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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蒲公英的约定》周杰伦

    1、

    今天早上8点的手术,但是遇到急诊,我的手术时间被推到了10点,我已经空腹快12个小时,只想赶快把这该死的手术赶快做完。

    终于护士推着轮椅进来,让我去备皮,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然后进了个诊室,护士让我把裤子脱掉,拿出刮胡刀把我整个左腿上的毛都刮得干干净净,穿好裤子就听到手术室通知我可以去手术了。

    老妈和丁叔送我到手术室门口,让我别紧张,只是个小手术,我让他们别担心,我不害怕。老妈说爸爸今天有重要的会议没有过来,说下班再来看我。丁叔本来也要出差,但是他和单位说家里有事就安排别人去了,我想爸爸也许推不掉吧,但是还是觉得一阵心寒。

    我被护士推进手术室的大门,我赶紧回头和老妈笑着招手,让她别担心。走廊很长,节能灯发出幽幽的冷光,映照在旁边天蓝色的墙壁上,我不由打了个冷战,明明是夏天,这里面却好冷。

    来到手术室,医生让我睡到手术床上,我看到床边那些不锈钢器具冷漠的躺着那里,想象着它们待会是怎么切割我的皮肤,我开始紧张。

    我把左边裤腿脱下裹进右边的裤腿里,躺倒手术台上,冰冷的台面激得我全身鸡皮疙瘩,我和护士说好冷,护士找了一床被子盖住我上半身,医生开始陆陆续续的进来,他们讲着些我听不懂的术语,然后麻醉师进来给我打麻醉。

    我侧睡把脊椎整个拱出去,一根针刺进我的腰椎,有冰凉的液体流了进去,我以为我会很快睡着,但是没有,我清楚的知道医生给我消毒整个左腿,铺上蓝色的塑料布,然后医生时不时用针刺我的小腿,问我有没有感觉,直到我感觉不到他在刺我。

    “手术开始了。”医生对我说。

    “为什么我没有睡着?”我奇怪的问。

    “因为你这个是半麻呀。”

    “可是我想睡着,我有点害怕。”

    “好的,那就给你再上点麻药。”麻醉师笑着走过来,在我口鼻处罩上面罩。

    我感到一丝丝凉凉的气体从面罩喷出来,我听到医生护士开始操作,接着我全身开始无法控制的发抖,我慌了,抖成这样医生怎么做手术?我急忙询问,护士过来告诉我别紧张,是正常的,让我尽量睡一觉,然后用手帮我身上的被子又盖严实了些。

    我开始变得迷迷糊糊,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无数画面像卡片一样堆叠着。我看到我躺在病床上,周围有很多医生护士在慌慌张张的穿梭,床上的我双目紧闭,身上插着很多线管,又黑又瘦,像我又不像我,我突然明白那不是我,那是老晚,她怎么了?她旁边除了医生还围着好多人,人影黑压压的,我叫她老晚!她突然睁开眼睛跟我对视,眼睛里全是血丝。?

    然后画面一黑,我看到小蒋,她在对着一个人影哭,人影背对着我,我努力想看到那个人影的正面,可是黑压压的,我努力走近他们,想绕到人影的正面去,可是画面一直在随着我旋转着,我看到小蒋对着人影歇斯底里的叫嚣,然后转身跑了,我叫她,叶蒋琳!不要走!?

    我惊醒过来,我听到我嘴巴在碎碎念,我在叫小蒋的名字。手术还在继续,左边大腿根绑着的止血带勒得我疼痛难忍,我告诉医生勒得好痛,我忍受不了了,医生安抚了我一会儿后把止血带松开,让我缓解了几分钟,然后又连忙绑起来,让我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要结束了。?

    手术结束后我被推回病房,丁叔和护士一起把我抬到病床上,我半裸着,觉得不好意思,拼命用手拉扯着身上的被子盖住下身。?

    医生交代必须平躺6个小时,4个小时清醒后才能喝点水,口干只能用棉签沾着水湿润一下嘴唇,我昏昏沉沉的睡在床上,不习惯仰睡的我浑身不舒服,鼻子里插着氧气罐让我不得不张口呼吸,老妈守在旁边时不时用棉签给我擦嘴。?

    躺了很久,我异常烦躁,问老妈能不能给我玩会儿手机,老妈问我头还晕不晕,我说还好,就是躺着不舒服,有点恶心,想分散注意力。?老妈把手机递给我,呜呜发来短信,说才听老师说我做手术住院了,等周末约着大家一起来看我,我回复她手术做好了,一切顺利,等着你们来。?

    我打开手机相机拍了一张,看了一下我戴着氧气管的样子,照片里我眉头紧锁,脸色蜡黄,眼睛透着疲惫,肚子饿得咕咕叫,听老妈说手术做了两个小时,因为韧带萎缩,不得不在骨头上打了个洞,把韧带挂在洞里固定,所以很怕影响到以后活动,打石膏时间得长得多。

    小腿上留下很长一条疤,老妈唉声叹气的说以后得挂着这么丑的疤过一辈子了。我不在乎什么疤,只怕变成医生说的瘸子,一定得问问老晚,?我不由得想起刚刚迷糊时候看到老晚那双充满血丝的双眼,我觉得可怕,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从我第一次梦到她时,我就一直有这个疑惑,她是怎么来到我的意识中?而且她明明不在梦中也能跟我交谈,为什么她一直沉默,每次问到她的情况她也闭口不言,最近她到底是真的不在我身边还是又开始沉默?我想不出答案,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能再出现。?

    我想起小蒋的画面,我给她发了短信,虽然我删掉了她的所有联系方式,但是我依然背得出她的手机号码,我告诉她我做手术住院,想见她一面,她说她明天下午放学过来。?

    2、

    爸爸中午时候终于出现了,带着许阿姨煮了鸡汤过来,知道我还不能进食,只得又让阿姨带回去,小齐在幼儿园中午不回家,所以许阿姨早上送完他后买了一只老母鸡熬了一早上的汤。?

    我对爸爸失望,小时候生病没有一次他在我身边,幼儿园时有次快半夜我突然高烧,妈妈一个人带着我到医院输水,那时我俩租房住在医院附近,妈妈忘记拿大门的钥匙,怕我们回去的晚进不去,所以在等护士配药水的时候妈妈交代我别乱跑等着她来再打针就匆忙回家拿钥匙。

    护士配好药水过来看我一个人准备离开,我叫住她,说可以打了,我不怕打针,因为我怕再拖时间回去得更晚,妈妈一个人太累了。?妈妈来到看到我已经在输水,我赶紧笑着跟她说我不害怕打针,刚刚护士阿姨还夸我勇敢,妈妈心疼得走过来搂着我,说我真乖。

    但是我今天一点都不勇敢,我在手术台上无法控制的发抖,出来后我还挺不好意思的跟老妈讲,说我一直在发抖,老妈一脸愧疚,说真应该申请陪着我进手术室,我赶紧安慰说医生告诉我是正常的,可能是手术室太冷了,盖上被子好多了。?

    所以我对爸爸很失望,他进病房开始就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抱歉,早上也是老妈跟我解释说爸爸今天有重要的会议才没来。他还一副邀功的样子拿出那罐鸡汤,这也是许阿姨给我煮的,关你什么事?

    他故作轻松的和我开些玩笑,笑我关键时刻摔了一跤,高考成绩不理想也有了借口,我借由不舒服没和他讲太多,他待了一会儿就和许阿姨走了,我真希望他像小时候一样从头到尾都不出现。?

    终于到了晚上,我可以吃点东西了,妈妈去给我买了最爱的那家米线,但是不敢放酱油和辣椒,害怕刺激我的伤口,平常我根本吃不下这么清淡的东西,但是我已经饿了那么久,我觉得这碗米线是我至今吃过最好吃的。

    吃完妈妈抬着水盆给我洗脸刷牙,然后睡到床边的充气床上,隔壁床的已经发出呼噜声,老妈轻声交代晚上要上厕所或者不舒服一定要叫醒她,不要自己硬撑,因为我必须卧床一个星期,所以吃喝拉撒只能在床上,刚刚用便盆上厕所的时候很不习惯,周围有人我很害羞,半天才尿出来。

    交代完我老妈便沉沉的睡去,她累了一天,在手术室门口等了两个小时,身心都饱受折磨,还好有丁叔一直陪着她,要不她一人肯定非常焦灼。吃饱喝足,我终于舒服了点,夏日的夜晚还是热气腾腾,我身上汗黏黏的,窗口时不时吹进一丝凉风,我慢慢睡着了。

    梦中传来一阵钢琴声,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悬崖边上,远方是一片望不到头湖水,阳光透过云层,形成了丁达尔效应。

    “老晚?”我轻轻呼唤她。

    “好久不见小晚。”

    “你终于出现了,今天我看到你了。”

    “我也看到你了,对不起,最近我无法和你交流,忘了提醒你去检查电瓶车。”

    “你怎么了?为什么你也在医院里?”

    “看来是瞒不住你了,我已经在医院昏迷很久了。”

    “发生什么事了?”

    “我自杀了。”

    “为什么自杀?又为什么会昏迷?”

    “发生了好多事,我一时也和你说不明白,所以我想帮你,我不希望你步入我的后尘。”

    “我们最终要走到这一步吗?我曾经也想过死了一了百了。”

    “我知道,所以我拼命的想拉住你,可是总在关键时刻被无形的力量阻止。”

    “或许这是天意吧,上天总是想办法让我们痛苦。”

    “并不是,你不是也明白了,还有那么多人爱你么?”

    “那你为什么选择自杀?没有人爱你么?”

    “有的,一直都有,只是我选了一条艰难的路,我走的痛苦,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所以对不起小晚,我没有对你坦诚,我就怕我告诉你我自杀了,反而让你对未来失去信心。”

    “你不用道歉,这些年来你的陪伴让我挺过了好多黑暗的时刻,我也想过,不知道你当年是怎么挺过去的,你选择的路都比我难。”

    “谢谢你小晚,我一直担心,生怕我的出现带给你的是更大的灾难,还好,你选择了相信我。”

    “我一直都相信你,只是我偶尔会反抗,就怕多一个长辈对我指手画脚,我不喜欢被控制,所以我反抗,但是我也能想明白,你确实是真的想帮我,以后我们一起努力,我相信我也能帮助到你。”

    “小晚,一定要想着帮助自己,我已经无力回天,最近我已经很难回到你身边,大部分时间我都被困在自己的身体里,我不知道我还能陪你走多久。”

    “就是说你有一天就会不再出现吗?”

    “我想是的,不过你不用担心,今天不会是最后一面。”

    “你能让我看看你吗?”

    “我试试看。”

    我回头看到右边一颗榕树下出现一个幻影,她穿过半人高的杂草走过来,影子渐渐由虚变实。她一头卷曲的短发,穿着黑色的紧身短袖和蓝色的牛仔裤,身材精瘦,缓缓向我走过来。

    “看来我们没有变成瘸子。”

    “没有,你以后就会发现,医生都挺喜欢吓唬人。”她笑起来,眉头有明显的川字纹,看来我们还是很爱皱眉头,小蒋经常在我皱眉时用手抚平它,说别总是皱眉,我说习惯了没法控制。

    “我可以抱抱你吗?”我问她,她走过来紧紧抱住我,没有温度,没有味道,只有一股无名的力量裹着我,我也抱紧了她。

    “别怕,小晚,你一定能好起来。”她开口,我第一次感到她的声音离我这么近。

    “我不怕,我知道你会陪着我,但是你答应我,如果你要走了,一定跟我说再见,不要突然消失好吗?”

    “我答应你。”

    3、

    半夜里我被尿憋醒,我转头看到老妈睡得很熟,不忍心叫醒她,我撑起上半身,用手去拿放在床下得尿盆,我很小心的不发出声音,生怕吵醒老妈。

    还好我手够长,顺利拿到尿盆,我艰难的塞进身下,因为麻药退了,伤口一阵阵的疼,我不敢用力怕撕裂伤口,弄了好久终于成功,老妈也没被我吵醒,我很得意,这点困难根本不算什么。

    一番操作我又把自己搞得浑身大汗,心想起床一定要换身干净衣服,要不小蒋来看到我又臭又狼狈,想到每次见她都是状态不好的样子真是让我沮丧。

    后半夜想着老晚,加上伤口疼痛,我睡得并不好,因为我习惯侧睡,腿又不能动,后背和腰都开始疼起来。我想到老晚这样在病床上躺了不知多久,不由心疼起她来。

    早上6点护士进来量体温,老妈也醒了过来,问我想吃什么早餐,我说想吃包子和甜稀饭,她连忙到医院食堂去给我买,走之前我让她把床头调高,我实在睡得不舒服。

    吃过早餐护士拿着针水进来准备给我输水,我连忙让老妈给我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然后我想起尿盆还没倒,老妈这才知道我半夜自己强撑着上厕所,臭骂了我一顿,说我总是硬撑,受伤的腿一点都不能动,如果二次受伤就会更严重,我赶紧说以后不会了,但是我知道,我最终会好起来,老晚说了,没问题的。

    爸爸中午又带着许阿姨给我送饭,特意说今天重新熬了骨头汤,让我补钙,我客气的和许阿姨说谢谢,接过饭盒,全都是清淡的菜色,我没有胃口但是还是逼自己吃下,毕竟不想又挨一顿骂。

    老妈单位下午有事要回去处理,我让她快去,下午也不用输水,中午饭后我也上了厕所,所以可以自己待着。她还是不放心,让我有事一定要打她电话,不要再像昨晚一样搞些危险操作,我再三保证她才离开。

    小蒋发短信问我想吃什么她给我带,我说不用了,啥也不让吃,让她给我带些闲书解解闷。她四点多就出现在病房里,抱着一堆八卦周刊,放在我床头。

    “这么早?你们下课了吗?”

    “后面两节自习课我逃掉了。”

    “不好意思啊,耽误你学习。”

    “你少和我瞎客气。”

    “嘿嘿,最近学习怎么样?”

    “就那样啊,你怎么搞得这么严重?”

    我开始和她滔滔不绝的讲整个过程,她坐在床边听着,见到她我很开心,我以为她会拒绝来看我,毕竟那天我们已经说了很清楚,我也说不会和她做朋友,但是我还是没忍住想见她。

    讲了一会我发现她不怎么回应我,我有点尴尬,拿起床头的八卦周刊翻起来,正好有一则周杰伦的八卦,我看得津津有味,等我抬头才发现她拿着我的手机也看得津津有味。

    “你看我手机干嘛?”说着我连忙抢过来。

    “你插氧气管了?”原来她在看我相册。

    “嗯。”

    “你快高三了,有什么打算吗?”

    “我这成绩,有什么好打算的?”

    “最后一年,好歹努力一下。”

    “我有在努力啊。”

    “你大学想去哪读?”

    “不知道,反正不想留在省内。”

    “我想去上海。”

    “你可以啊,你成绩那么好,去哪里都可以。”

    “你想去上海吗?”

    我抬头看她,她很认真的看着我,这是?这是在和我约定吗?我心里一阵悸动。

    “我不知道,我这个成绩……”

    “你努力一下好吗?我们一起去上海好不好?”

    我呆呆的望着她,我拼命的想确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是想鼓励我好好学习,还是真的想和我一起去上海上大学,我选择相信后者。

    “好的。”我弱弱的回答,其实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

    “拉钩。”她伸出手来,我伸手和她拉钩,真的一百年不许变吗?

    4、

    老妈从单位忙完赶回来,看到小蒋在病房,脸上表情有些许的不自然,我知道老妈心里有了想法,但是我只能装傻。

    小蒋和我妈礼貌的问好,待了一会儿就说要回学校了,我让她赶紧回去,再次感谢她带了八卦周刊给我解闷,她笑笑背着书包走了。

    “她怎么会来?”小蒋走后老妈问我。

    “哦,她知道我做手术就说来看看我。”

    “她不是你在S一中的同学吗?”

    “是啊,她上学期转学回来了,比我早一个学期。”

    “她不是学习挺好吗?怎么会回来?”

    “我怎么知道嘛!”我开始烦躁老妈的盘问,其实是心虚。

    老妈看我不愿意多说,没再逼问我,问了我要吃什么就下楼给我买去了。我躺在床上,想起和小蒋的约定,心里又荡漾起来,看来真的必须下功夫好好努力了。

    周末呜呜他们一群人热热闹闹的来看我,买了一束百合花来,老妈很喜欢百合,放在我的床头,花香充满了整个病房,我心情大好,他们讲着班里的八卦,说让我赶快出院回学校上课,我不在都不好玩,老妈拿着我的手机给我们拍了合照,他们说要留个念,照片里我笑得灿烂。

    “什么味道这种重?”爸爸晚饭时来送饭,到病房就闻到花香,四处查看。

    “我朋友送我的花,漂亮吗?”我高兴的告诉他。

    “送什么花!你鼻炎那么重,不要腿还没好又要生病。”

    “我对花粉不过敏!”

    “这么重的味道,不准放在你床头。”爸爸边说边伸手拿走花,我马上抢过来,使劲瞪着他。

    “你瞪我干嘛?我说不准放在这里!”爸爸提高音量,隔壁病床的人都看了过来。

    他一把抓过花,拿出房间,我听到“咚”的一声,花被扔掉了,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花,我崩溃了,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戳进掌心,我使劲忍住眼泪,我坚决不要自己哭出来,爸爸走进来,放下饭盒就走了。

    “小晚,你爸只是……”老妈急忙过来安慰我。

    “我知道,不用解释了。”我打断她。

    “那花……”

    “不要了,已经脏了。”

    “那就别想了,快吃饭。”

    “嗯。”再多一句的安慰都会让我哭出来,停止吧,蒙上眼睛,关上耳朵,闭紧嘴巴,把痛苦调到“静音模式”无声的忍受着。

    出院这天医生给我整条左腿打满了石膏,在伤口的地方开了个口预防伤口发炎,一个星期后还得来医院拆线。出院后我住在爸爸家一楼的麻将室里,每天爸爸早上开车送我去学校,我的教室在6楼,每天上下楼梯不方便,我也尽可能找理由减少和爸爸的相处时间,所以我整天都在教室里,晚上下自习后才下楼回家,靠住校的同学给我带饭,老绵羊给我带的最多。

    “老绵羊,你最近有没有发现我的脸有点紫?”这天吃着饭我问她。

    “没有啊?哪里紫?”老绵羊仔细看了看我的脸。

    “就是虽然感谢,但是能不能别再给我带酱爆茄子了?我已经吃了一个星期了……”我忍不住抱怨。

    “哈哈哈哈哈哈,那你不早说,每次问你你都说随便,那我不是就按我喜欢吃的给你带吗?”

    “求求了,别再给我带茄子了。”我可怜兮兮的说。

    “好的好的。”老绵羊好脾气的笑着答应,然后我接下来又吃了一个星期的番茄炒豆腐。

    班里调皮的男生都拿我开玩笑,叫我“老瘸子”,下课会来逗我,我会拿起拐杖打他们,他们就会开心的跑开,有时候我会让老佑给我出气,他总是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让我别跟他们计较,我就会把怒气转到他身上,用力掐他的肩膀。反而是后桌的小宇,有时候看到那些男生玩笑开的过分,就会出来制止,不过他自己也时常叫我“老瘸子”,到最后我已经对这个外号无感。

    小宇长得挺帅,篮球打得好,只是个子不高,他总是羡慕我的身高。我俩是年级比赛的时候开始来往,他是男生的队长,我是女生的队长,经常放学后一起体能训练,他知道我会抽烟,我们训练后偶尔会一起抽根烟再走。

    他女朋友是文科班的,初中和多多一个班,长得很可爱,讲话像个小朋友,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喜欢这个类型的女生,以他的长相,应该可以追到更漂亮点的女生,但是每次聊起这个女生来,都能看到他眼里有星星,只能理解为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

    我和小蒋没再见过面,我手握和她的约定,学习也更有动力了些,偶尔我会和她发发短信,问问她的近况,她也总是冷冷的,只说些让我好好学习的话,我没想太多,只想等我丢掉了拐杖,再去见她吧。

    期末考试成绩还是不理想,没有进步,语文英语甚至有点退步,我安慰自己是因为身体原因,老晚也让我别太急,高三老师会从头梳理知识点,到时候一定要下足功夫。

    最近她又频繁出现了,我俩现在基本都在梦里面对面交谈,这样的感觉很神奇,原来只听到她的声音,就总觉得虚无缥缈,她以实体出现后,我能感受到更真实的力量。

    我高兴得告诉她小蒋和我的约定,她笑了笑,说让我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不要再对别人抱着过多的期许,我觉得她话里有话,再问她也不多说。

    果不其然,我还没扔掉拐杖,就收到小蒋的短信,说让我别再和她联系,她有女朋友了。我没多说什么,难过是必然的,更多的是愤怒,那你来和我做些莫名其妙的约定干嘛?我问她拉钩的事情还能作数吗?她说以后别再轻易相信别人说的话。

    呵,说什么一百年不许变,还不是就像蒲公英一样,轻轻一口气就吹散了。去吧,我也往前走了,我还爱你,但是你是自由的。

    5、

    熬了三个月,终于可以拆掉石膏了,我用记号笔在石膏上画了很多画,还有小小和呜呜她们的签名,我用手机一个个拍下来,传到空间里保存,靠近大腿根的地方,我画了个短发的背影,坐在草地上,风扬起她的头发,一只黑猫贴着她坐着,她穿着小蒋那件短袖,我在衣服背后写了个“Forever”。呜呜看到问我,是小蒋吗?我说既是她也是我。

    拆了石膏反而不适应左腿变得轻飘飘的,三个月不见天日的左腿肌肉萎缩,细了一大圈,回家许阿姨帮我用搓澡巾好好的把那些脏泥搓掉,洗完我坐在床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自由的弯曲过,我用手机拍下两边腿,对比巨明显,右腿是左腿的两倍粗,医生说还得撑一个月的拐杖,要慢慢适应左腿才能用力。

    爸爸不知从哪听说一个神医,非常擅长治疗骨伤外伤,那个地方很远,所以每天都要开车往返很远的路。草医每天会让我用草药泡脚,然后给我推拿。

    有一天泡脚的水特别特别的烫,我试了一下无法忍受,便踩在盆的两边,想等水凉一点。

    “把脚放进去!”爸爸看到逼我马上把脚放进去。

    “真的很烫,我没骗你。”

    “要的就是烫!不烫怎么好?”

    “不信你自己来摸?”

    “我叫你放进去!”爸爸瞪着眼睛吼我,医生在旁边劝,说待会凉点放也没事。

    我抬头盯着他,心里害怕,我怕烫,更怕他的怒火。我硬着头皮,准备把脚放进去。

    “小晚,反抗他!别害怕!”老晚突然对我开口。

    “我说了很烫!我不要!”我鼓起勇气反抗,坚定的把脚踩在盆上,抬头瞪着爸爸一字一顿的说。

    我的反抗引爆了爸爸的怒火,他大发雷霆,开始各种乱七八糟毫无道理的谩骂“都是你自找的!”“叫你不要打球!”“这种程度有什么不能忍的?!”“就让你变成瘸子!”……

    我低着头,用尽全身力气反抗他,任他骂,医生和许阿姨一直在旁边拉爸爸,试图让他冷静下来。我只是怕烫而已,我凭什么不在乎自己感受?到底是犯了什么了不得的错误值得他发这么大的火?

    摔断了腿也不是我有意为之,我每天拖着那么重的石膏,上课腿长时间放在地上总是肿胀得难受,上厕所也得使劲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才能蹲下去,每天艰难的上下六层楼梯去上课,夜晚伤口也会痛到难以安睡,如果可以我甚至敢自己骑车上下学,这么多困难我只字不提,都挺过来了,他到底还不满意什么?

    我想到那束被丢掉的百合,我甚至不敢和朋友说花被丢了,我想爸爸也许就是不愿意看到我开心,我和老晚明明那么想修复这段关系,我们都深受其害,但是我发现自己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没关系小晚,你没有错。你自己的感受大过一切。”

    “他为什么这么对我?”

    “因为累,因为没有耐心,每天花时间往返那么远的路程,说实话也有担心,怕你恢复不好。”

    “水真的很烫。”

    “我知道,烫到头皮发麻,烫到浑身冷汗,双脚像被数万根针扎的疼痛。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水有多烫,记得我当时哭到停不下,依旧要忍受他的谩骂。”

    “我无法理解。”

    “不用理解,我们尽力了,一段关系出现问题,我们有责任,别人也有责任,光靠自己做好也无法解决。以自己的需求为先决条件,不要怕反抗带来更严厉的惩罚,因为概率很小,等爸爸冷静下来,他也不会觉得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当下只不过是他想显示自己的‘称职’而已。至少你的反抗告诉他你的边界在哪里,以后他想再越界,就会想到今天的场景,他会有所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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