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泠!”
卧室里,岑韵舟猛的从床上坐起来,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他喉咙发紧,从床上坐起身来,拿起桌上的一杯水,胡乱地灌了下去。
从医院回来后,他连续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比如刚才,他梦到有人掐着池泠的脖子,要在他面前杀死池泠。
睡不踏实,岑韵舟干脆放弃补觉。他走到洗漱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因为睡眠不佳,他整个人显得格外憔悴。
洗完漱后简单吃了些早点,岑韵舟刚收拾好餐桌,就听到门铃响了起来。
“叮铃——叮铃——”
“来了。”岑韵舟穿戴整齐,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你们怎么来了?”看到门口的岑佳和池泠,岑韵舟很意外,他连忙侧身让两人进门。
“这几天我一直不放心你,正好在楼下碰到池泠,所以我们就一起来了。”
岑韵舟听到岑佳这话,惊喜地看向池泠:“你知道我家地址?”
“岑姐告诉我的。”池泠看到岑韵舟亮亮的眼睛,眼神有些闪躲。她今天来其实是想和岑韵舟说清楚。可看到他苍白的脸,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别光顾着说话,快帮忙把东西提进去。”岑佳看到岑韵舟这笑得不值钱的样子,白了他一眼。这小子,高兴得连招呼客人都忘记了。
岑韵舟这才注意到两人手里都拿着一堆东西,他赶忙接过去,将两人带到客厅。等两人坐好后,给两人倒了杯茶。
他这几天深思恍惚,连这点小事都疏忽了。
“小舟,你的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没休息好吗?”喝了口茶,岑佳看着岑韵舟的脸开口道。
“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做噩梦。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这不像是生病,倒像是吓着了。”岑佳顿了顿,又道,“我听池泠说你们之前还差点出车祸?你怎么连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今天正好没事,你们和我去山上寺庙拜拜,去去晦气。”
岑韵舟看看池泠,又看向岑佳道:“姑姑,我是怕你担心。而且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搞封建迷信。我们这不是没事嘛!”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爸妈让我照顾你,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让我怎么和你爸妈交代?咱们去就是图个心安,你说是吧池泠?”岑佳拉过池泠的手,想要得到池泠的支持。
“岑姐说的对,”池泠看向岑韵舟,真心实意道,“我们就当去散心,总也没有什么坏处。”
打定主意,三人收拾好东西即刻出发。
到楼下,池泠走到一辆白色suv旁,拿出了车钥匙。
“开我的车吧。”
“池泠,你什么时候买的车?”岑佳问道。岑韵舟站在一旁,一起看着池泠。
“就这两天,先上车吧。”
池泠其实也觉得最近有些倒霉,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像是真的冲撞到了什么东西。
买车是她早就计划好的事情,正好最近事事不顺,权当冲喜。
三人的目的地是这里比较有名的一座寺庙,逢年过节总会有许多人上山祈福。
刚下车,池泠就闻到了空气中独属于寺庙的香火气。寺庙依山而建,看起来宁静又平和,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三人一起去供奉了些香火钱,取了几柱香,将每个殿都拜了拜。
拜完后,岑佳托人去找寺内大师,池泠和岑韵舟在寺庙的院子里闲逛。
寺庙修得很漂亮,几个院子层层递进,符合中式建筑的传统美学。来这里的人不仅仅有前来供奉的,更有一些人只是单纯过来游玩。
寺庙最外面的院子里有一颗很大的银杏树,上面挂满了红色的祈福带,岑韵舟看到之后,拉着池泠过去看。
“我们也写一个吧?”岑韵舟站在树下,回头看向池泠,眼神中透露着期待。男人和四月的银杏一样生机盎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到池泠身上,让她感到脸颊有些燥。
她点点头,岑韵舟便大步走到一旁的摊位前,挑选着祈福带。
池泠看着岑韵舟的背影,忽然觉得事情好像没她想的那么坏。或许他们还能再继续相处试试看。
趁着岑韵舟买祈福带的功夫,池泠走到一旁的算卦的摊位。
“缘主想看哪方面事情?”摆摊的是个留着长胡子的老爷爷,他的胡子花白,穿着青色的长褂,看起来倒真像书中描绘的道士。
“我想求签。”池泠指了指一旁的签桶。八字看相玄之又玄,她一时兴起,只想选个简单的娱乐一下。
准备好签桶,池泠闭上眼睛默问自己的姻缘,拿起签桶摇晃了几下,一根木签从签桶中掉了出来。
池泠将签桶放下,弯腰蹲下捡起木签,去看签上的批文。
“在看什么?”岑韵舟买好了祈福带,过来拍了拍池泠的肩膀。
听到岑韵舟的声音,池泠下意识握住拳头,将手中的签文掩住。
“缘主将签给我,我为缘主解签。”白胡子道士适时开口。
池泠却没有将签递给道士,而是胡乱将木签塞回签桶中,拉着岑韵舟离开了卦摊。
“抽到什么了,怎么不解签?”岑韵舟好奇地问。
“抽到了平签,没什么可解的。你挑好祈福带了吗?”
听到池泠的话,岑韵舟果然没再问,他将手里的红色丝带抽出一条递给池泠:“我们去那边写。”
顺着岑韵舟的手臂,池泠看到银杏树旁有一张桌子,桌子旁有几个人正在埋头写着什么。
走到桌子旁,池泠拿起桌面上放着的黑色水彩笔,想了想,只写下简短的一句话:“愿身边的人幸福安康。”
写好后,两人默契地没有看对方的内容,转身系到了身后的银杏枝桠上。
“你许了什么愿望?”等池泠系好,岑韵舟走到池泠身边问道。
他的表情有些害羞,池泠知道他在期待什么。
“岑韵舟。”
“我在听。”
“我,”池泠在岑韵舟期待的目光中艰难开口,“我认为我们不太合适,还是不要再继续了。”
听清楚池泠说了什么,岑韵舟的表情一滞。他没有想到,池泠要和他说的话竟然是这个。
他们明明相处得很不错。
“为什么?”岑韵舟看着低下头的池泠,想要继续质问却又不忍心,他想说些什么,又害怕自己表现得太过心急,“好,我答应你,但是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对,我们是朋友。”池泠抬头看向岑韵舟,看到他脸上有些难过的表情,给了他一个安抚地微笑,“是我自己的原因。”
“我们准备回去吧,大师今天不在寺里,”岑韵舟刚想再问些什么,岑佳却拿着三条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红绳,走到两人旁边说道,“我们一人一条,驱邪的。”
说着,岑佳将红绳递到两人手中。红绳上有一个桃木制作的转运珠,上面不知道涂了什么,看起来有些发亮。
岑韵舟心情不佳,刚想拒绝,却看见池泠二话没说带到了手腕上。
岑佳对池泠的配合表示欣慰,转头看向岑韵舟,刚想劝他带上,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没费一句话也带到了手腕上。
三人一起下山,回去的路上池泠和岑韵舟都没有说话,车里安静极了,只剩下岑佳一个人的声音。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两个干嘛去了?”岑佳问道。
她就离开了一会,难不成还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岑韵舟没回答,池泠回道:“岑姐,我们去写祈福语了。”
听到池泠这么说,岑佳心中了然。
小舟肯定写了什么话害羞了,怪不得这么沉默。
到了岑韵舟楼下,三人下了车,岑佳见岑韵舟依旧不说话,开口道:“池泠,一起吃了饭再走吧。”
“岑姐,我下午还有事情,就先不留了,我们改天再聚。”
见池泠拒绝,岑佳没想太多。待池泠走后,她戳了戳岑韵舟的胳膊道:“你个榆木脑袋,到饭点了都不知道留人吃饭吗?”
平白被指责,岑韵舟也没解释什么,只是岔开话题道:“姑姑,今天我就不留你吃饭了,我去公司还有事。”
“嘿,你这孩子。”岑佳看着岑韵舟开车离开的背影,顿时气不打一出来,“这一天天的,一个两个的哪里来的那么多事。”
岑韵舟将车开到海边,车速逐渐慢了下来,最终停到路边。
他从车里走出来,海风抚过他的脸庞,将他的衣角吹起了一个不明显的弧度。他缓缓靠在车上,静静地想最近发生的事情。
他很少遇到投缘的女生,池泠算是其中之一。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坚韧、顽强、平和、温柔……她给人的感觉很复杂,让人忍不住呵护,又忍不住想要依靠。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久,但他却有些陷进去了。
目光移到手腕的红绳上,岑韵舟看得有些出神。他忍不住去想,她拒绝他,是因为那个人吗?
池泠离开后,并没有回家,而是回到了她原来租的公寓。准确来说,她最近都没有回家。
这边还有一些剩余的东西没有收拾好,月底房子就到期了,这几天她下班之后就会到这里收拾房间。
一方面是收拾东西,另一方面是让自己忙碌起来。
她打开屋门,没有换衣服就躺到了沙发上。
这几天她和岑韵舟的事一直压在池泠心头,今天和岑韵舟说清楚后,她再也不用继续纠结,但心里却有些难受。
屋内落针可闻,安静极了。池泠不禁想到今日在寺里抽到的签文。
大凶——鸳鸯配成双,阴阳两隔余悲伤。
虽然她不懂解签,也从不信这些。可签文上的字却诡异地对应了她和岑韵舟最近的遭遇。
无论是真是假,她都不想去赌,更不想拿别人的性命作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