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继续城里逛着，池添雨总是想到‘西塘’，她毕业旅行去过的古镇。只是这边石砌的建筑要高大很多。
“这里水质很好啊”，穿过小桥，往河上看，周正望向池添雨说。
“空气也很好。”池添雨赞同道，又望向河道两边的红砖建筑，“窗户都很大，白色的罗马式窗格”
“真好看”周正说。
“我还想找找《雏菊》电影中那个广场”
“那个是不是喜力啤酒的工厂店”
“是哎，这么大的店铺挺少见”
何紫悦有时候会反复观察池添雨和周正的神色。池添雨也有点感觉到了她若有若无的目光。
尤其是她跟周正说上日常的话得时候。
这目光稍稍让她有些不适，她不太愿意当这对情侣Play（游戏）中的一环。更让她有点郁闷的是，明明是何紫悦极力邀请她来当僚机的。
现在因为方逸临时跑了，留下她独自当僚机。她在心里暗骂了句方逸不地道。
也怪她提前没打听清楚，他要自己单独行动一两天。她没把这点放在心上，也没想到何紫悦会暗暗吃醋。
单纯的被荷兰吸引，向往一群人的青春旅行。结果旅行中不仅有美好，还有人跟人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关系像是一张蛛网，让自由行蒙上了那么一点不自在。
池添雨心想明天我也要单独行动，就算不出来了。也不要跟你们一起了。显然，现在僚机已经完成任务。再待下去一秒都是多余。
周正似乎并不觉得池添雨多余。他放松的多。也许和温和的个性有关，他朋友也不少。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发现周正是少有的那种，不心高气傲的人。从小到大成绩优秀的人，多少会带点傲气。但他的谦逊是非常自然的，不会轻易看不起学历背景比他低的人。或者是异族。
这和何紫悦形成有趣的反差。她脑子里充满了对各种人的刻板印象。说话也是犀利而且毒舌的。
四点多天色已经有点发暗。他们感觉像是去了北欧一样。
“这边怎么比巴黎天黑还早”
“感觉像在极夜”
“看这天色，明明是晴朗的白天，感觉硬是蒙上一层深蓝滤镜”
“嗯呐，但这会儿红灯区肯定没开”
“咱们先查查路线吧”
一直到六七点，天色彻底漆黑了，河边街灯亮起，他们循着河岸慢慢晃到红灯区。
没有池添雨想像中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只是街道路灯变成粉红色的。
就是像普通的商业街一样，到处都是巨大的落地橱窗。
他们走近了之后，呼吸一滞。
橱窗后面模特全是真人。一面窗户后面站着一个人。并不是裸着的。而是穿着各色比基尼。身材苗条。偶尔也有没有那么苗条的。
“审美也是挺多元的”
她们画着很厚的妆容，大多是金色的直发。
橱窗后面灯光也是粉红，粉蓝的，昏暗的。
她们跟路人并没有互动，而是站的不舒服了就换换姿势。
他们几个人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更多是好奇的目光打量了橱窗之后，就走过去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红灯区啊”
“荷兰好像对这个非常包容，残疾人也可以通过国家补助叫□□，说是基本人权”
“荷兰开放的有点离谱了”
“这就是一切皆是生意，世界上第一家证券公司就是在阿姆斯特丹设立的”
“哦？”
“就是那个贩鸦片的东印度公司，设立的”
“太可恶了”
“咱们还没吃饭”
“吃点啥好呢”
转悠着，街灯已经从暧昧的粉红色变成了温暖的黄色。
“那有家日料店”
“就这家吧，好饿，不想再走了”
走了一下午也确实不轻松，他们看到这家小店就进去了。最后挑了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
池添雨点了热乎的汤面，她没有要寿司，仍然是不喜欢生肉。
服务员是一个日本女人，涂着厚厚的睫毛膏，顺直的长发染成金色，绑在脑后。也很苗条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到这个服务员以前也许是红灯区金盆洗手，自己开店的。
脑补了一部个人传奇。
这几天很少遇到亚洲人。红灯区尽头突然出现的亚洲小饭店多了一层神秘色彩。满世界都是金发高个子的荷兰人。他们一路漫游，也还没走到过她想找的那个广场。
第三天上午池添雨推脱说前一天走的太累不想出门，就想在船上休息睡个懒觉。何紫悦也没再坚持拉她一起出门。
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前天晚上睡前，她又把《雏菊》中的电影片段好好看下。安静画画的女主，广场，杀手和大片飞起的海鸥。这场景让她多年都忘不掉，也许是电影中流露的文艺气质令她着迷。
没有赶上四月的开满雏菊的荷兰郊外，她还是想去看看那个画画的广场。
彻底睡完懒觉休息好之后，她开始磨磨蹭蹭吃着早午饭，想着一个人好好去逛一下。
林沐阳发来消息：“我回来巴黎了。带了好吃的”
池添雨有点惊讶：“嗯？你提前了”
“嗯，鹏飞邀我后天一起去图卢兹。他不是要转学了。”
“哦，他也邀请我去了，好多人一起帮他搬家。”
“你回国玩得怎么样”
“就家里待几天”
“没见同学啊”
“他们大部分在美国，有一两个回来了，就约了一次饭。主要是家里待着”
“荷兰好玩吗”
“挺好玩的，真的值得来”
“是嘛，我也打算有机会去一次呢”
“嗯，就是僚机当的有点烦了”
“僚机？”
“啊..你应该很快知道了”池添雨没有细说。她不想所有话都在微信里说。
“两天后图卢兹见，到时候跟你好好讲讲荷兰的趣事”
“好啊，图卢兹见。我带了一点国内的零食”
“哟，那我有口福了”
“嗯，有稻香村的那个蛋糕”
“哎呀，这中超可买不到”
池添雨心情多云转晴。查好了路线，直奔那个广场而去。
她一路拍了很多照片。广场上很遗憾没有写生的画家。但是有开辟出溜冰的场地，很多快乐的人们来回穿梭，忙忙碌碌。
她在一处巨大的天使翅膀那里停下，让路人帮她拍了一张展出羽翼的照片。
“也许天气太冷了，春天就有画家了。”
“春天时候一定要再来一次”她想。
第四天要离开荷兰打包行李的时候，方逸说要再去买点蘑菇。其他三人看他颇有些认真的样子，立刻上前阻止。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即使咱们不坐飞机，海关不检测但是入境是不合法的”周正说
“这玩意儿只在荷兰合法”何紫悦也提醒道。
方逸还是想买。池添雨实在纳闷，那天他看起来也没有很享受啊，何必花钱冒风险买罪受。
方逸神秘的说：“你要是吃了，就知道，那东西只卖那么点钱，真的是太便宜了。。值啊”
池添雨瞬间明白了。结合当时几个人的表情，他们一直不肯说的感受，是什么，也能猜到。
各种意义上的嗨。
原本觉得这东西没那么危险，被他这么一说，就更危险了。
“好像很多人是在荷兰尝试之后染上瘾的”池添雨也忍不住提醒。
权衡再三，为了不连累其他三人，方逸还是放弃了。
他们最终坐飞机回去的。旅途实在劳顿，已经体验过在路上的青春感。
飞机缓缓降落巴黎上空时候，她看到车河和金色的埃菲尔铁塔。等回到巴黎，池添雨忍不住发了朋友圈“Bonsoir,Paris(晚安，巴黎)”。
林沐阳马上点了个赞。池添雨看着林沐阳的名字出现，嘴角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回来路上碰到马路对面的陌生人都冲她打招呼“Bonsoir”
池添雨心里一暖，感觉十分熟悉。旅行回来，巴黎真有故乡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