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咋查案查到这儿来了?”赵晓光摸不着头脑,跟着丁国柱把死人抬走之后就忍不住问他哥咋回事。
“这儿的老妈子黑我来当打手,”郑北脸还是臭的,“真是夜路走多了见着鬼了。”
赵晓光没忍住笑:“你这是被当做……哎呦哥!你打我干啥!”
郑北勾着他脖子示意他看人:“瞧见那个长得俊俏的小公子没?等会儿把人带回去,留这儿骨头都得被吃光了。”
赵晓光探头去看顾一燃,还没瞧仔细就被郑北敲了脑袋:“待会儿再看!跟你哥去抓凶手去!”
“你这也不说清楚啊……”他嘟囔着跟着郑北去给堂里的人搜身。
死的是林江,哈岚有名的公子哥,消息一放出来林家就派人过来把翠青楼围了,不出三刻官府的搜查令下来,倒是省得郑北他们磨嘴皮子。
这林江死的时候面朝下,腹部被人捅了三刀,先不管别的,把堂厅里的人挨个搜,谁身上带刀子就脱不了干系。
郑北则把房间里边搜了一遍,仔细看着地上的那些血痕摸下巴,没有别人破坏的痕迹,看起来就是林江他自己被捅了之后爬过去的。
问题是,他为什么被捅了还自个儿爬过去?那种公子哥细皮嫩肉的,被捅了还有这力气爬过去真是奇怪。
不过……
郑北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如果行凶者拿着刀,还在一边看着呢?
“诶诶诶你不能进去!”门口忽然传来赵晓光的大喇叭声儿,郑北抬头看过去,嘿,那个顾一燃闯了进来。
郑北站直了,面上表情冷峻严肃着:“官府办事,你这是干什么?想被抓回去治罪?”
“我要离开这里,请你即刻放行。”顾一燃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鼻梁上还架着一幅西洋镜,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掏出来的。
这小白脸气势还蛮足。
“不成,这里刚发生命案,得层层盘查,放过一个都不行,”郑北看起来有商有量,语气却强硬,“你这事我们会查清楚,你放心,没事了就立马放行,绝不耽误你。”
顾一燃皱眉,他也不想妨碍别人公务,只是此次下山本就匆忙,如果再在这里折了时间,那就不妙了。
他抿嘴,刚想再和郑北商量,余光瞥见赵晓光押着个哭丧着脸的小厮往外走,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快步走出去,郑北有些好奇,还以为这倔驴会胡搅蛮缠,于是探出头去看了眼。
就是这眼不得了,只见这小白脸朝着赵晓光背后就是一脚,快准狠,把没有防备的赵晓光给撂倒在地。
郑北:“……”真是反了天了!
张雪瑶下一秒就把人给按住了。
“带回去!”
这下好了,小贼还没找到人影,翠青楼又出命案了。一行人把嫌疑犯挨个排查了,着实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线索。
估摸着有点方向的就是,这林公子极有可能是因为和别人砸钱包人得罪人家了,被买凶杀了。
姜小海老老实实交代,说他胡姐姐很受林公子喜爱,每回去都是要喊胡姐姐作陪,经常在那儿玩儿的公子哥也都知道,所以没事也不会喊胡姐姐出来。
但是前几天不知道什么原因,城西镖局,秦义手下的二把手二金就是要请胡姐姐陪他,刚巧和来寻欢作乐的林公子撞上了,两方人马还打了一架,差点就报官府了。
后面还是林员外出面和秦义谈,这才私下了了这荒唐事。
郑北听着脑袋疼,不过听起来确实有几分可能性。
二金镖局出身,武功高超个性冲动,被一个小辈撂了面子很有可能咽不下这口气,而且他们护镖的个顶个的强悍,见惯了大世面,杀个把连鸡都没杀过的公子哥那不是手到擒来。
现在是虽有嫌疑却无证据,一是没有找到凶器,二是未尝有人见过凶手面目,此二项无证据段然不可随意定罪。
沉吟一番,郑北叫来赵晓光,叮嘱他去秦门镖局行问,盘查武器,看近期有无异常,尤以二金的出行为重。
他自个儿继续提省翠青楼当日当差的,看柜台上有无与林江有宿仇的提交银两。
至于那个背后袭击赵晓光的顾一燃,郑北倒是看出来这小子肯定不是凶手。
听说是被骗进来喝花酒的,等到要春宵暖被的时候忽然就抵死不从了,嚷嚷着不能破了童子身。
人家姑娘瞧上他了说只为和他享乐一番,什么价钱都不用出,这番情深意切了人家还是不领情,据说当时把被子一裹就让人家姑娘穿着漂亮衣裳在旁边打颤。
这一下惹得人家心肠硬了,吃这行的有多少真心,老妈子过来瞧了一眼就下了定论,要把这小子留着楼里折腾,要么破财要么卖命。
顾一燃被灌酒灌得七荤八素,钱两都送了出去还是被惦记着那一副好皮囊,这才有了请郑北来抓采花贼的闹剧。
郑北听完旁人七七八八的转述也是咋舌,这老妈子果然心狠毒辣,也不看看这顾一燃身量长相和满身的绫罗绸缎,这能是什么普通人家出来的么?别到时候得罪了什么皇亲国戚落得个凄凉下场。
郑北也不好为难他,知道他踹晓光那一脚是为了早点走。到了衙门他就郑重其事地朝晓光鞠躬致歉,那副认真模样倒是让这傻小子手足无措。
既然是晓光自个儿也不介意了,他就更没什么话说,嘴上刺了两句给人松绑也就放走了。
郑北忙得焦头烂额实在不想管别的破事,好在林江之死终于有了点头绪,那把捅他的刀子找着了,就扔在林江尸体旁边的沟里边。
民间可少见这专门杀人的利器,刀面开槽,一看就是行家手里头的宝贝。郑北带着张雪瑶去城中各处的铁匠铺挨个问,连哄带吓的竟然还真问出了些名堂。
“这是好钢材,没个火炼真金的态度还真弄不出来,但是官爷,我一个打铁的糙手艺确实是做不出来,您得去别的老道那边儿取经。”
姓刘的打铁汉子满脸苦相,实在是不愿意得罪人。
郑北把自己腰间的刀给他拎出来晃眼:“刘大锤子,你看我这把刀怎么样?是不是真金火炼的?够不够削铁如泥?”
刘大锤子顿时吓得腿脚瘫软:“您老人家开恩行善事!您这把刀是拿人命练出来的,有煞气啊!”
“那我这煞气得冲着谁?”
郑北跟他打机锋,瑶瑶在边上耍蝴蝶刀,那银光飞舞让人眼花缭乱的,一个不留神就能让指头都给削了。
刘大锤子的嘴皮子还是像烫了火的铁皮黏住了,死活说不出别的东西来了。
郑北见实在问不出来什么,刀一收招呼着瑶瑶走。
张雪瑶一步三回头:“哥,真给放过了?”
“哪能啊,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还有事没透底,我们在这儿蹲他,看看他收了哪方的口信,”郑北示意她跟着自己坐在一小面馆外边,“先吃两口,等会儿有的忙。”
……
铺子里,刘大锤子开了后门,那儿正站在一个蒙面人,身高五尺三寸左右,底盘沉稳,看起来是个练家子。
“爷,您让说的我可都说了,就看那姓郑的上不上当了啊!”
蒙面人甩给他一个银锭:“嘴巴守严实点,不然你那铁皮怎么焊的,你那嘴皮就怎么焊。”
说完便从后边穿进小巷子子逃遁了,刘大锤子得了银两立马就锁了铺子直冲赌坊。
瑶瑶嘴里还塞着面条呢就被郑北抓了起来,两人跟他后边不远不近,等到他拿出那刚得的银锭,两人对视一眼。
有戏。
……
衙门里头剩下的两个苦主可就有的牢骚了,赵晓光认命一边整理秦义镖局的出镖情况,一边和丁国柱唠叨。
翠青楼出了命案别人嫌有煞气,开门生意少了许多,就算来了零散的几个也被守在门口的林家人给吓得走了。林家施压,翠青楼背后的爷也在敲算盘,把他们衙门几个小啰啰拨得晕头转向。
赵晓光还叼着肉干嘟囔:“那帮臭皮囊可劲儿地坐高堂,就我们得累死累活的哪边儿都不讨好。”
丁国柱听到他这话,面露难色:“晓光啊,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你看不懂,这话就别在外头说了,容易招祸事。”
赵晓光人不傻,就是有脑筋一根直通左右,有时候一上头就容易被当猴耍。
“知道知道,人微言轻,祸从口出,嘴巴要比……诶诶诶不对儿!国柱你瞧瞧!这里头的数目不对劲儿啊!”赵晓光把本子往丁国柱面前一撂。
“哪儿不对劲?”丁国柱立马也认真起来,一目十行地看。
“你是没盯过出城这事儿,这个月明明出城十五趟,我可是为了抓贼记了数的,可这儿记上的却只有十三趟,瞒着谁做什么呢这是?”
两人对视一眼,赵晓光一拍大腿,当机立断:“走!去找北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