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D……9F……”
姜笙拿着行李箱一路默念找着位置，张谨跟在她身后默不作声。
正常来说，应该是张谨带着姜笙去找座位。
不过姜笙总感觉自己在给张谨添麻烦，所以从入站开始就对着张谨碎碎念，说要让自己发挥点作用。
张谨看她那么积极，就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看着姜笙兴致勃勃的样子，她的内心好像有什么东西再次融化了。
“找到啦！” 姜笙笑眯眯地转过身看着张谨，“我帮你一起抬行李吧。”
张谨摆摆手，搬箱子的动作一气呵成，像里面没有东西一样。
“要我帮你吗？” 张谨把行李箱摆正，扭过头问。
姜笙想着自己的箱子也没多重，说着不用就把箱子拎起来了。
不过她显然低估了一个塞得满满当当的行李箱的重量，要举起来放架子上对她来说有些吃力。
不觉有些手抖时，箱子猛地一轻，姜笙还以为箱子要掉下来了，结果是张谨帮她推了上去。
姜笙愣了一下，有些脸红。
张谨被后面的人撞了一下，靠上了姜笙的肩膀。
注意到姜笙愣神，她以为在犹豫坐哪里，于是低声说：“你坐窗边？”
“啊……好。”
姜笙坐到了里面的位置，开始收拾自己的包包，拿出了手机支架、饮料、零食，还有餐巾纸和湿纸巾。
反观张谨，坐下之后，她又拿出了她的电脑。
于是，两人的出差之旅就这么开始了。
张谨并没有给姜笙安排太多工作内容，主要是得实地学习，所以姜笙在车上没什么事情干。
她安静地吃着零食追着综艺，偶尔还会看看窗外的风景。
而张谨梳理着工作内容，有时感到累了，会扭头看看姜笙在干什么。
姜笙看完一集后，抬头正好对上了张谨的视线。
“你……吃吗？”姜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鬼使神差地摇了摇手上的薯片问张谨。
“你吃吧。”意料之中，张谨对零食并不感冒。
姜笙虽然早就知道答案，但还是小小的失落了一下。
她放下薯片，摘了耳机，想要帮张谨做点工作。
她转过身，突然“嗖”的一下站起身。
一只手护着张谨的头，另一只手挡住了一个箱子的角。
正在搬箱子下来的人赶忙连声说对不起。
“小心点，砸到人怎么办。”
姜笙虽然知道人家不是故意的，但表情还是有些不悦。
“没事吧？”她低头看着张谨。
张谨正专心处理工作，当她注意到自己被姜笙“包裹”时脑子一片空白。
“没……没事。”
张谨把姜笙的手从自己头上扒拉下来，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姜笙看不懂，以为她是被撞到头了。
“头没事吧？没被砸到吧？”
张谨回过神来，伸出手把还没坐下，盯着她脑袋看的姜笙拉回座位。
“没有的，坐下吧。”她摇了摇头。
“谢谢。”
“不客气呀！你那么聪明，脑袋砸坏了就不好了。”
姜笙笑着扭头看向了窗外。
窗外有些小雨了，但她的心情早在碰到张谨头发的那一刻便晴朗无云，说话声也变得俏皮起来。
张谨看了姜笙两眼。
她笑了。
离目的地还有一个半小时。
姜笙出奇好的睡眠质量让她又一次靠在位置上睡着了。
张谨难得结束了工作，本来想看看姜笙在看的综艺，扭头发现小孩睡得正香。
姜笙没有靠枕，张谨担心姜笙的脖子会不舒服，她挪了挪位置，离得更近些，靠着姜笙的胳膊。
其实她并不想靠得太近，但姜笙的脑袋不偏不倚，刚好落在了她肩膀上。
时间好似凝固，张谨静止了，不知道是怕姜笙醒来，还是太久没和人离得如此之近。
“抵触吗？”
她问了问自己。
看起来是没有的，相反，她愿意让姜笙靠近自己，但她还是叹了口气。
看着姜笙的睡颜，张谨莫名有些困倦。
她拿出手机订了个闹钟以确保她们不会睡过站。
慢慢的，她也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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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又是那个海边。
除了她以外，那片白色沙砾旁多了一片向日葵花田。
温暖的花田里，姜笙笑得很明媚，正朝她挥着手。
而张谨的背后，一片黑漆漆的海，波涛汹涌，甚至电闪雷鸣，看不到边界线。
那雷声与雨声愈来愈响，她前方的阳光便衬得更显晴朗。
她一个人习惯了风暴，退一步是雨滴也没关系。
但面前的阳光好温暖，她向前走了一步，一步，又一步。
姜笙就那样笑着，没有往前也没有往后，只是等待着。
可张谨迈不动了，大地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她又一次困在原地。
她努力了一次又一次，直到精疲力尽。
她苦笑着接受了，向后走了一步。
原来退后那么容易。
她又一次回到了风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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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谨睁开眼，闹钟还未响起，旁边小小的人也还没苏醒。
她看着那个脑袋发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果然……”
她喃喃自语着。
无奈的笑了一下，她叫醒了姜笙。
“姜笙，要到了。”
“嗯……”
姜笙看自己靠着张谨的肩膀，“噌”一下起来了，睡意全消。
“不好意思啊张律师，睡得有点熟。”
“嗯。”
姜笙感受到张谨有些不愿讲话的意味，知趣地收拾起东西，没再多说。
张谨起身把两个行李箱都拿了下来，姜笙站起来想帮忙时，张谨已经把包放到行李箱上了。
“谢谢张律师。”
“嗯，没事。”
张谨面无表情，默默往车厢连接处走去。
姜笙迅速拿上包跟上张谨的步伐。
从下车到出车站，张谨一直很沉默，姜笙看出她的情绪不佳，但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让她开心一点。
“姜笙，我现在有一点私事要处理，麻烦你把行李带去酒店。车叫好了，酒店信息也发给你了。我忙完会去找你，吃饭你自己解决一下。”
“哦哦好的。”
张谨说话速度很快，说完带上包就走了，留姜笙一个人在原地。
姜笙有些不知所措，好在车来了，她拿上两个行李箱上了车。
“小南，张律师不知道咋了，好像突然不开心了。”
姜笙捏着手机，心里隐隐不安，给徐小南发了个消息。
车速很快，风不停地从缝里灌进来，姜笙的脸被吹得很凉很凉，思绪却没有被吹清。
她也不敢给张谨发消息，毕竟说了是私事，她担心自己的不合时宜。
手机一直很安静，徐小南可能在忙，没有回复她。
姜笙就这样默默地坐着，思考着，期待着张谨能主动联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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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芮，我不对劲。我现在感到很焦躁。”
张谨离开车站后迅速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给周芮打了一通电话。
她捏着自己的衣角，不停揉搓着，脸色也不是很好。
“冷静下来，发生了什么吗？你很久没出现这种情况。”
“我在G市出差，出现这种情况应该与人有关，但是我不确定。”
“G市？巧了，我今天在G市做调查，告诉我地址，我去接你，车上说。”
结束电话，张谨给周芮发了车站地址。
她依旧感到烦躁，不停踱步。
她一方面对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不解，另一方面她有点担心姜笙自己去酒店。
本来她想着把姜笙送到酒店之后再出门解决事务，但她明显感知到了自己的情绪变动极端化，她等不了。
她抓着自己的手腕，直到手腕变红。
她又试图制造一些痛感让自己冷静下来，显然，有些徒劳。
外面的风有些大，吹得人瑟瑟发抖。
经过二十分钟的等待，周芮的车缓缓出现在她眼前。
“上车。”
周芮摇下车窗对她说道。
张谨三步并作两步，拉开车门，跨了上去，加上关车门，整个过程不到5秒钟。
周芮先是看了张谨一眼，注意到她手上的抓痕，她觉得现在的张谨应该有很多想说的。
“我开车，你慢慢说。”
张谨沉默，深呼吸了好几次，但是话在嘴边，像哽住了一般，她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刚刚说应该与人有关，你遇到什么人了？”
“我……”
张谨还是沉默了。
周芮放慢了车速，安安静静的等待张谨缓和情绪，这是她们多年合作治疗的默契。
“怎么样？想好了吗？”
“一个实习生，第一眼见到她我就知道她不一样。很热情，很鲜活，眼睛很好看。工作很认真，很可爱。她和我，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张谨语言系统再次宕机，车内又陷入寂静。
“她的出现让你不安吗？”周芮好像明白了什么。
“并没有。”
“那让你焦躁的内容呢？”
“她的靠近，让我无法思考……我也不知道。”
“抵触她靠近你？”
“也没有，我不抵触，我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的内容呢？”
张谨依旧沉默。
“她入侵你的私人领域了吗？”
“没有，很懂礼貌，也很温柔。”
周芮安心了些，她已经大概明白为什么张谨会感到不安了。
这个突然出现的实习生，是张谨这么多年生活的第一个不定因素。但至于张谨对她是什么感情，周芮并不确定。
她觉得不应该太着急让张谨思考清楚，可以让她先适应适应。
“张谨，你现在思绪有些杂乱。G市在海边，距离我们最近的海还有10分钟，你可以休息一下，座椅放下去，闭眼躺好，你会舒适一点。”
张谨还是很听周芮的话的，她默不作声，但按照周芮的话一步步做了。
她很努力让自己排除杂念，但突然扔下姜笙，让她感到不安，但她也不知道怎么和姜笙解释。
她睁开眼看了下手机，15：30。
“她中午还没吃东西……”
张谨看着手机发呆。
“闭眼休息。”
周芮提醒她。
张谨叹了口气，叉着手，又躺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