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孙念一愣。

    这人的脸红得也看不出来是不是害羞。

    见她半晌没点反应，只把整张脸埋进被子里，露出蓬松而又凌乱的发顶。

    整个人藏得水泄不通，结果靠近孙念腿边的那一侧，这人还悄咪咪地伸出一只手拽紧了她的裤子。

    这让她忍俊不禁。

    干嘛，觉得自己会跑不成。

    这样的蒋司忆太少见，孙念稀奇地俯过身，指尖挑下这人捂着脸的部分，“好啦，我又不是不答应你，别把自己闷坏了。”

    劝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反应，她才想起来，又用英语问了一遍。

    这人动了。

    把蒋司忆从被子里捞了出来，孙念用手将对方贴在脸侧的发丝一缕缕整理好。

    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将对方极富安全感地拥进怀里。

    “想怎么抱，就怎么抱。”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温柔，“只要你想。”

    虽然喝醉之后的蒋女士语言功能较为混乱，可孙念觉得这人听懂了。

    因为她蹭了蹭自己的肩，揽着她脖子的手臂比之前更加紧了些。

    不知过了多久，孙念轻轻抚摸过这人的脊背，直到这人落在自己耳边的呼吸逐渐变得规律，她才慢慢松开手。

    手臂揽住对方的膝盖，想要把蒋司忆抱回床上躺好。

    可能是没有睡安稳，孙念自认为动作很轻，可这人还是有点被自己吵醒了。

    她有些懵地呻吟了一声，孙念想要将手边的被子盖在她身上，蒋司忆不领情，挽着自己脖颈的手臂依依不舍。

    “听话，”孙念试图和这人打商量，“松手，我盖被子。”

    醉鬼蒋某人只是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她感觉挂在自己身上的手臂一个使劲，这股力让孙念下意识撑在身下之人的两侧，唇瓣倏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软软的，湿湿的。

    像是一阵咸湿的海风蓦然吹拂过她的心尖，微微发着颤。

    孙念呆住了，就连呼吸都变得滞停片刻。

    对方的唇瓣柔柔地蹭过自己的下嘴唇，不急不缓地轻咬过自己的唇珠。

    笨拙，却又格外诱人。

    心脏跳动的很快，幽静的空间里时不时还会传来若隐若现的吮吸声。

    孙念觉得浑身发麻，手指像是失了气力变得瘫软不堪，她渐渐闭上了眼，手臂由撑着变成靠在床垫上。

    蒋司忆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吻过她的唇线，贝齿轻咬过她的下巴。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像是剧烈运动般喘着粗气，殷红的唇微微发肿，鼻尖蹭了蹭孙念的下颚线。

    明明自己只是被动得承受，可孙念一点都不比身下的人轻松半点。

    她的喉头难耐地上下滚动。额头不自觉地泌出薄汗，她呼着气，差点没忍住回吻回去。

    理性在和欲望搏斗，孙念眼睫低垂，视线直勾勾地停留在对方饱满的嘴唇。

    “蒋司忆，”她的语调沙哑，像是迷路在沙漠中极度缺水的旅人，“你不要后悔……”

    就在她要吻下去的刹那，围在自己脖颈处的手蓦然松了力。

    身下的罪魁祸首收回了手，翻了个身，缓缓闭上了眼。

    滔天汹涌的情意在胸口积攒，几乎要变成大火。

    孙念失语，被气笑了，“睡着了？”

    就算心里很气，那也不能拿这个醉鬼怎么样。

    帮她掖好被角，她傻愣愣地坐在床铺边，盯着蒋司忆睡得恬静的脸。

    她的眸光下意识在对方的嘴唇上逗留，又眼神飘忽地移开，指尖抬起，轻轻摩挲过自己的唇瓣。

    那种轻柔而又酥麻的触感仿佛烙印在了那一隅之地一般，越想忘掉，反倒越发深刻。

    蒋司忆的嘴唇好软，热热的，还甜甜的。

    脑海中思绪繁杂，手指摩擦嘴唇的动作就越发大力，直到自己的唇周开始发来抗议，她才像触电一般收回了手。

    孙念的直觉告诉她，再待下去会有危险。

    于是她很快地离开，甚至都还没有倒过头来确认自己有没有真的关上了房门。

    快步下楼梯，准备出院子时，碰巧遇见正在花园中与吉米坐在一起小酌的茱莉亚。

    她刚洗过澡，正穿着轻薄凉爽的睡衣举着酒杯。

    瞧见孙念这般匆匆忙忙的模样，不免挑起了眉头，眼见着这人就要往家门口去，她及时地大声问道：“夜都这么黑了，你还要去哪？”

    孙念头都不回，应道：“回家。”

    茱莉亚惊了，忙坐直身，说道：“那蒋呢？”

    她踢开自行车的脚撑，整个人跨坐上去，“你就说我有急事，先回去了。如果她不懂路，我明天再过来接她。”

    吉米见她绝尘而去，连忙兴奋地上前追赶。

    不过孙念蹬得太快，咻咻咻地一下子就没了影。

    瞧着自己追不上，吉米扭着尾巴一顿一顿地又趴回了茱莉亚的身边。

    她捏着高脚杯喝了一口酒，又放松地瘫回躺椅，眼神朝向蒋司忆的房间方向睨了一眼，又瞧了瞧方才一骑绝尘的某人逃离的方向。

    止不住地喟叹了一句：“真是青春啊。”

    *

    孙念觉得自己最近好像老是在失眠。

    人家都说爱上一个人是安眠药，那她这是什么？

    掺杂着兴奋剂的浓缩咖啡吗？

    那看来过了将近一个月，蒋司忆比自己更加适应这里的生活。

    在此之前，她从未有过恋爱。

    甚至就连心动的感觉都少之又少。

    读书时专注成绩，大学时又忙于设计。

    第一次的怦然心动就遇到了令孙念如此束手无策的情况。

    总是让她在坐过山车，心脏跳动得不像自己。

    第二天精神气不佳，下楼时还偶遇了早起做饭的弗兰西斯卡。

    说好不回来过夜的人倏然出现在自己跟前，弗兰西斯卡被孙念吓得一哆嗦。

    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她对着她嗔了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呆在茱莉亚家吗？”

    “想回来就回来了，”她从后面推着厨娘的后背无声催促她下楼，“我饿了，我饿了。”

    “这么早起来，哪里那么快吃饭……”弗兰西斯卡很成功地被转移了注意力。

    其实她也不是很饿，从冰箱里拿出半块面包，涂上黄油放进烤炉里烤上几分钟囫囵咽了下去。

    她在弗兰西斯卡抱怨的叫骂声中，淡定地骑上自行车离开了家。

    前面蹬得还有劲，越临近茱莉亚家门口，脚像是灌了铅一般越发沉重。

    前面胡思乱想了一个晚上，她直至到了这里才想起来一个特别关键的问题。

    蒋司忆她……会记得吗？

    院子内，中气十足的狗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吉米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将屋子里的人给引了出来。

    茱莉亚作息规律，毛巾搭在肩侧，身上穿着成套的运动服，应该是刚从外面运动完回家。

    将车在外面停好，孙念和自己外祖母应了声好。

    见这人心不在焉，嘴上在和自己说话，实际上心思早就不知道飘到哪去了。

    茱莉亚觉得好笑，嘴角弯起，“还没醒。”

    被看破心思，孙念干笑了两声，接过了她手里的狗绳，“要遛吗？我来帮忙。”

    吉米侧过狗头，咬了咬狗绳。

    茱莉亚不赞同地嗔了她一眼，摸了摸吉米的脑袋，“放过老人家吧。它今早出去散过步了。”

    “我去洗个澡，”她拂下身把狗绳解掉，“如果真想帮我做事，那就把院子里的花挨个浇水吧。”

    这活很轻松，只是比较繁琐。

    吉米亦步亦趋地跟在孙念屁股后面，时不时抬起前爪扑在她身上。

    浇完水，她去池子边洗过手，顺手将水蹭到它的脑袋上。

    吉米并不在意，反倒咧嘴，吐了吐舌头。

    孙念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摸吉米。

    焦灼的内心仿佛也被方才浇进花盆里的水给安抚得宁静了不少。

    “你说，如果她要是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那我们是不是就连朋友都做不了……”孙念抚摸狗头的动作一顿，吉米不满地蹭了蹭她的小腿。

    过了会儿，她突然笑了，像是释怀，又像是自欺欺人，“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记得也很好。”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因此没有留意被缓慢打开的门。

    睡醒的人蹙眉，指尖揉了揉涨疼的太阳穴，只觉得喉咙干涩，想要喝水。

    远远瞧见熟悉的身影，她脚步轻盈地靠近，手掌搭在对方的肩膀。

    还没等她说些什么，这人就像弹簧似的跳开，眼睛瞪得圆乎乎的。

    可能是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太过于不自然，她眨了眨眼睛，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悻悻道：“你醒啦……”

    “嗯。”她掐了掐喉咙，嗓子像是破碎的音响，“你知道水放哪吗？”

    给对方递了水，孙念站在一边，老实地就像出去鬼混闯祸的熊孩子。

    咕咚咕咚喝净，蒋司忆好受了不少，她下意识抿唇，却觉得有些奇怪。

    她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孙念。”

    她像条件反射，回应道：“到！”

    蒋司忆实在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这人的反应奇奇怪怪的，自己的嘴唇也总是觉得有些痒痒麻麻的。

    自己只是喝多了睡上一觉，她就和这个世界脱节了？

    “我是不是过敏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还是被虫子咬了？”

    “嗯？”孙念抬起头，挑眉。

    她不好意思说嘴唇，于是含糊了定位，“不然我为什么觉得脸上有点奇怪的感觉。”

    原来她都不记得了。

    孙念笑了笑，却不知道这个笑里面，是如释重负更多一些，还是失望更多一些。

    “昨天那瓶酒，虽然喝上去不太像酒，但其实度数不低。”

    她面不改色的哄骗，“第一次喝，可能就会有这种症状。都是正常的。”

    “是嘛。”蒋司忆半信半疑，不过还是选择相信。

    她用指腹蹭了蹭唇瓣，小声地喃喃自语。

    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偌大的院子里却很难听不见。

    “不然我还以为是被亲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