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有孚比之，无咎。有孚盈缶，终来有它，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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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天是个办事靠谱的经纪人，有他在，棠临雪的确省了很多精力去琢磨新的剧本与人设。

    低成本网剧和有投资赞助的平台剧不同，要想制作出质感高级的画面，服道化、摄像、后期的预算省不了，只能从演员方面把钱节约下来。画面和剧情不一定能同时兼顾，如果想让编剧写出好的剧本，就不能让编剧被多方因素干涉。

    这个剧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导演沙信已经拍了四五部小网剧，在省钱方面颇有心得，工作人员要么是长期跟着他的，要么就是从自己信得过的组里挖来的，唯一的编剧也是他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剧本质量至少得到了保证。

    在他眼里，最大的变数就是棠临雪和王二，这两人都长着一张不让人省心的脸，沙信嘴上天天夸他俩有“大爆之相”，背地里天天担心他俩搞到一起，影响剧组拍摄，毕竟他也没做过背调，不清楚两人的私生活怎么样，只能硬着头皮先拍。

    棠临雪和王二有个相似且诡异的特点，平时看他俩除了长相漂亮得异于常人外，并没有什么张力，棠临雪大大咧咧的，跟谁都能处成朋友，王二吊儿郎当，和他名字一样毫无存在感。

    但他们演起戏来就像变了个人。

    王二演的是一个太监，到了剧情中期才会为了救女主而挨那一刀，早期他还是个正常男人，且是个道德观念不强的男人，身边的红颜知己扎堆出现，从女二号到女N号都跟他有对手戏。

    沙信第一天就给他安排了浴池嬉戏的戏份，他担心王二太过年轻稚嫩，拍不出和女性鱼水之欢的欲望感，出乎他意料的是，王二适应得相当好，平时穿着衣服看着挺干瘦的身材，脱了衣服后居然有八块整齐的腹肌。

    而他的张力也不靠身材，纯靠眼神和台词。

    下三白眼，薄薄的内双眼皮，卧蚕饱满，又锋利又漂亮，他的声线不会过分油腻的低沉，也没有过于尖细，有种介于浑厚和高亢之间的淡漠感，说起台词来，时而轻佻游离，时而冷漠无情，完全把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形象给立住了。

    就连棠临雪在一旁观戏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王二比她想象中更会演。

    这部网剧的卖点其实不在男主的太监人设，而是男女主不算传统意义上的CP。棠临雪饰演的女主一心夺天下，完全不顾儿女情长，而男主在失去命根子之后，性情大变，就跟开启了第二人生似的，一心只有女主一人。

    这年头的网剧不是情情爱爱，就是破案破案再破案，大女主这个词被用烂了，浪子回头也不是什么新颖的人设，沙信很聪明，他并不标榜这部剧是大女主搞事业，也不贴上浪子回头的标签。

    网剧是需要蹭热度造势的，反着蹭也是种蹭法。

    所以当宣传组做好棠临雪跟王二的定妆图发到社交平台上时，宣传语就成了——浪子成为太监后与女帝不得不说的那些事。

    两张漂亮的脸往那一放就已经很权威了，结果其中一个是太监，另一个是女帝，棠临雪和王二没有粉丝，全靠围观的路人把热度炒了起来。

    随机选取一百条评论，百分之七十都在震惊内娱还有此等绝色并开始挖男女主的信息。

    百分之二十九在震惊“这是能拍出来的吗”。

    剩下的百分之一是沙信为了节约水军钱，发动剧组的人用小号在下面评论的“期待沙导新作”，而这百分之一无一例外都沉了底。

    沙信每一部网剧都会用宣传照造势，每一部都失败了，起初他觉得是“沙信”这个名字的名气还不够大，还自掏腰包给自己买水军，可惜钱都打了水漂，到现在也没多少人知道沙信是谁。

    眼看着宣传博的热度越来越高，公众对男女主的关注度也逐日增加，沙信忽然反应过来，内娱不缺名气大的导演，也不缺靓男美女，但缺的是有特点的漂亮人类，缺的是有足够吸引力的故事。

    刚好这次，他都凑齐了。

    宣传博的评论区超过5000条留言的时候，棠临雪和王二正好拍完一条互相试探的戏，两个人加起来八千个心眼子，眼神你来我往，拉扯感十足。

    “很好啊，一遍过。”沙信说。

    “沙导，再来一条吧，我刚才眼睛有点进沙子，没发挥好。”棠临雪接过时天递来的眼药水，冲了冲眼睛。

    “进沙子都能演这么好吗？”王二笑道，“不愧是孝文公主殿下。”

    “白公子说笑了。”

    预算紧张，他们的戏几乎都是在摄影棚里搭的简单的景，棚里没空调，比外面更加闷热，两人拍一场下来要补好几次妆，就在补妆的时候，棠临雪忽然察觉到一道闪光。

    她反应过来时，王二也下意识挡在了她身前。

    时天马上跟导演组说明情况，制片人钱多来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咱们组居然火到都有代拍混进来了？”

    “代拍是什么好东西吗。”沙信听到这俩字就烦，“上一部短剧夭折就是因为找了个大网红，结果被代拍骚扰到退组，我本来就没钱加强剧组安保，这下好了，代拍也涌进来了，难道我们都要开始围黑布了？”

    片场偷拍可不是小事，沙信当下开始清场，让演员都先去吃饭休息。

    组里吃的都是一样的盒饭，男女主也不例外。

    王二似乎很饿，棠临雪才吃了不到三分之一，他的餐盒一粒米都不剩了。棠临雪想起他今天已经转了好几场了，这估计是第一顿饭。

    “你够吗？”棠临雪问道，“我带了巧克力。”

    “你还敢吃这么高热量的？我以为女演员都会为了上镜而节食呢。”

    “我天天打打杀杀的，高强度拍摄，不多吃点，体力怎么跟得上。”

    “那倒是，之前演死尸的时候就碰见过一个女演员演着演着当场晕倒的事，正好倒在我背上，轻飘飘的，都没什么重量。”

    “那也应该很难受吧？”

    “还好吧，我看她第二天就生龙活虎的了，他们都有专门的营养师，倒也轮不到我们操心。”

    “我说你。”

    “啥？”

    “一个人突然倒在你身上，你也很难受吧。”

    王二的脸上有片刻怔愣，很快就被笑容掩饰，“她太轻了，我毫无感觉。”

    “喏，巧克力。”

    王二没接，“算了，等我晕过去，你亲自喂我吧。”

    “想得美。”

    “临雪，有一个好消息。”时天一直在看手机，忽然插话道，“网剧宣传博下面有一条评论是让你开Weibo，已经超过一万人点赞了。”

    棠临雪有些惊讶，但并没有因为热度的增加而欣喜若狂，“天哥，那你觉得有必要开吗？”

    “舆论都是此一时彼一时，如果你做好了全部的心理准备，可以维护下社交媒体。”

    “那就等拍完戏再说吧，我还不想三心二意。”

    “可以的。”

    两人谈话期间，王二的视线始终黏在手机上，神情一如既往的散漫。

    没过一会儿，钱多来“跳着脚”过来了，“王二！你干嘛呢！乱发什么！”

    王二的手指转动着那七八年前的老式触屏手机，“我说错什么了吗？”

    棠临雪没有下载Weibo，还是通过时天的手机才看到王二发出的第一条Weibo，他的账号是新注册的，照理说很难被人发现才对，但他偏偏是在网剧的话题广场里发出来的，浏览量一路飙升。

    微博只有一句话：感谢关注，但请不要打扰我们拍戏。

    钱多来夺过他的手机，他连锁屏密码都没有，钱多来直接删除了他的那条Weibo，“以后未经剧组同意，不许发和剧组相关的东西。”

    “哦，那就保护好你们的女主角，别再让她的片场补妆照流传出去了。”

    “要你来教育我们吗？”

    棠临雪刚想帮王二说话，王二迅速转换成笑脸，“我算什么东西，哪够格教育钱总啊，钱总不要跟我这种小角色一般见识。”

    钱多来懒得理他，转头看了棠临雪一眼，“小棠啊，待会儿你配合拍下片场照，宣传组那边准备趁热打铁，发一条新的宣传博。”

    钱多来又对王二说道，“还有你，你也一起拍。”

    “好嘞。”

    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两人开启了营业模式，又是挤眉弄眼剪刀手，又是勾肩搭背，又是含笑对视，很多都是抓拍的互动瞬间，照片看上去亲近又自然，关键是还特别有CP感。

    事实证明，宣传组的思路又对了，新的照片精准击中粉丝的取向，评论区炸出一片“姐狗文学”爱好者，还有人提议让沙导开启边拍边播的模式。但这毕竟是网剧不是短剧，审核也很严格，边拍边播难以实现。

    粉丝们哀嚎后又开始欣赏两人的盛世美颜，起初他们还无法接受王二这么朴实无华的艺名，现在他们已经给两人起了个接地气的CP名：雪王。

    “雪王。”楼观尘念出这个名字后，眉头越皱越紧。

    “楼总想喝奶茶了吗？”苏木问道。

    “什么奶茶？”

    “您刚才不是在说雪王。”

    “那是个奶茶店？”

    “对，平民奶茶。”

    楼观尘没说话，转手举报了那条起“雪王”CP名的Weibo，理由是——侵权某奶茶店。

    于是，雪王CP从诞生到陨落，不过半个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