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紫蓝。阿火！轮子！你们在哪儿！”
“阿火！轮子！听到请回答！”
沙沙……
回应呼喊的是绵绵不绝的杂音，不论是眼下还是过往，紫蓝都讨厌这样的动静。他痛恨一切没有效率的桥段，即便一些情况非人可控。他又接连呼叫着，语气越来越急躁，正在加强通话频道安全与稳定性的破天冰不得不几次提醒他冷静点。在又一阵沙沙声后，通讯线路突然透来一丝清明，杂乱的声波变得规律，让人安心的声音在频道中响起：“……这里是火雷霆。刚刚在处理怪物。所在地点目前不清楚，轮子跟我在一块儿，他被撞了下头……”
“我没事，问题不大。”飞摩轮接了话。
“妈的吓死我了……行，我和阿破在一起，目前在一个储藏室内。”
紫蓝绷直的肩膀终于塌了些，一旁的破天冰亦是松了口气。就在不久前，摇光号的四人在等候室分散了。那个从墙壁通风管道口爬出来的怪物刚被四人的弹雨清洗，周遭便又有了动静。破天冰的代码能够锁住门，却锁不了通风管道的金属栅栏与排气扇。而这个等候室内，如此管道口，去掉才被怪物破坏掉的一个，还有三个。
“退回去！退回摇光号！”
火雷霆一声令下，四人迅速向来时的门退去。然而他们晚了些时候。只听一阵不小的动静，怪物踩着金属栅栏从天而降。它没有马上进攻，后退了一步，竟是给另一个怪物腾了落地的位置。在场的人类立刻开始进攻，可随着四起的管道刮擦和金属碰撞的巨响，他们被包围，被分割。只见四白子奋力破局，然黑子步步逼来合围而封。
退不了，那就前进。待破天冰用等离子切割断了一个怪物的肩胛骨，他迅速遥控了与等候室连接的几道门将它们全部开启。火雷霆听了那门开的信号，立刻喊了声分头跑，便抓了还要开枪的飞摩轮冲向了离他们最近的一个门。
“我们这边暂时安全。”火雷霆说。
“那就好那就好。阿破说马上给我们发送新的定位指示图和导航模块，注意接收安装。”
“好。先各自原地休整下。火雷霆下线。”通讯频道暂时安静了下来。火雷霆吐了口气，看向旁边靠着墙的飞摩轮，“怎样？”
“还行。”飞摩轮戳了戳自己的头盔，“感谢有它，要不然脑袋得开花呢。话说刚刚那是什么玩意儿啊，打头都不死。我真的，我连续好多枪都命中它脑袋了啊！它还能动！那可是脉冲弹啊！之前没有哪个小型物种被命中头部还活着的记录吧？什么变态玩意儿！”
“你也发现了？”火雷霆点点头，“我看到脑袋被击中的目标仍然在向我们这边进攻，直到被我们集火了好一会儿才消停。难以置信……”
“啧，什么妨祖的玩意儿，真要那样集火才能消灭一个，我们玩个锤。”飞摩轮挺直的脊梁微微塌了些。
“不一定。”
破天冰的声音出现在了频道中，飞摩轮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关闭通讯频道。刚刚出声的人又继续说了：“我发现切掉他们的四肢可以有效减缓他们的行动，并杀了他们。”
“切四肢？你确定？”火雷霆诧异道。
“不确定，有概率。我切掉了其中一个的骨刺肢体，它行动变慢了很多，威胁性明显下降。然后就简单了，断腿。建议接下来如果找到切割器，给自己配备上。我已经把新的定位和导航发你们了。目前，我和紫蓝离舰内通讯部比较近。我个人建议先恢复玉衡的通讯系统以便接下来的行动，要不然离摇光太远的话，我们的交流都会困难，因为我的矩阵依托于摇光。”破天冰看着地图上的几个小点儿，想了想，补充道，“但是，舰内通讯部周遭的能源供给都被切断了。我有两个想法，一个是我们立刻汇合，前往舰内通讯部，但因为能源供给系统具体情况不明，最后很可能还是要分开行动。”
“修复通讯我没意见。另一个是，我们现在就分头行动。你和紫蓝去舰内通讯部，我和轮子则是去能源供给处等候以免出现需要手动操作的情况？”火雷霆接了话，破天冰表达了肯定，并在地图上给他们标注了要去的地方，说那里是离舰内通讯部最近的供能点。
确认完毕指令后，紫蓝再次检查了弹药和装备，一马当先，他在前，破天冰在后，两人尽可能轻手轻脚地去了通讯部。途中，失去了照明的走廊盘踞着大量的黑暗，应急灯如豆的黄光飘飘渺渺，偶尔的观景窗薄薄地在地上洒上一片开普勒62的辉光，聊胜于无。似假似真的，周围总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时远时近，撩磨刮擦着行者的耳膜与神经。他们好些时候分不清，一些动静到底是来自排气扇的金属扇叶，还是怪物肢体上的骨刺，只得一直紧盯着一个又一个排气口，时不时回头看上一眼又一眼。
破天冰只觉自己的后脊一直在泛凉。他长年以工程师的身份参与着一个又一个任务，如今这般光景还是第一次。之前怪物破了金属栅栏落在他面前的模样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尖锐的骨刺划破了他对生物认知的框架，飞溅的铁钉砸落在心头激起层层恐惧的涟漪。心脏停摆，血液凝固。他时不时便深吸一口气，黑暗寂静之处给予了他并不需要的想象空间。他现在只希望立刻给自己来一针肾上腺素，至少亢奋的状态能让他不是那么害怕臆想画面中自己被怪物撕裂的模样。
“阿破，还好么？”走在前面的紫蓝没回头，低声问了句。这让破天冰回了神，嗯了声作回应。现在不是聊天的好时候，但紫蓝很清楚非战斗人员在突发情况后会有什么状态。他想了想，问道：“我们还有多久到？”
工程师估算了下，说道：“如果路上没有障碍物，还有三分钟的脚程。”
“走廊太黑了，待会儿把灯打开吧。能源不够，估计你又得精打细算一下啦。希望通讯部那边有小零食，我有点饿了。”
“行。应该有蓝莓压缩果冻糖，他们很喜欢这个。”破天冰知道对方看不到，但还是点了点头，思考起了能源布局的问题。
常态，计划是清晰明了的，例如：先A后B。但现实好些时候不高兴自己被这么安排，于是在A与B之间，插进去了C、D、E甚至更多。
眼下，紫蓝与破天冰是幸运的，去往通讯部的路上没有遭遇怪物，通讯部的房间里也没有，尽管那里一地脏污，一地尸身。紫蓝迅速查看了一圈，发现那些人中好一些并非死于怪物的屠杀，更像是人为的。例如脑门、胸口的弹孔，明显骨折的四肢、脱臼的下巴等。他皱起眉，看向了破天冰：“这里肯定有过打斗。”
破天冰嗯了声，检查起通讯设备。一通摆弄，他也发现了异常：根据后台数据显示，这里的通讯组有过大量信息被删除的记录，就连删除记录本身也有被删掉的迹象。不止如此，好些设备还物理性质地被破坏了。根据损毁方式与痕迹，破天冰目前明确能推理出的“凶器”只有枪械。
“船上有过暴动。”破天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像矿工们干的，我单指这里。”紫蓝环顾自周，没有发现一丁点矿工们会使用的武器、设备的痕迹，“能调出这里的监控记录吗？”
“没了，监控模块整个损毁了。”破天冰指了指某个焦黑的一处，“有人瘫痪了舰内通讯系统。不知道剑桥那边的中央联络部情况如何。”
紫蓝摇了摇头，开始收集着能用的东西，破天冰也不再说话，着手处理自己的任务。很快，为通讯部供能的能源线路被发现了不少硬件故障，相关备用能源统统没能幸免。而最恼人的，是整个系统的一些核心输送部位被破坏了，即使火雷霆和飞摩轮恢复了供能点也没用，破天冰必须亲自走一趟，让断开的脉络重新相连。
“唉……”破天冰重重叹了口气。一旁的紫蓝觉得自己应该没听错，那叹息的音尾挂了粗口，问候着肇事者的祖宗十八代。
通讯部内还活着的两人这便再次投身于黑暗。途经医疗部，紫蓝下意识看进去，注意到应急绿灯照耀着的墙壁上有黑影攒动，是正常人类的模样。紫蓝眼神一凛，立刻拉着破天冰蹲下，自己悄悄摸近。借助着旁边拥有独立电源的手术灯，紫蓝发现黑影的主人在玻璃柱小型手术室里，是个护士。在她面前的，是个不认识的人，看衣服应该是农业部的，受了伤，还活着，这让他不禁一喜。
“喂！你们怎么样！这里出……？！”
没说完的话卡在了喉咙间，看到活人的喜悦戛然而止。紫蓝不是医疗部的人，但他是这里的常客，他从没见过哪个医疗人员会将等离子骨锥锯深深地捅进活人的心口，拉动着，一路划到腹腔。医疗床上被拘束的人在惨叫扭动，血液如地下泉找到出口那般奔涌，带着破碎的内脏流向了体外，啪嗒啪嗒落了一地。
“你干什么！”紫蓝咬牙质问，枪口对准了行凶者的脑袋。破天冰也赶到了，等离子切割器发射的光刃已然打中了手术室门上的锁。然而，两人的攻击行为因护士接下来的举动而停止：她挪到已死之人的另一侧，好正对来访者。滴着血的脸没有表情，眼神黯淡无光。她扔了骨锥锯，歪着头，微微抬起手，低垂了眼眉，慈爱地看着被自己切开的躯体，身后的圆环手术灯照耀着她的头顶。兀的，女人无征兆地咧了嘴冲他们笑，一面说着话，一面拿起了医疗托盘里的手术刀，如剖开刚刚那人一般，刀尖从左侧深深扎进脖子，然后往右拉出一道月牙，喷薄的血液扑在了玻璃上，震得紫蓝和破天冰立刻后退了一步。
它需要尸体，只有死亡才是真理。这是护士死前最后的话。
紫蓝看着眼前的光景，一时没了反应。直到破天冰伸手抓住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木着脸看向他：“这里是星星负责的区域。”
“我知道。这女的他负责管？”破天冰低垂着眼，看着地上的人。
“好像是。”
“死得干脆。星天罡针对部下的心理建设工作有待提高。”
“造孽。别提，提就是几千字的报告和反省。”紫蓝仰头换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两人深觉此地不宜久留，要调查也是之后人凑齐了再说的事。临行前，紫蓝拿走了最近桌子上的日志记录板，因为他发现上面有着星天罡三个字：
记录者：医疗部二级军医星天罡
标题：出现痴呆症的患者越来越多
自从矿场出现暴力事件，部分伤员一个接一个出现痴呆状态，并重复念叨着一些语句，诸如：让我们再次融为一体、它在呼唤我们。更癫狂些的还说着它需要尸体。
它是谁？？？
我不清楚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受伤的原因统统说是暴力冲突，这的确没错。但因为斗殴能打出群体性痴呆？呵，我还不如去相信小逆不会被小绝从动物饲养间里丢出来。
我觉得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不论是船里还是基地。希望一切快点好起来。再这样下去，镇定剂、止痛药和安眠药的库存快用掉下个季度的配额了。
这条记录显示的时间很早，2299年1月8日，就在紫蓝、飞摩轮离开玉衡的第三天。可惜这只是一个记录日志的简易设备，不是星天罡的私人通讯器，他们无从知晓友人是否给他们发过信息。紫蓝叹了口气，把这个日志装进了背着的储物箱里。
“看来矿工暴动是某种导火索。”破天冰做着总结。
“你的意思是暴动之前还有事儿呢？”紫蓝愣了下。
“你所知道的矿工暴动原因是什么？”破天冰反问道。
“我听头儿说和□□脱不开干系，但是具体的我没来得及知道就跟轮子走了。”紫蓝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你知道的，这个宗教一直就屁事多，什么人死不准烧要运去长生殿，然后各种要求教徒进贡钱财宝贝之类的买往生牌位，听着就不对劲啊！我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们的基地要接受这些教徒来工作，明明我们共和国联盟是明确反对□□的。”
再一次听到□□三个字，破天冰明显愣了下，眉头一皱，低头思考起来。谈话间，在一个拐角处，破天冰找到了能源管线出现障碍的核心输送部位。他重新连接着断开的线路，期间，火雷霆的声音出现在了频道里，伴随着隆隆的声响。
就在不久前，火雷霆和飞摩轮抵达了第二供能点。他们并不走运，来的路上不太平。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怪物的出现悄无声息。途经一个管道舱室，他们需要通过一座狭窄的吊桥。行至中间时，火雷霆下意识回头查看，却见一个黑影不知何时幽幽地立在他身后，尖锐的骨刺悬在了自己脑袋上方，胸前萎缩的干瘪小爪几乎贴住了战术背包匣。火雷霆忘了呼吸，回身就是一枪打在怪物脑袋上。却见冒蓝白火焰的脉冲弹不仅没能止住怪物的步伐，反而让它舞动的怪手大开大合。矮身躲过攻击的火雷霆这才想起对头射击没有用，赶忙连开数枪打在四肢关节处。飞摩轮那边也不太平，他也正对付着一个。而他们头顶的排气扇却在此刻松动，第三个怪物从上方跳了下来，卡在了两人的中间。
声东击西，三面夹击。飞摩轮惊惧，不合时宜地想到了3+2饼干，还觉得有点合理，他和火雷霆怕不是真要变成酱了。可他不想死，情急之下横抬了枪猛地把桥头的怪物推得一晃，自己闪身跑下吊桥。因为环境太暗没注意脚下，踢到了几个罐子发出好些声响。见状，他立刻制造杂音并抬枪射击，成功吸引了两个怪物来追自己。火雷霆会意，不耽误地，迅速干掉一个后立刻去帮飞摩轮。
“让你们玩儿阴的！好死！”
那些怪物即便被脉冲枪打得支离破碎，飞摩轮也没有停止攻击，抬脚狠狠踩踏着怪物的脑袋、胸腔和肢干。一旁的火雷霆也在二次检测怪物的生死，用枪托把怪物的关节全部砸成泥，然后一脚踢下吊桥。
“我恨这些不能被爆头杀死的玩意儿。”飞摩轮吐出一口浊气，“感谢天感谢地，这些怪物有智商，但不多。”
阴着脸的火雷霆赞同地点点头。确定周遭没有怪物了，携着差点翻车的火气，两人继续向着目的地进发。进了供能点，那里很是亮堂，因为高浓度能源矿被引燃而迸发的蓝紫色火焰在炉腔内隆隆咆哮着。但咆哮的不止设备，还有站在过道上已经发现他们的好些个怪物。
这次火雷霆先下手为强，他将枪口对准了怪物旁边的小型燃料罐。看着被高温灼烧怪叫倒地的怪物，飞摩轮两眼放光，亢奋异常，直呼爽死。
待最后一个怪物被飞摩轮骗得落入能源炉化了灰，这位驾驶员冲着原本怪物身形还能看到的地方竖起中指，又向着能源炉竖起大拇指：咱们玉衡就是棒！
“阿火，你看看，一切异端还是得用火来净化……阿火？”没得到捧场，飞摩轮转身找同伴，发现他正站在控制台边低头看着什么。走近一瞧，发现那是一份信息，来自一个绝不会被他们忽视的人：
发件人：农业部高级研究员绝地轰
标题：不明有机物增长情况
有人在通风管道中发现了不明有机物，它们的性状与人体组织类似，可以这样描述：那就像人把自己的内脏吐在了金属管壁上。而那些内脏不仅不掉落，还落地生出血粉色的根，开始向四周蔓延。而最恶心的，是它们蔓延的速度超过了铲除的速度。
希望工程部和科研部尽快想想办法解决，这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农业部部长依旧无法联系，还请尽快派遣管理人员过来接手指挥工作。如果方便，请各个供能点的同志们再送点燃料罐来，火焰对它们很有用。
附件图片：【被类似血肉的东西糊满的通风口】
看完信息的两人互看了一眼，飞摩轮先开了口：“阿绝遇到的这东西，和我们遇到的怪物会不会是一起的？”
“很可能。”火雷霆看着那可怖的血肉，回想着没有皮肤外露着血与骨的怪物，叹口气，摁下了通讯器的按钮，“先专注于眼下吧……呼叫阿破，呼叫阿破，这里是火雷霆。”
“这里是破天冰。到达第二供能点了？”
“到了，能源设备一切正常，只是输送系统被人为关闭了。现在已经重启。以及，人为关闭系统的记录被删除了。”
“行。回通讯部碰头。”
“啊？我们要走回去？”等频道挂断，飞摩轮满脸控诉。火雷霆做了个手势，示意不然你要怎样？飞摩轮苦了脸，说万一回去还有怪物可咋整，火雷霆说开枪，飞摩轮又说难道没有什么更便捷安全的方式吗？火雷霆想了想，指了指身后的储物柜，“□□。”
“这哪里安全便捷了！还不是打回去！”飞摩轮哼了一声，却像得了顶级宝贝一般把□□攥怀里，还一改懒性子主动背了五六个压缩燃料罐。对此火雷霆一面说这不是给你机会惩戒异端么，一面拿了还能用的两把等离子切割长刀背在了背上。
可惜，这次黑暗的长廊、吊桥和拐角没有给两位火气重的暴徒准备惊喜。他们一路相安无事，拐了个弯，远远地看到通讯部亮起了令人熟悉的蓝色指示光带和暖白的照明灯。待二人近了通讯部核心办公室，门自动开启了。破天冰放他们进来后，重新锁上了所有的闸门，“如何？你们顺利吗？”
“顺利，也就是宰了十多个傻逼。”飞摩轮绷着脸。
“哎哟？驾驶员战绩不菲啊？”紫蓝嘿嘿一笑，指了指他身上的□□，“还换装备了？”
“那是那是。我们发现那些玩意儿怕火啊！我跟你说我把好几个怪物都骗进了熔炉……”
这边厢两个人说着战斗的事，那边火雷霆看向凝眉的破天冰，后者摇摇头：“这个地方的信息记录被删了很多，没剩点有用的。通讯系统实锤是被人为切断的，还剥夺了大部分船员发信的权限，嗯……类似我们在天鹰座那边的遭遇。所以查不到这里的人给我们发的任何信息，除非看他们的私人通讯器记录。不过，目前倒是有一条也许有用的记录……”
破天冰调出了一个信息窗，上面显示着修理日志，证明通讯部出问题后的确有人来检修过，但检修的人却不是什么工程部的，而是舰长本人——战龙皇。
什么意思？为什么是他来修？其他人呢？
火雷霆一脸疑惑地看向破天冰，后者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又吐出去：“不论结果还是记录，舰长都没有完成检修作业。就记录而言，他的记录只有一个开始没有结束——因为检修有规定，是需要刷权限卡的，检修完毕还要再刷一次，但他只留了一次刷卡记录。加上我们发现这里的好些尸体并非死于怪物之手，我怀疑……”
“玉衡号出现了暴动，有人攻击了舰长，而舰长生死未卜。”火雷霆皱着眉，心头的磐岩变得更沉。他想了想，说，“我现在能给小急发信息了吗？”
“能。但他没回我。”破天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发送的信息尾部缀着未读二字，十几条都是。
“星星也没回我。”紫蓝给他们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私人通讯器，“队长小逆他们也是。”
火雷霆更心焦了，隔着装甲摸了摸自己的左手无名指，走到一边去给急速锋发信息。飞摩轮见状，转头轻声询问工程师现在他们是不是该向外发送求救和支援信号，然而破天冰摇摇头，也没心思讽刺对方常识不足，只说他们现在身处的只是舰内通讯部，向外发信息那得去剑桥才行。他们现在做的工作只是让整个舰船内部可以再次互相沟通，让信号再次覆盖所有区域而已。
在连续发了很多条信息都没有回音后，火雷霆的焦躁不再压在心底。他来回踱步，语气很不好：“小急没回我，呼叫也没有接听。”
“也许是因为他们之前因为信息发不出去，所以关掉通讯器了呢？”飞摩轮赶忙安慰道，“你们懂的嘛，不是人人都是工程师，对于设备不起作用，修理方式最多的就是一键重启。几次没用说不定就直接关机了？或者扔一边了呢？”
“关什么机？那通讯器的内置地图不是还有用？还有照明功能呢？”破天冰没好气地说。
“常态不需要用到内置地图啊，我们都是习惯了去哪儿都直接看墙上的指示或者借助各个移动查询终端、舰内巡航船什么的。之前他们面临的情况是不仅通讯系统没了，很可能所处位置的能源系统都被切断了，私人通讯器等到没能量了也没法用了不是吗？”飞摩轮知道他们心情很糟糕，尽力柔着语气，这才让各自紧绷的情绪有了丝缓和。眼下情况扑朔迷离，诸多未知怪物横行无忌，亲友尽都下落不明，四人高悬的心下燃烧着淬骨的火。
沉默地休整了一阵，火雷霆问道：“摇光号开始充能了吗？”
闻言，破天冰把之前摇光号发回的能量补充状态回执发给了另外三人：“充能时间需要宇宙时十二小时。”
“知道了。在此期间，继续任务吧。”火雷霆正说着，他们四人的通讯频道中同时发出了提示音，这是摇光号捕捉到了什么信号的反应。接着，不等他们摁下接听键，摇光号直接接通了他们的频道，是特级紧急播报：
“摇光，摇光！这里是玉衡！这里是玉衡！尽快联络天枢号舰长海无量和天璇号舰长傲长空，让他们即刻前来摧毁玉衡号！不要单独回玉衡！不要单独回玉衡！”
“摇光，摇光！这里是玉衡！这里是玉衡！尽快联络天枢号舰长海无量和天璇号舰长傲长空，让他们即刻前来摧毁玉衡号！不要单独回玉衡！不要单独回玉衡！”
“摇光，摇光！这里是玉#@￥……##%……”
……
紧急播报逐渐没了声音，求救信号的波段消失在了深空星海。而面面相觑的四人似是被什么掐住了咽喉，半晌说不出话。
这则求救，亦或者是警告，来自副舰长虎煞天。
此章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