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赌场里边闹哄哄的,郑北和瑶瑶卸了长刀稍作修饰,跟着刘大锤子后边。
“呦,刘大锤子!发财了啊!这么又来赌了?”外号叫瘦猴的赌场常客勾着他肩膀,“你小子哪儿来的不义之财啊?”
“你别给老子瞎说,这是靠我自个儿手艺赚来的,”刘大锤子甩开瘦猴的手,把筹码压了一把,“大大大!”
郑北站他后边自然是把对话听了个齐全,这刘大锤子的钱财确是来路不明,一个银锭能揣出门,就凭他的手艺收入?路边的狗都不信。
郑北给瑶瑶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到外边去接应,等会儿把这家伙扣住好好盘问。瑶瑶得了信就往外边走,留郑北这儿看着。
他倒是对这儿熟悉,办案的时候什么三教九流他都得结交,赌场黑市他那是常客,自然对这些地方的一些技俩清楚。
比如就这摇骰子压大小,看的可不是运气,是赌场的大气,摇骰子的个顶个的出千老手,还有专门的引子装客人混在人堆里,瞧准时机起哄拉人下水。
不过放长线才能钓大鱼,这几把下来刘大锤子已经赢了三四次,郑北就搁旁边摸着下巴,盘算着等人把这钱输回去再拎走还是现在就抄家伙。正思索着呢,旁边忽然出现个声音,听着耳熟。
“劳驾让让。”
郑北往旁边退了一步侧身让那人过去,不经意打眼瞧了瞧,一时间愣住了。
嘿,竟然是那小白脸,叫什么来着?顾……顾一燃?对,就叫顾一燃!
原来嘴上说的急事是这事儿啊,吃喝嫖赌他占了俩,亏得当时自个儿还担心了一把,原来这小子还真是空有一幅好皮囊,脑子不灵光德行还差。
郑北的目光跟着他转,那小白脸一身麻色衣裳手脸白净,手里还提着一个锦绣钱袋,看上去沉甸甸的,果然是个家底殷实的。
只见他把袋子打开,哗啦啦的倒出一大堆金豆子,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愣住了,看着他。
“下注。”顾一燃看着庄家说道。
郑北搁旁边都噎住了,下注不去换筹码,把一堆金豆子到桌上,这是真的嚣张还是真的不懂啊?
“老板豪气!但是这里的规矩是先去换筹码,您看这……”旁边有人打圆场。
顾一燃看了他一眼,指着那堆金豆子:“就按这个赌,输了,两倍全归赌场,赢了,我只拿本钱,其余的分文不取。”
这个时候已经有小厮跑过来贴着骰手脸颊边耳语,只见骰手点点头,答应了顾一燃的玩法。
郑北看他手起手落骰盅摇得清脆,片刻后猛地落桌上,看向顾一燃。
这公子哥定定地看着骰盅:“大。”
骰手脸色微的变化了,郑北看着他手在骰盅上摸了摸,应该是要出千了。旁边的人跟着看热闹,有不少人跟着顾一燃押同样的。
郑北摇摇头,心想这下得输个好看了。
骰手揭了骰盅,两粒骰子整整齐齐骰面一致——六点,剩下一个五点。
呦,还准备钓一把小鱼呢?
人群爆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顾一燃又解了一袋金豆子扔进去:“再来。”
几局下来顾一燃都押对了,而且每开一局就往桌上再扔一袋,桌子上面已经堆成小金山了,看得郑北都咋舌。
跟着顾一燃押的人越来越多,庄家也估摸着该收网了,不然按他说的两倍输,谁知道顾一燃给不给得起?
“最后一把,大。”
顾一燃还是一脸冷静,全然没有赌博的狂热。他身边的人却都疯了一样,听到顾一燃说这是最后一把,把刚刚赢得的筹码全部押上跟着顾一燃赌。
郑北也被吊得紧张起来了,盯着骰手缓慢揭开罩子——两个五点一个四点。
骰手本来还带笑的脸瞬间垮了,变得惨白一片,周围的赌客却都疯了起来扑在桌子上捞筹码,顾一燃还是那副要笑不笑的样子,慢条斯理地收自己的金豆子。
郑北看着顾一燃终于有所惊叹,这小子绝对不是个善茬,赌场老千失手的概率有多大?那可是拿命在玩的,这下赌场没钓到他这条大鱼,还反送了周围小虾米一大笔,怎么可能!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顾一燃也出千了。
不过他怎么办到的?
不管了,郑北晃了晃脑袋,在一片混乱里边抓住了刘大锤子把人往外拖。
刘大锤子刚刚跟着顾一燃下注赢得盆满钵满正乐呵着呢,转眼一看见郑北吓得腿软,求饶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赌场门口被赌场的打手围了起来,一个个的正冲着顾一燃。
“赌场出千可是留一只手在这儿的,”为首的彪形大汉满脸戾气,“小兄弟这样就不厚道了。”
郑北刚想给外边接应的瑶瑶打信号,定睛一看生生刹住了手,见了鬼了,二金他怎么在这儿。
“证据。”顾一燃拎着钱袋看向二金。
“过来!”二金朝着刚刚的骰手喊到,那个手指奇长的骰手顺势过来了,哆哆嗦嗦地指着顾一燃:“我、我看见了!我看见你出千了!”
二金听完满意地点头,一把把人推开了:“听见没?今儿个不把事情解决了,面子给足了,谁都别给我走。”
顾一燃手一背,就这么看着二金:“你想怎么解决?”
郑北扯着刘大锤子四处张望,看这架势他是也出不去了,身上没带刀,刷这张脸不知道……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顾一燃忽然往他这边猛冲,一只手抓着刘大锤子的钱袋抢完就往二楼跑。
刘大锤子顿时嚎了起来,一时间郑北都没拉住他,眼看着也连忙跟着跑。二金爆了句“他妈的”跟在郑北后边,一群人叼着尾巴的老鼠似的一蜂蛹往楼上去。
顾一燃一脚踹开窗子,探头看了眼下边,心一横就往下跳。刘大锤子扒着窗犹豫了一会儿,被随着跟来的郑北牢牢按住了:“疯了是吧!”
二金跟后边一把掀开郑北,看着顾一燃的背影大骂转身就带着人下楼去追,瑶瑶他们在下边瞧见了扭头就跟着顾一燃,郑北腰背撞在一边气得要撅过去。
真是点背啊一遇上这家伙。
“大老爷啊你要帮我把银子追回来啊!”刘大锤子哭着趴郑北脚底下叫,就差认郑北当爹了。
郑北推他:“起开起开!你要想把银子追回来,你就给我好好说,你这银子哪儿来的!要是说不出来我就当不义之财,散出去了也是活该!”
刘大锤子慌忙答应:“肯说肯说!官爷这都好说!”
郑北缓过劲来拎着人出门,赌场已经乱成一锅粥,好多跟着顾一燃堆筹码的都被扣在那里,有人还想拦郑北,被他一个捕快令给按了回去。
出门丁国柱和赵晓光在外面等着,见面就和他说镖局出趟的蹊跷。
郑北带着人回衙门,刚跨进去就看见瑶瑶端着一盆大馒头坐在一个人对面。
赵晓光乐呵呵的过去,伸手摸一个塞嘴巴里还没嚼,看见背对着他们的这家伙顿时像见了鬼一样:“你、你……”
郑北转过去一瞧,那可不就是顾一燃嘛!
顾一燃抬头看了赵晓光一眼,又低着头使劲塞馒头。郑北坐到瑶瑶身边挤,手放桌上敲:“当街抢劫扰乱秩序,你这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顾一燃吞下嘴里的馒头:“……有,所以我跟着来伏罪了。”
郑北乐了,声音提高了:“瑶瑶!先打个五十大棍!”
张雪瑶乐得跟他师兄演戏,高声回应好嘞就想起身。顾一燃噌的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馒头:“你还没审,这是滥用私刑!”
郑北板着脸:“新仇旧账一起算。”
顾一燃皱眉,把自己腰间挂着的钱袋扔了出来:“那个人的钱袋子,打可以,等我吃完。”
郑北眼前一闪,总觉得什么东西从顾一燃背后晃了一下,但是没看清。他眨眨眼,以为是自己最近没休息好,谁知道赵晓光直接从凳子上摔了下来,一边哆嗦一边指着顾一燃说不出话。
瑶瑶见状踢了他一脚:“怎么着了?发癫病了?”
赵晓光结结巴巴的:“背、背后……”
顾一燃看着他:“背后什么?”
赵晓光闭了嘴站起来离他远远的,抓着刘大锤子拉着丁国柱就跑,谁问也不搭腔。
郑北觉得莫名其妙,招呼着瑶瑶坐下来就开始审。
“名号。”
顾一燃也跟着老老实实坐好,嘴巴还在吃:“顾一燃。”
“哪里人?”
“花州。”
“花州?”张雪瑶惊诧出声,花州离这儿千山万水的,怎么过来的?而且路途遥远通行关卡竟然也没扣他?
“你是来花州逃难的?”张雪瑶补了一句。
“揣着金子逃难?”郑北在旁边搭腔。
顾一燃摇头:“不是,我是来查案的。”
郑北:“你来查案?”
顾一燃从腰封里面掏出一封信:“私盐贩运,兹事体大,已经下了督察令。”
此话一出,郑北和张雪瑶脸上皆惊诧不已。
顾一燃嚼馒头:“要不是我你能知道那家赌场背后是二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