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抵达科大医院时,院长以及主治医生们严阵以待。

    乔斯羽经过初步检查后,被推进了影像室,需要做头颅CT查看里面情况。

    萧俊麒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手上是血,衣袖上也是。从来不信佛的人,在这一刻却对上天许下愿望,请求佛祖保佑,保她平平安安。

    苏小荷心里愧疚,难过。刚在车上看到萧俊麒那幅紧张的模样,眼里起了好几次雾气。

    男人用情至深,是能从细节上看出来的。他心中有乔斯羽,这一点苏小荷从初次见到他俩时就感受到了。

    现在更是看清了,那是浓情蜜意的爱,是那些个莺莺燕燕永远得不到的爱。

    几分钟过后,影像科主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交给萧俊麒一包东西。

    “萧总,这是乔小姐的随身物品,做CT不能有金属相关的东西,我们给取了下来。”

    透明袋子里装着她的项链耳环,手镯,还有一个像耳机的东西。萧俊麒诧异,这玩意儿他还从未见过。

    “这是什么?”他问。

    “隐形助听器。”医生解释道,“这个做头颅扫描时必须取下来。”

    萧俊麒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追问:“助听器?”

    “对,助听器。”

    “病人戴的?”

    “是。”

    萧俊麒心上一紧:“哪只耳朵的?”

    医生回忆了下,说道:“左耳。”

    闻言,萧俊麒双腿软了软,肩膀瞬时耷拉下去。

    他像是终于从迷雾中找到出路,眼前忽然清晰。他看着手里那只造型复杂的耳环,联想到她对它的重视,也想到好几次他凑到她耳边时,她警觉地躲开。

    她在他面前从来不扎头发,除非晚上洗澡的时候,但那时她取了耳环。

    那只耳环的设计刚好可以遮住耳窝,平时她又披着头发,难以察觉。晚上睡觉或者他们亲热的时候,她耳朵上都光秃秃的。

    有好几次他跟她说话,她都听不见,那时他还生气地问她是不是聋了。

    萧俊麒愣在原地,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不明白乔斯羽为什么要瞒着他。

    贺景年走过来,也是一脸疑惑:“什么情况?”

    萧俊麒一声不吭,盯着CT室房门,心里已是惊涛骇浪,阵阵撞击,撞得胸口疼痛无比。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轻微震荡,脑袋边挫伤失血,有些肿胀,问题不大,这种情况回家吃药静养即可。

    但因为乔斯羽先前有昏迷的症状,医生建议先留院观察一晚,看次日状态。

    乔斯羽回到病房,她头痛头晕,十分难受,眼眶泪汪汪的。

    萧俊麒心疼,坐上床,将她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给她按摩。

    “刚吃了药,药效没那么快,再坚持一下。”他安慰她,跟小孩子说话似的。

    乔斯羽嘟着嘴,眼睛眨巴眨巴,泪珠不受控制地下落。她往他怀里钻,萧俊麒担心蹭到她脑袋上的伤,换了姿势抱她。

    她不想说话,也睡不安稳,翻来覆去受尽折磨。

    萧俊麒看她难受,心里跟猫爪似地着急,神情却是淡定。她换姿势他也就跟着换,边哄边按摩,按完后脑勺,按太阳穴,尽可能缓解她的不适。

    可能是因为之前过于紧张的原因,萧俊麒头痛的老毛病被激发了,这会也闹起了抗议,神经跳着跳着疼。

    后面乔斯羽稍微好了些,担心萧俊麒被她累着,说想自己躺着。

    护士进来查看情况时,正好看到坐床上的萧俊麒将患者放在床上。这护士见过他几次,知道他来头不小。

    每次只要他出场,VIP层的小护士就跟花痴似的,心咚咚直跳。

    之前他来都是风度翩翩,一副不怒自威的气势,难以靠近。

    可这次他却与之前的气场完全不同。瞧,他坐在床上将人放下去的姿势就跟在照顾小孩似的,霸总风范全无。动作小心翼翼,神情少了威严,多了几分关心人的柔情。

    小护士心里呼出了无数次哇塞声,仿佛小说照进现实,一切都具象化了。霸总用起深情来简直感天动地。

    她不自觉地放轻脚步,给病人量了体温,速度离开。

    萧俊麒等乔斯羽彻底睡着后,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没多会,梁帆给他送了换洗衣服过来。

    还没来得及换,程星风风火火赶到。

    两人在过道里碰面,萧俊麒专门给她打了电话告知情况,嘴上说的是让她帮乔斯羽拿些洗漱用品和干净衣服过来,心里则另有盘算。

    程星见他衣袖沾了鲜血,心一沉,抬脚就要往病房冲。

    萧俊麒拦住她:“好不容易睡着,先让她睡会,醒了又该头晕了。”

    “她要住几天?吃药静养就行了吗?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程星在电话里听了个大致情况,知道她被车剐蹭摔倒受伤了,说是不严重,但却还要住院,想来也不轻松。

    “医生说了没事,过几天就能好,不用担心。”萧俊麒从容淡定地说道。

    “那你衣服上的血怎么来的?”

    “斯羽摔倒的时候碰了一下。”

    程星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有些不爽快。乔斯羽每次住院都与他有关,只怕是孽缘。

    正在心里嘀咕着,萧俊麒忽然开口道:“问你件事?”

    “什么?”她抬眸看向他。

    “斯羽的耳朵是怎么回事?”萧俊麒从裤兜里掏出那枚隐形助听器,“她为什么要戴这个?”

    他很肯定程星知道前因后果,这事发生在他跟乔斯羽分手之后。那时她们从京城搬到沪城,共同生活,共同创业,怎么可能不知情。

    程星看着他掌心的助听器,猜测他也是刚刚发现。

    乔斯羽可真行,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都没让他察觉。她想了想,决定趁这个机会替她道出真相,凭什么让她一个人受苦。

    “这东西说起来,还是拜萧先生所赐呢!”程星话里带话,几分寒意。

    萧俊麒闻言,眉头皱了皱:“什么意思?”

    “萧先生当时不是打了她一巴掌吗?那一巴掌下手有多重,您还记得吗?”

    萧俊麒一怔。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打人耳光可以导致耳聋,无法想象,那力度是有多大!是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吗?是有多恨呢?在一起那么久,自己的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吗?她说的那些话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相信了?”

    程星一字一句,如利剑般戳向萧俊麒的心窝。

    他无法相信,双脚一软,差点没站稳,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半步。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那一巴掌他当然记得,当时喝了酒,打出去时完全不受控制,除了被绿被骂的满腔愤怒,完全不计后果。

    力气有多大他记不清,只记得那一巴掌打下去,她当时就流血了。

    莫大的愧疚如潮水般涌来,萧俊麒的心疼痛难抑。

    “她......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声线不稳,难以接受。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太在乎你,担心你内疚。”程星顿了顿,后面的话她不知道该不该说,那是她猜测的,犹豫了两秒,她还是吐出来了,“担心你嫌弃,她是半个残疾。”

    不管乔斯羽是不是这么想,她要为她叫屈,也让他心里不好过。

    萧俊麒嘴角发颤,突然有种呼吸不上来的憋闷。他握手成拳,绷着弦的脑神经像是正在被尖刀剐蹭着,撕心肺裂般的疼。

    程星看出他的难受,目的达到了。

    她将手中装着乔斯羽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的袋子放到旁边的长椅上,正要转身,想了想,既然都说到这了,何不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她倒是想看看这位大爷对闺蜜的爱到底有多深!是旧情难忘,还是仅仅因为不甘心,玩玩而已。

    “对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放弃自己的音乐梦,转行到首饰行业吧!”

    萧俊麒还没从自己犯下的过错中抽离出来,又是一惊,双眸哀伤:“为什么?”

    “因为她谈不了琴了。”程星抬起左手晃了晃,“手废了。”

    萧俊麒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还是拜你所赐,你那一耳光打得她头晕目眩,出来时从楼梯上摔了下来,闭合性骨折,神经性永久损伤。”

    程星一吐而快,像是大仇得报,见到他神伤的模样,心里莫名畅快。

    “我等会再过来看她。”说完,她转身离开。

    萧俊麒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等他清醒过来时,楼道已是空空如也。他恍恍惚惚地垂下眸子,看到椅子上的白色纸袋。

    原来这不是梦!

    他一时无法消化这些难以接受的信息,心上像有千斤重,压得他浑身无力。

    他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忽地一拳砸到墙上。高大的身躯像是散了架,再也立不起来。过往画面不受控制地闯入脑海。

    他哪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心潮翻涌,装满了愧疚。

    不知过了多久,他拎着袋子回到病房。

    乔斯羽睡着了,长长的睫毛沾了泪珠,湿哒哒的黏在一起,神情因为身体不舒服未能舒展,脸色泛白,眉头紧蹙,看着就让人心疼。

    萧俊麒小心翼翼地拿起她左手,她的手指非常漂亮,细长白皙,握在手里软软绵绵,如温玉般光滑。

    他想起在京城的那晚,他头疼不舒服,乔斯羽主动给他按摩。当时他嫌弃她手上臭,这会才后知后觉,那味道分明就是掺了中药的成分,并非护手霜。

    她躲到洗手间偷偷哭就是因为她的手而难过,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可她却说没有恨过他。

    萧俊麒抱着他的手,眼里不受控制地起了层雾气。

    事实上,那晚之后,他也有想过她说的都是气话,就是想激怒他。

    可闹了那么大的阵仗,并且她说走就走,如此决绝。他不会去找她,那不是他的风格。

    可过了那么多年,当听到向恒出狱首先就打听她的消息时,他已经平静的心却起了层层波澜。

    他本来犹豫着要不要管,恰巧朋友送了他两张唐屹的音乐会门票,他已经很多年没到现场听过交响乐了。

    那次不知道是心血来潮,还是因为什么,他去了。

    当他走近音乐厅,不经意跟乔斯羽对上视线时,心里掀起的那点小浪花忽然发狂似地卷起,直冲胸腔。

    他们本该老死不相往来,他本该忘了她的。

    那一眼,千愁万绪纷沓而来。

    音乐会演奏了什么曲子,他不知道,只知道那些调子将他的情愫无限放大,冲动地想要做些什么。

    报复也好,泄恨也罢,亦或者玩弄一番,牵扯几分,总之她逃不出他掌心了。

    可现在,她想逃,他都不知道有没有能力,亦或者说有没有资格把她抓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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