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白有力突然对这个家特别失望，用着卖二妹的钱，八口人终于挨过了冬天。
面对生机盎然的春天，对于饿着肚子的白有力来说就是新的折磨，爷爷外出不幸摔跤了，母亲要带弟弟妹妹，照顾这个顽固老人的活落在了他身上。
“滚，你想烫死我呀！”老爷子脾气越来越差，面对照顾自己的白有力非打即骂:“小畜生。”
“疼啊，疼死了。”爷爷天天如此大喊，家里又实在没有一点余钱为他治病，使得他只能瘫在床上。
本身加就小，老爷子脾气有闹腾，使得一个家都鸡犬不宁。
“有力，来帮我把老爷子抬去柴房。”一项遵守孝道的父亲，也无法忍受这分吵闹，撕开了伪装的面具。
“以后我给你爷爷送饭就可以了。”父亲眼神冰冷，更像是威胁他不许给爷爷送饭。
那天之后家里的汤汤水水餐食里就能吃到点微薄的谷物，爷爷也没在叫疼的声音越来越小，几日后他死了，不知道是饿死还疼死的。
没钱下葬，他们只敢连夜把爷爷的尸体，偷偷埋在断崖之下。
白有力面对爷爷的离世居然丝毫没有难过，反而在庆幸自己能多吃到几粒小米，恶之心开始疯长。
要是家里再少点人就好了？
“啊！不行不行。”白有力甩甩头，把这个恶念压下。
“糟糕！”他这才发觉自己分神，把一家人的晚饭烧糊了。
“你这个败家子！老子打死你！”当晚父亲的毒打自然落到他身上。
母亲抱着弟弟妹妹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出。
“老子打死你个败家子！”
老子有的是儿子！这句话再一次涌上心头。
弟弟们跟他一样，饿着肚子过着每一天，不如死了，他能吃上更多饭了，于是他有了杀掉弟弟们的想法。
这天母亲饿得只能在家睡觉，小妹因为是女孩给她的吃食物最少，她整天也是精神厌厌路都走不稳自然只能挨着母亲睡觉。
他终于有机会，骗走了弟弟们，去了河流湍急的地方说给他们烤鱼吃，哄骗好他们下河以后，自己则是迅速回去做农活。
那天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回了家，三个弟弟的尸体就放在院子里，白有力担心一天的心忽然间放松了，他丝毫没有后悔的意思，而是庆幸以后能吃浓粥了，父亲只有他一个儿子了。
“打死你个臭娘们儿！”父亲发了疯对着母亲就是拳打脚踢：“家里孩子都看不住，要你有什么用。”
拳头落在母亲身上，啪啪做响，母亲缩写头哀嚎着。
小妹被吓得哇哇大哭，颤颤巍巍指着白有力说:“爹爹！呜呜呜！别打娘亲，是大哥带哥哥门出去的。”
那一刻一会寒意从脊背传遍全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小妹。
“啊！”父亲抄起实木担朝着他头上招呼，大木棒如雨点般的落在他身上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就要死了吗？好饿，能吃饱再死就好了。
“啊！有妖怪！”母亲的尖叫刺破耳膜。
阿绿是你吗？你怎么这么大了？
小妹被当场吓死，阿绿还要攻击母亲的时候他艰难的阻止了:“阿绿！不要。”
“有妖怪！有妖怪！大绿蛇杀了我孩子，杀了我男人。”母亲疯了，对着每个来看望的人声嘶力竭的诉说着，但是怎么都没有提儿子杀了儿子，没过两天就咽了气。
一夜之间白有力从杀人凶手成了受害人，村里的周寡妇早年夭折了孩子，执意要收养他为干儿子，替他治好了伤，从此他过上了能吃饱穿暖的日子，每次拾柴的时候，他特意去东山林陪阿绿，他不怪他杀了自己的父亲，因为他再也不会饿肚子了。
“周大娘，你可真是好福气有个这么能干的儿子？”村里人总是夸赞白有力的勤劳。
“那是，我儿子嘛当然能干！哈哈？”周大娘每次都得意洋洋的炫耀。
白有力也打心底的把她当娘，他一直不敢成亲，怕人多了又会饿肚子，直到二十多岁了钱粮都存够了，他才开始打算成亲，在村里物色了个勤快老实的女子。
周大娘就为他特意准备了平时不敢用的好面料做了身衣服。
就在一切往好的方面发展的时候，他打算去东山林给阿绿说，自己要成亲的喜事。
却遇到村里猎户大哥被黑熊追杀，白有力是想就猎户大叔，不得已让阿绿在猎户大哥面前显露了真身，当场咬死了黑熊。
猎户看着阿绿吓得瘫坐在地！大绿蛇！村里的人都知道白有力一家是被大绿蛇杀的，如今这大绿蛇居然听白有力的话，莫不是，猎户越想越怕。
当晚村里人许多人都围着白有力的家，讨伐他指示蛇妖杀死家人，让他滚出斗措村。
干娘也被拖累了，被不知道那一个人丢出的砸到头，就再也没有起来过，那段饿肚子的日子再一次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不！不要！不要再过饿肚子的生活了！白有力在心中呐喊着。
………
讲到这里，老人哭得声泪俱下：“所以我，我逃去东山林找了阿绿，让它帮我，不被赶出斗措村，我真的饿怕了！”
“所以你们村的人，都是这样被蛇妖杀死的。”岳水问。
“对，村里人都知道我有蛇妖朋友，我没有办法了，只好戴着阿绿挨家挨户的……把人都清理了。”白有力再次磕头：“都是我害他们，跟阿绿无关，你们要杀就杀我吧放过阿绿。”
“为什么？”岳水的心如坠冰窟，一个可怜人为了吃饱饭，杀了弟弟，杀了一个村的人，就是为了自己的一口饱饭，第一次觉得人性讽刺到了极点。
“你吃了几十年的饱饭，他们呢，村口大屋子那家儿子寒窗苦读二十多年才中了进士好日子刚开头，还有农户家即将生产的妻子，幸福的一家三口好好的送了命，你知道你们村死了多少人？”岳水含着泪质问着：“你吃了几十年的饱饭？他们呢，他们就该死吗？他们里面还有人帮过你，你是怎么回报的呢？”
“我是我该死，你杀了我吧。”白有力面色痛苦：“我不该为了一口饱饭，指使阿绿杀人，你们要杀就杀我吧！”
“何为饱饭？”商子敬一把夺过岳水的簪子插进，阿绿的身体，当场杀死了阿绿：“你吃的是一村人的血肉。”
“若不是你对我们有一饭之恩，你也该死。”商子敬当场脱掉了白有力送的衣服:“我们走吧。”
“不，阿绿！阿绿！”原地只留下了年迈的白有力，捧着阿绿冰冷的尸体，痛哭流涕。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人把阿绿的尸体带回了家仔细擦洗干净，回到东山林把阿绿装进木匣子里埋葬，找了跟结实的绳子就在阿绿坟边上吊，阿绿是他唯一的朋友，多希望回到十二岁那年自己就这样死了吊死该多好，老天爷，下辈子做牛做马都可以希望不要再饿肚子了。
三人行天黑之前，并没有到达安县，只有在野外过夜。
“这浆果是挺甜的！”岳水一手递给商子敬，一手契阳打破了这一路的沉默。
“谢谢。”
“谢谢，岳姐姐。”
“你为什么知道我不忍心杀死阿绿的？”岳水盯着火堆问商子敬。
“本王不知道你不忍心，但是不分善恶的畜牲，本身就是恶。”商子敬语气淡淡的。
“可是我觉得阿绿好可怜，还有白有力也很可怜，我觉得他没有错他只是想吃饱饭，就算有阿绿这么厉害的伙伴他都没有带着出去强盗。”契阳难得这么平静的说话:“如果他没有饿肚子，如果他父亲没有打他没有卖掉他二妹，饿死他爷爷，或许他还有良知，就不会这样了。”
“还有那个猎户没有举报他，他现在也会很幸福的吧。”契阳补充道。
“那是因为他最大的贪欲是吃饱饭。”商子敬解释:“他生活过好了，有儿孙了，有其他威胁他生活的人，你说他还会不会怂恿阿绿做恶呢？”
“他是可怜人，不是无辜人，他有善良因为没有威胁到他最根本的利息。”岳水喃喃的说：“一村人的命，几十年的饱饭，真讽刺呀。”
“那你们刚才干嘛不把白有力也杀了。”
“他没有了阿绿，构不成任何威胁了，如今也年过古稀，地狱了自然有人惩罚他。”岳水解释道。
“今天晚上要我们早点休息吧，争取明天到安县！”岳水看着商子敬穿着里衣非常好笑，递给商子敬一块碎银子:“给大魔王明天去买身衣服吧。”
“岳姐姐，我也要。”契阳在旁边嫉妒得不行：“我这身衣服都穿了六十年了。”
“行行行。”岳水大方的也给了一块碎银子给契阳。
“凭什么，你给他的银子比本王的大。”商子敬不满。
“嫌小还回来。”
商子敬被堵得说不出话，只好转移话题：“本王忽觉困乏，你们谁都不许吵本王睡觉。”
“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