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人间四月天,风轻云淡的好时节。
这个周末,歌手周星将在沪城开启他全球演唱会的首场演出,乔斯羽是他的粉丝,上高中时就喜欢他了,那会把他的歌词写进作文里,不知情的语文老师还给她打了高分。
她倒是想去现场听偶像唱歌,但是没抢到票。
萧俊麒只是听她提了一嘴,很快就帮她搞定了。他跟主办方熟,主办方给安排了贵宾区的座位,不仅不用花钱买票,还可以去后台跟偶像合影留念。
同去看演唱会的还有贺景年跟苏小荷,苏小荷也是周星的粉丝,几人周六从京城飞到沪城,晚上直奔体育馆。
乔斯羽上次看周星的演唱会时还在上大学,那会她跟萧俊麒虽还没正式成为男女朋友,但关系有些暧昧。
男人的魅力实在不容忽视,纵使她知道公子哥们的一贯做派只是图个新鲜,就像看到感兴趣的猎物那般,想要吃上一口。
可她还是沦陷了,那时的萧俊麒有种魔力,轻轻松松便将她从失恋的悲伤中带了出来。
演唱会热闹非凡,精彩纷呈。
中间有一个拍摄现场粉丝上大屏幕的环节,摄像从人群中扫过,最终定格画面。
乔斯羽有些担心,担心她跟萧俊麒被送上大荧幕。
他们现在的关系能见光吗?当然不能。
还好上天保佑,他们没有被扫到。但贺景年跟苏小荷被拍到了,乔斯羽下意识压下帽檐,怕进入画面里。
贺景年依照规矩,在万千观众的见证下亲了苏小荷。
那一刻,乔斯羽的心抑制不住地扯了扯,几分疼痛。
她想,要是瑶瑶正好在现场,她看到这一幕会不会很难过。
由此及彼,又想到了她和萧俊麒的未来。
她仿佛看到了往后的日子,他也会抱着其她女人说尽情话,上床睡觉,结婚生子。
想到这,乔斯羽只觉眼皮一阵刺痛,雾气茫茫模糊了视线。
她情不自禁地从他小臂下穿过去,他像是心有灵犀,牵起她的手。
如果没有未来,那么当下最是珍贵。
看完演唱会出来,苏小荷闹着要去吃宵夜。她正值孕前期,除了能吃能睡,倒没有其它不舒服的症状。
她跟萧俊麒一样,母亲是沪城人,这里算是他们的第二个故乡。她的父母是京城名校的教授,年轻的时候忙于工作,将她丢在外公外婆家,上初中的时候才接回去。
因此她对这个城市有深厚的感情,并且熟悉。
苏小荷带他们去她最爱去的那家餐厅吃宵夜。
餐厅坐落在弄堂里,环境一般,上不了档次。但网上评价高,味道美滋美味。
可两位公子哥嫌弃店铺装修难看,条件差,不肯落座。
苏小荷馋了,抱怨不吃上这口晚上睡不着。
孕妇的话是圣旨,都让着,只能屈尊听命。
男人们退而求其次,选择坐外面的位置。室内狭窄,空气不流通,外面宽敞,坐着比里面舒服。
女孩们对环境没那么讲究,美餐是第一位,越是接地气的地方,味道才地道。
她们点了铁板鱼,各种荤素烤串,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
萧俊麒象征性地吃了几口就放筷子了,他很少吃这些重盐重油的煎烤食物。从小到大,梁安舒对他采用的是精英式教育。
吃最好的,穿最好的,言行规范张弛有度。生活上锦衣玉食,能力上独当一面。
像这种对身体没什么好处的饮食,他吃不惯。贺景年在饮食方面没他讲究,信奉不干不净吃了不生病的原则,吃吃喝喝图个开心。
“俊麒,你不吃了吗?”苏小荷看他没吃几口,关切地问,“要不要给你叫份海鲜粥?他们家的招牌之一。”
贺景年还没等他开口,抢先回答:“不用管他,他吃不下。”
“不合胃口?”
“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是垃圾食品。”
萧俊麒觑了他一眼:“吃你自己的,废话那么多。”
他不经意转头,看到乔斯羽正埋头剥龙虾,长发遮了大半张脸,他伸手过去,长指撩起发丝帮她挂在耳边。
乔斯羽侧眸,一张辣到微微泛红的脸蛋,嘴上油光水滑。她将手里剥好的虾仁递到他面前。
“萧先生,赏个脸?”
萧俊麒微微一笑,张嘴咬进嘴里。
苏小荷从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满眼宠溺,柔情似水。女人的直觉灵敏,她知道,这个女孩真真切切地得到了他的心。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两个女孩子相约去餐厅旁边的洗手间。她们前脚刚走,男人们便点了香烟来抽。
晚风习习,烟雾袅袅。
贺景年眼眶中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他转眸看向坐对面的人,忽然说道:“去年七八月份老往这边跑,就是为了找她吧?”
萧俊麒靠坐在椅子里,指尖夹着烟,抬起眸子,否认道:“谁说的?”
贺景年哼笑一声:“这几个人就别遮遮掩掩了,当初向恒出狱问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跟乔斯羽还在一起没。我转述给你,你当天晚上就飞沪城了。”
他一瞬不眨地盯着他,确认自己的猜想:“你担心向恒报复,于是找到斯羽,把她带到身边。”
萧俊麒没说话,眸子低垂,盯着手里随风而起的青烟。
沉默即是肯定,贺景年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吐出:“你护得了她一时,还能护她一辈子?”
闻言于此,萧俊麒掀起眼皮,目光坚定:“我说过了,她的事我管一辈子。”
其实他知道乔斯羽跟他分手后,搬到了沪城。她早就做好了离开他的准备,而他却不知情。
自从出了陶真真那件事后,他们之间表面相安无事,其实内里已经生出了裂缝。
他每一个不在家的日子,她都在收拾打包。
等到将向恒送进监狱,她跟他大吵一架后转身离开。
萧俊麒半夜回到家才发现她走了,带走了她所有生活过的痕迹,从此杳无声息。
也是后来,才从她工作过的乐团负责人嘴里得知了她搬到沪城的消息。
“她还不知道你跟周昕的事吧?”贺景年问,“周昕很快就回来了,她一回来,你俩的婚事肯定立马提上日程,你打算怎么办?”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心上立马变得沉重。萧俊麒吸了口烟,吐出圈圈烦闷。
橙黄的灯光洒落一地,他的脸浮起几丝惆怅。
贺景年懂他,毕竟他是过来人,亲身经历过那些无奈,为难,悲伤和绝望。
他们出生在衣食无忧的家庭,人人艳羡。却不知,自小引以为傲的家庭,也会是一种束缚。婚姻大事上,他们毫无选择权。
“如果我站在你这边,倒是希望你跟斯羽能有个好结果。”贺景年推心置腹地道,“但周昕算是我妹妹,你不能辜负她。婚前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婚后得有责任心。即使心里还爱着别人,也要约束好自己,这样才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他已经接受了现实,对于过去,也只能是苦涩一笑,人都得向前看。
爱过一个惊艳的人,已是三生有幸。
晚风灌进脖子里,萧俊麒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他扭头朝后面看了眼,上厕所去的两人还没回来。
卫生间地板湿滑,乔斯羽扶着苏小荷。她怕她摔跤,肚子里装着小宝宝,走哪都是重点保护对象。
上完厕所出来时,苏小荷走在了前面。她虽然怀着孕,但体型和行动上一点也不像个孕妇,与常人无异。
她轻快地下了楼梯,转过角落,朝他们的餐桌走去。
就在这时,一辆红色的轿车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从主道上冲了过来。速度之快,猝不及防。
贺景年注意到这情景,瞳孔一震,倏地从椅子里起身,吼出高腔:“小心。”
苏小荷察觉到危险,可她完全没有时间往回看。就在这时,手臂上忽然来了把力,她被抓着转了半圈,推了出去。
等她反应过来回头看时,就见乔斯羽被车身剐蹭着倒了下去,脑袋撞到石墩发出咚的一声。
乔斯羽救下苏小荷的一幕被两个大男人看得清清楚楚,萧俊麒见状拔腿就跑,贺景年紧跟其后。
几个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苏小荷吓得不知所措。
“斯羽......斯羽......”萧俊麒蹲下身,将人从地上抱起来。
乔斯羽双眉紧蹙,眼睛闭着,鲜血从额边顺流而下。
萧俊麒急坏了,一只腿跪在地上,又不敢用力摇晃,捧着她的脸一遍遍叫唤。乔斯羽轻哼了一声,眼珠在动,却无法掀起眼皮,泪水从眼角滚出来。
开车的年轻女孩在边上连连道歉,她刚把油门当刹车踩,没能及时反应,这会又慌又乱,带着哭腔边说对不起,边喊怎么办。
声音传到萧俊麒耳朵里,他一阵烦躁,朝她吼道。“你给你我闭嘴。”
女孩吓得一跳,见他满面怒火,紧闭嘴唇,不敢再开口。
在车里休息的司机和保镖迅速赶过来,萧俊麒抱着乔斯羽上了车。
幸好晚上道路畅通,没有拥堵,车子如飞箭般穿破夜色。
萧俊麒搂着她,浑身紧绷,手上的纸巾被鲜血染红了一叠又一叠。乔斯羽的脸色逐渐苍白,叫她也没有反应。
“斯羽,没事的,马上就到医院了。”
“别怕,有我在。”
“斯羽,别睡着了好吗?”
......
他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在她耳边说话,声音发颤,满脸焦虑,语气却是用尽温柔。
贺景年从未见过萧俊麒这幅模样,他向来遇事从容镇定,经得起风浪。而现在,他像是要破碎了。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乔斯羽就就是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