到，他们感情在升温。
等电车的时候，周正盯着何紫悦一会儿，忽然说道：“你怎么脸红了”，何紫悦被他盯得莫名其妙，本来没有不好意思，被他这么一说突然真的尴尬中带着一丝羞涩。池添雨很少看过何紫悦有这种表情。
“她很明显是涂了腮红呀。这都看不出来。也太直男了。”池添雨在心里默念。“画就画了，还要指出来。”这样想着，忍不住扶了下额头。
方逸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电车来了，晕乎乎的两个男生挤上了另一节车厢尾。
“拜拜，下一趟快来了，我们上下一趟。河岸附近那个站见。”何紫悦和池添雨在窗外朝着他们挥手。
“拜拜”周正像是控制不住表情一样，幸福的傻笑着。
电车的玻璃擦得干干净净，整个车厢只有顶部和底部不是透明的。电车优雅的驶过弯道，穿过整个城市，海鸥也扑腾远去，消失在远方的博物馆上空。
“我刚也吃了那个蘑菇”何紫悦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你最终还是吃了！”池添雨佩服她的乱来和勇气。
这么一来，她也不得不破个戒。到站以后，池添雨到处找有鳕鱼汉堡的摊位。据说街头是有很多的。果然很快找到了。这一次，她没有犹豫地上前。
“我也来一个”
胖胖红脸的荷兰女人围着围着白色的围裙，飞快地夹起来两片生的鳕鱼放进汉堡里，用牛皮纸包起来递给她。
池添雨立马咬了一口，“我靠，好腥啊”
“这玩意儿他们怎么吃的下去的”
何紫悦嘿嘿笑起来：“你知道北欧的鲱鱼罐头吗，禁止带上飞机的，那个味道堪比生化武器”
“这我知道，但那个是发酵食品，可以理解。我之前看有博主怎么做，怎么搭配，那个罐头都不好吃”
“就不是好吃的东西”
“这个鳕鱼一长条的肉还是半透明的淡粉色”
“真是不可貌相”
池添雨三下五除二还是把汉堡吃完了，还好有面饼搭配。算是完成挑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