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荔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其实小五也可以努力学习，变成和哥哥一样勇敢，一样聪明的人，这样以后小五也可以去外面找哥哥。”
小孩子往旁边看了也蹲了下来的苏枳珩，再把小脑袋扭回来看向江荔，很是努力地小嘴都用力地重重点头，“嗯，那我以后也要好好学习。”
江荔笑着看他主动靠上来抱了自己的脖子后又跑到苏枳珩怀里，也同样是抱了他一下。
其他小朋友见到有抱抱，也都靠拢过来，似乎这里的孩子都喜欢肢体接触这种亲密的接触。
平日里，他们就经常会相互抱抱，现在更是直接要将江荔和苏枳珩两人给淹没了。
明明才三十多人，可这些小孩子的热情却整出了三百人。
下午是苏枳珩给他们上最后一堂数学课，江荔难得也一起来听讲了。
以往她更喜欢去看书架上的故事书。
看着一块被吊在空墙上的黑板，苏枳珩在上面写字的时候还得用另一只手来扶住，防止左右晃动。
“有没有小朋友可以回答哥哥，哥哥写在黑板上的这个，谁是分母，谁是分子呢？”
这些小朋友虽说不喜欢学习，了每次上课都格外认真，也都格外活跃。这些只要是但凡是苏枳珩教过的，他们都能记住九成。
“我知道，八是分母，九是分子。”
江荔觉得他这种教学模式还真是一直没变，喜欢提问，喜欢引导你回答他提出的文题。
江荔看了会也有些走神了，一会在想明天要不要送苏枳珩去汽车站，一会又想苏枳珩来孤儿院教数学真的很像杀猪用牛刀。
课程结束了，小孩子们全都站了起来，对着苏枳珩一起做了一个标准但又不标准的鞠躬动作，“谢谢小苏哥哥。”
江荔就这样在最后排笑着看向他们，没想到下一秒，他们就一起转身，对着江荔，又是一个鞠躬，“谢谢小江姐姐。”
这会，江荔也成了漩涡中心的人，她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
今日他们回去的时间要比往常早不少。
从孤儿院的大门出来，还没到夕阳落山的时候，但这个时候的阳光已经没有灼烧感了，只带着淡淡的暖意。
在小路上还会偶尔吹来小风，是那种有些凉意的小风，而不是正中午时的热浪。
“你以前的寒暑假也会经常来吗？”
江荔将脚边的小石子踹倒了路牙子上，这才抬头望向苏枳珩，“是啊，从高一的寒假开始，那里也算是我的父母。”
对于江荔是被领养的这件事，苏枳珩之前是知道的，但很多具体的内容都是这一个月来才逐渐了解到的。
他有时候会庆幸，有孤儿院和江奶奶江爷爷江她养大。
有时候又会担心，江荔表面的乐观热情只是为了掩饰曾经的遭遇。
但很快他又自己否定了自己，万幸那时候她还太小了，应该是没有什么记忆的了。
看着江荔走在前面的背影，苏枳珩想现在的她可能真的可以自己也过的很好了，不再是三年前那个哭着赌气说：“那我不想去送你了。”
却偷偷在窗户那看着。
“明天，你可以送我吗？”
江荔的背影停下来，转身后她就背对着光了，“当然可以啊。”
江荔答应的有多爽快，苏枳珩心中那种被蚂蚁爬过酸麻感就越发强烈。
“怎么，看你这表情怎么好像不是很喜欢我去呢？”
苏枳珩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用摇头来代替了。
“走吧，今晚你在的最后一晚，周爷爷和周奶奶肯定会做一大桌好吃的，我就有口福啦。”
江荔甚至还蹦跳着走了几步。
还没到家门口呢，周奶奶在厨房忙碌的成果就已经开始飘香了。
这香味直接冲到了门外，但在这儿，没到饭点，家家户户都会自己炒菜做饭，站在小路上就能闻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烟火味。
那个时刻，江荔觉得那是最幸福的。
江荔吃过晚饭回去洗了澡，再去水井里捞出小西瓜。
虽然家里已经有冰箱了，可她还是更喜欢被冰凉井水泡过的西瓜。
切开的西瓜，被江荔悉数抱着带到了周家。
“小珩在楼上房间收拾，你去找他吧。”
江荔放在给周爷爷周奶奶的西瓜后，就端着自己和苏枳珩的那一份到了楼上。
对苏枳珩的房间，江荔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门没有关，江荔也就象征性地在门外敲了敲门就直接走了进来。
地毯上上还有空地，江荔就直接坐下了。
苏枳珩的那份西瓜被江荔放到了他的书桌上。
“等以后我赚到钱了，那些你买的家具和电器，我再把钱还给你。”
本来是苏枳珩在安静收拾行李，而江荔就是在安静地吃西瓜。
直到江荔啃完手上的那块小西瓜后，淡淡的声音，似乎对谁都没有太意外。
苏枳珩也只是抽空看了她一眼，“好。你要是还想吃，那就再吃一块，但别吃太多，对胃不好，太凉了。”
江荔也咧着嘴笑道：“既然你盛情邀请，那我就再吃一块咯。”
生怕苏枳珩反悔似的，江荔蹭的就起身了，对着桌面上的四块西瓜，挑了块中等的。
太小的话，她觉得不够；太大的话，她觉得有些愧疚。
“嗯，不是很凉了。你再不吃，井水的冰凉就要被这霸道的热空气给吞噬完了。”
“好。”苏枳珩放在脚边的行李箱都还没拉上，就直接搁置，来吃这块被江荔强烈安利的西瓜。
“是不是泡过井水的要比你在火车上买的要好吃？”
苏枳珩半愣怔一下，才想起江荔说的是什么，那个西瓜其实也不算是他火车上买的，而是拿他们自己带的北京小吃食和别人换的。
那大哥也不知道为什么扛了三个西瓜上火车。
第二日一早，江荔出门的时候，还是苏枳珩在等他了。
周爷爷提前和村里要去县城的人说好了，江荔和苏枳珩就这样跟着周叔一起去了。
早上的太阳还不算炎热，反而是路边的草地上还能看到不少的露水。
在三轮车经过那个三岔路口时，无论是苏枳珩还是江荔都看到了，路被修好了。
“路，修好了。”
苏枳珩的声音很轻，可江荔听见了。
不止江荔，就连开车的周叔也听到了，他的嗓门大，“这修好也快一七八天了，就是不知道下次强降雨天气什么时候来。”
江荔抬头看向对面，正好撞进苏枳珩的眼眸，可她也只是象征性地笑了笑。
是啊，谁知道这路能好多久呢？
一个都心知肚明的事实。
江荔想这路还挺像他们的。
这次到县城的路似乎比回家时快很多，江荔感觉没过几分钟，他们就已经能看到汽车客运站了。
江荔虽说来送他，但她也帮不了苏枳珩搬行李，完全起到了一个跟随的作用。
“你去检票吧，现在可能也是高速公路的旺季，你要是延误了飞机，可以改的吗？”
“可以的，别担心，等到了广州，我给你打电话。回到了北京，我再给你打电话。”
江荔笑着摇头，“不用这么麻烦，就你回到北京再打也行的。”
苏枳珩没有立即接话，但在触及江荔那双没什么别的情绪的双眼时，最后还是应下了。
等苏枳珩进了检票口，他再回头时，只看到了江荔正要转弯的背影。
似乎他们真的成了朋友，但又不能完全是朋友。
而走出汽车客源站，走到和周叔商量碰头的地点时，江荔觉得今天的风好像格外的大，将人的头发吹乱了。
也把她的心吹乱了。
周叔找到江荔时，“他以后又不是不会再来了，别这副难过的表情了，叔带你去吃冰棍。”
江荔听到周叔的声音后才回过神来，原来自己是很难过的表情吗？
她都没感受到，一直放空的她完全没法再控制伪装自己了。
“我看起来很难过吗？”
周叔咧着大嘴，“你这样，我刚才看着还以为你已经在哭了。就一个暑假就玩的感情这么深厚了？”
江荔没回答。
是啊，才一个暑假而已，她怎么就会陷得那么深？
或许是吧，坐在周叔的三轮车后座，看着县城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也不知道他们每日都是这样的开心热闹的吗？
凌书禾他们离开的时候，江荔还没觉得身边冷清了，可为什么今日只是走了一个苏枳珩而已，她的世界怎么会突然就安静了呢？
这种感觉，江荔真的很不喜欢。
冰棍是周叔给她挑的，冰冷的触觉粘到了嘴皮子上，江荔才觉得怪冷的。
她用力扯了一下，余光里看到了在路边买西瓜的奶奶，江路也就喊了声正要开车的周叔。
“你在这买西瓜干嘛？老刘家的不比她这的好？”
周叔的声音很大，一点也没避讳那老奶奶，可江荔还是半蹲下来，认真地挑选着。
其实她并不会挑西瓜，但拍西瓜的动作是不能少的，必须要走的流程。
江荔右手还拿着冰棍的木棍，只是用没什么力气的左手去拍了两下，很是象征性的动作。
声音似乎有些闷闷的，江荔却觉得这个不错，老奶奶也是很开心地给江荔称重。
一个手提不动，江荔干脆直接含着冰棍，双手抱着这个大西瓜。
“走咯，回家去。”
周叔的声音伴随着发动机启动的声音，江荔眼眸动了动，才将视线从西瓜上移开，看向马路的正前方。
回家……
原来不是每一次回家都会充满期待和开心的。
自那日后，江荔觉得时间似乎慢下来了，明明才过了三天，她却感觉在家一个人待了三年。
江荔起初是没有打算回学校复读的，可九月一号的前一个晚上，苏枳珩给她打了个电话。
“你刚才在看书？”
“嗯。苏枳珩，有事直接说，别再在我身上用你的那些小花招了。”
“回学校过这一年吧，很快的，到时候国庆放假，我带小绿去陪你玩。”
“小绿是谁？”
江荔还在心里下意识吐槽了这名字，只是没说出口，生怕得罪了别人。
“一只陨石边牧。”
“小狗？”
说到这，江荔语气里明显就兴奋了起来，“你怎么带它来？它又不能坐飞机，长途跋涉的，不好吧？还不如我去见它？”
可话音刚落，江荔又沉默了一会。
这人，真的是，又在套路她。
“苏枳珩！”
“嗯，我在。”
江荔咬着后槽牙，一狠心还是把电话给直接挂断了，“挂了！”
虽然凌书禾他们也经常会在□□上与江荔聊天，可是这种隔着屏幕的安静总会在江荔每晚躺进被窝时，被无限放大。
有时候是在窗外的雨声做背景，有时候又是洗衣机的转动声响做背景。
江荔很多时候都是让手机躺在她手心里才能睡着。
在九月三号，江荔才和她原来的高中办好手续，继续回到学校里。
只是在学校里，一切都是熟悉的，无论是老师还是班级的一桌一椅还是早就已经有破损的四百米跑道。
可江荔还是会觉得陌生，会觉得空落落的。
身边所有的同学都已经不是她认识的了。
但投入学习的时间似乎又开始正常流动起来了。
不知不觉中，十一国庆假期要来了。
江荔办了在学校的住宿，放假当天是早上就放了，可她却没有立即回家。
家里并没有等她回去的人。
反而是在学校刷了三套卷子，在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才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教室里早就没有人了，江荔的一举一动都显得格外大声，但好像在门外还是会有人经过的脚步声，坐在最里面的江荔并没有太在意。
“我喜欢你，是我的独家记忆……”
江荔猛地抬眸转头，眼睛所看到的最先传达了指令给嘴角，弯起的嘴角甚至没有经过大脑的调控。
“你们，怎么都来了？”
凌书禾正想说话呢，钟裕在一旁唱着：“谁也不行，从我这个身体……”
“闭嘴吧，难听聒噪！”凌书禾直接抬手给了他一推力。
直接让他们排排站在窗外的队形都整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