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梧泽:“对,就是让孕妇来此地,他们便附身进孕妇肚子里,孕养这对魔童八年,八年后再生出来,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再世为人。其实不然,不到一年孕妇就被他们吸干精气,变成一具干尸,八年后,他们再从干尸中爬出来,发现并没有成人,就会重新托梦,就这样,李家庄经历了一百多年。”
稚洒洒往森林里又看了一眼,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那李家庄的女人不要怀孕不就行了?”
沈梧泽早就习惯了稚洒洒的不通人情的话语:“毕竟是八年托梦一次,这里的人还是要延绵子嗣的,总不能因为这个随机概率都不要孩子了吧?”
稚洒洒:“那她们被托梦不会不来不就行了?”
沈梧泽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凝重:“据说几十年前就有一位女子没有过来,一夜之间,全家皆变成了一具干尸。”
稚洒洒:“这么惨?”
她的语气只有惊讶,听不出有没有什么同情之意。
沈梧泽没再说话。
稚洒洒:“若寻常人走进这片森林也会惨遭毒手吗?”
沈梧泽点了点头:“这里的树本没有这么多的,森林也没有这么大,他们每害一人,便会多长一棵树,因此这片森林被当地人称为‘鬼绿林’。”
稚洒洒是妖,虽然说不上正义,但也从未想过害人,对这种作恶多端的妖怪,她从心底还是有点怕的,毕竟妖本就七情不全,做了恶,更会吞噬本心,凶狠非常。
要说有多凶狠,那就是狠的爹娘都不认,更何况这两个还是被爹娘抛弃的,那简直更无底线可言了,不把自己作死都不算他们有本事,遇到这种妖,很难不让稚洒洒这种惜命的妖不怕。
她忍不住问道:“这两个魔童修为达到哪种境界了?”
沈梧泽侧眸看着稚洒洒:“两个天妖。”
稚洒洒莫名觉得有些不平衡:“什么?她们不是才修炼了一百多年吗?我修炼了九万多年也才刚到天妖级别!”
还是抢了时献的灵力,当然这句话她不好意思说出来。
想到这里,她偷偷向时献睨过去,他此时在百无聊赖的用手指卷玩着眼前的斗笠,似是察觉到稚洒洒的目光,他停下动作,头微微向稚洒洒的方向侧了过来,顺便还微微歪了一下。
虽看不见时献的表情,但稚洒洒依旧有些招架不住,慌忙收回目光,接着一声低笑从时献那里传来。
沈梧泽不解的看了他们一眼,继续解释道:“极阴极阳命格修炼起来修为本就提升很快,再加上一百多年许多捉妖师被他们吃干抹净,所以他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到达天妖级别也不足为奇。”
他看着森林:“还好我们发现得早,若是再过几百年,后果不堪设想。”
“走吧,我们进去吧。”
说罢,沈梧泽迈步就要往森林中走去。
稚洒洒连忙拉住他:“等等,就这么直接进去?什么防备都不用做的吗?好歹搞清楚他们的弱点啊!”
沈梧泽将手放在稚洒洒手背,轻轻拍付几下,这个动作,让带着斗笠的时献开始双手环胸,侧首朝他们手的位置,不知道他面上的表情。
沈梧泽笑道:“进往鬼绿林的人都死于非命,又没有活口出来,哪里知道这俩魔童有什么弱点?你也不必怕,不是有我在的吗?更何况......"
他看了一眼时献。
时献嘴里传出几声笑,他伸手将稚洒洒的手拽出来,将沈梧泽未说完的话说了出来:“更何况,有我在,你怕什么?”
话语间,他还用另一只手将稚稚洒洒的手背擦拭几下,仿佛她手背有什么脏东西。
稚洒洒不自在的将手抽了出来,心里想着也是,有可以颠覆乾坤的灵石在身旁她怕什么?为了成为上神,冒点险也是难免的:“我刚刚可不是怕了啊,我牺牲没关系的,就是怕你俩也跟着受伤。“
她很多余的解释一嘴。
沈梧泽也懒得拆穿她:“行了,走吧。”
于是三人走了进去,只踏进去一步,三人便顿住了脚步,瞳孔猛然收紧。
这里的树根不是普通的树根,是由发着绿光的干尸立起来的,外面听不到声音,但里面有,有孩童的尖笑声和哭声,还有歌声,虎啸声,整个森林弥漫着一种刺鼻的腐烂味。
树缝中透出的绿光明明灭灭,如同一双双饿狼的眼睛在窥视着他们,树枝垂落的藤蔓......三人定睛一看,是头发!!!无形的风吹过,这些‘藤蔓’扫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三人继续向前走,笑声越来越大,歌声也越来越清晰。
女童的歌声:“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接着是男童的歌声:“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穀,我独何害!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穀,我独不卒!”
歌声带着凄凉的笑意,被风裹挟着,散布在整个森林中。
稚洒洒突然觉得,进森林的人不是被害死的,应该是被吓死的,她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他们不是被抛弃的吗?为什么要唱这种歌?”
这首歌不是为了想报答父母的吗?
沈梧泽明显也有点被吓到了:“妖怪都喜欢反着来!”
这时,一个孩童声音响彻在森林中:“你们见过我们的爹娘吗?”
稚洒洒下意识看向身旁的时献,时献也侧首看向她,他带着斗笠,在绿光的氛围下衬得他好像在披头的绿鬼……
稚洒洒被惊的心骤跳一下,抬手将他把斗笠取了下来,心里暗暗道:这家伙,也太听话了吧,不让他取下来当真就不取了?
孩童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见过我们的爹娘吗?”
稚洒洒忍不住回道:“你们爹娘不要你们了,你们找他们干什么?”
话音刚落,周围亮了起来,不是绿色的亮,是正常森林该有的亮,腐臭味没有了,干尸没有了,歌声没有了。
稚洒洒原地转了一圈……
很好,时献与沈梧泽也没有了。
时献与沈梧泽依旧浑身冒着绿光立在原地,看着身边突然消失不见的稚洒洒,心头猛地一震。
时献原地转了一圈,面色沉着:“稚洒洒?!”
沈梧泽也呼喊道:“稚洒洒?!”
稚洒洒听到时献在叫她,她张口应道:“哎!我好像……我好像看不见你们了。”
时献又叫了一声:“稚洒洒!”
稚洒洒:“......"
好吧,他们听不到她说话,没有那可怕的氛围加持下,她虽然一个人但也不怎么害怕了,大胆的在森林里走动。
时献见自己叫了半天也没人回应,与沈梧泽相视一眼,继续向前走。
孩童再次问道:“你们见过我们的爹娘吗?”
沈梧泽皱眉:“你们把我们的朋友弄到哪里去了?”
下一秒,他没有消失但是却立在原地动不了了,脚腕被几双从地底钻出来的手死死箍住着,时献皱眉,手上凝起一团蓝光帮他打散开,见能继续走路了,沈闻节笑道:“谢了,时兄。”
时献没有回应他,反而对着声音来源的地方问道:“你们见过我们的朋友吗?”
稚洒洒继续往前走,突然看见一个小女孩,头上扎着两个小羊角,七八岁的模样,眉心点着一颗红痣,长得很乖巧,却骑在一只猛虎身上,慢悠悠的朝她走过来。
稚洒洒警惕地去下头上的绿色发带,在手中化作一根棱节分明绿色把柄的锏,冒着翠绿色的光芒。
小女孩露出乖巧的笑容继续朝稚洒洒走来,靠近时,她微微张口:“姐姐,你被抛弃过吗?”
稚洒洒看着这个小女孩浑身冒着绿气,心想她就个魔童之一了,她也是天妖级别,跟她硬碰硬恐怕没什么胜算,刚刚回答了她的问题就被带到这里,那她要是再回答,恐怕不知道又要被带到哪里去,对,不回答她就对了。
小女孩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姐姐,你也尝一下被抛弃的滋味吧。”
不等稚洒洒反应,下一秒她就变成小女孩的模样,坐在马车里,身旁还坐着一个闭着眼的小男孩,两人都在一位面容和善的妇人怀里,外面能听到阵阵的欢声笑语。
时献见孩童不回答他,他学着稚洒洒的话道:“你们爹娘不要你们了,你们找他们干什么?”
沈梧泽连忙要制止他:“你干嘛?你这样说......"
不等他说完,时献也消失在他的视线。
沈梧州:“......"
稚洒洒此时搞清楚状况了,那小女孩是想让她经历一百多年前她经历的事情,那她等一下岂不是要被老虎生吞活剥?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调动灵力,却发现根本调动不了,正在此时,小男孩也睁开了眼。
小男孩同她一样,先在四周张望一圈,随后跟她四目相对。
小男孩看着她,眼中露出不属于孩童该有的炽热与冷静:“稚洒洒?"
小男孩的声音很稚嫩,却让稚洒洒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时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