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在积水里碎成星光时，苏万安的帆布鞋尖正轻轻摩挲着站台裂缝。白望归卫衣帽兜里蓄的雨水滴落在她后颈，像颗迟到的流星。

    "其实那天在音乐教室...…"白望归突然开口，指尖无意识缠绕着耳机线，"我往磁带里录了段..."

    刹车声裹着水花截断话语，公交车门在她们面前缓缓张开。司机师傅的收音机正放着二十年前的粤语金曲，潮湿的冷气混着樟脑丸味道扑面而来。

    苏万安被身后等车的人群推着向前，贝壳耳钉擦过白望归的校徽发出清响。投币箱"叮咚"的瞬间，她忽然想起寒假最后夜的海浪，也是这样裹着人踉跄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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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数第二排座位残留着上一位乘客的体温，白望归的卫衣下摆和苏万安的百褶裙在颠簸中不时相触。雨水在车窗上画出潦草的五线谱，街边店铺的暖光像跳跃的音符。

    "给你看个魔术。"白望归呵气在玻璃上，指尖画出的笑脸被雨刮器瞬间抹去。苏万安学着她的样子画月亮，却在巴士转弯时撞上对方肩膀。

    两人交叠的倒影在车窗上摇晃，像浸泡在鱼缸里的并蒂莲。白望归突然掏出手机，镜头对准玻璃上的幻影："这张要叫《梅雨季的双子星》。"

    闪光灯亮起的刹那，苏万安瞥见对方锁屏壁纸——是寒假那张被潮水泡皱的沙滩，模糊字迹被特意调高了对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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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交车驶过跨江大桥时，白望归的耳机滑落膝头。苏万安听见熟悉的浪涛声里混着轻哼，是那天在音乐教室没听清的曲调。

    "这是..."她捏着发烫的耳机愣住。

    "补习班走廊的排风扇。"白望归用袖口擦拭起雾的玻璃，"录了四十分钟的白噪音。"指尖在窗上勾出航线图，终点是她们初遇的游泳馆更衣室。

    苏万安的指甲无意识抠着座椅裂缝，那里卡着片干枯的合欢花瓣。忽然想起开学那天，白望归就是顶着满身花香撞翻她的储物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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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站电子音惊醒了打盹的司机，公交车在空荡的街道划出S型轨迹。白望归的保温杯滚到座位底下，姜茶在过道蜿蜒成金色小溪。

    "小心！"苏万安抓住吊环的手被温暖覆盖。颠簸中她们的手指在金属杆上叠成三明治，掌心的汗让不锈钢泛起雾气。

    街角711的荧光招牌掠过车窗，像极了那个被困的雨夜。白望归突然翻转手腕，用指尖在苏万安手心画圈："当时想写的是..."

    急刹车让未完的笔画变成波浪线。苏万安撞进带着荔枝汽水香的怀抱，听见两颗心脏隔着校服敲出复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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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点站的探照灯刺破雨幕时，白望归卫衣的抽绳缠住了苏万安的发卡。她们在空荡荡的车厢里笑成一团，司机师傅从后视镜投来宽容的一瞥。

    "看。"白望归指着车窗上的雨痕，"像不像我们补作业那天的电磁波谱图？"

    苏万安呵气画了个歪斜的无穷大符号："明明是徐狸上周打翻的可乐渍。"她的指尖突然被握住，在玻璃上续写出完整的公式：

    「雨季长度=每次偷看你的次数×心跳加速度」

    车灯熄灭的瞬间，有什么柔软的事物轻轻擦过公式末尾的等号。苏万安攥着发烫的贝壳耳钉，听见雨声里绽放出十七岁特有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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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在终点站的值班室借到雨伞，伞骨上贴满陈年广告贴纸。白望归转动伞柄，霓虹便在伞面旋出万花筒图案。

    "其实那盘磁带..."她的声音混着伞面的噼啪声，"B面最后有三十秒留白。"

    苏万安数着水洼里破碎的倒影，忽然被拽进二十四小时自助银行。ATM机的蓝光下，白望归举起手机按下录音键：

    "现在补上。"

    雨声突然变得遥远，苏万安听见自己的心跳在狭小空间里无限放大。白望归的睫毛在冷光中凝出霜色，嘴角还沾着便利店关东煮的酱汁。

    ……

    「你=所有未说出口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