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盟主含恨遗宝藏,群英初现聚茶楼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打湿了璃月港的青石小巷。
穿着蓝布衫的少女斜挎竹篮,盛着鲜妍的花枝,慢慢走在街道上,一边唱着应季的卖花谣:“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
清脆的声音宛若黄莺,引得行人纷纷驻足。
忽而一匹快马飞过,“哗啦啦——”一声,不仅打断了歌谣,更是溅起街上的小水坑,让少女的下衫也染上泥污,其他买花客人也被吓了一吓。
马上之人似乎也立刻反应过来,手提缰绳,回身大声道:“卖花的姑娘,对不住啦!待会我家客卿……”
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远去,留在原地的众人也没能听清那人的话。
红意没有抬头,但见到护在怀里的花篮无碍,收敛的眉头遂放松舒缓;而后扫视周遭,原本的客人已去得七七八八。
她心里叹气,正准备继续吟唱时,一道温润的嗓音兀地在耳畔响起:“小友,这篮花价值几何?”红意惊讶地转头,只见一个青年立在街上。那青年面如冠玉,异常俊美,明明梳着常人一般的螺髻,穿著时下流行的衣裳,但却天然一股贵气与威严,笑时如观音拂柳,怒时若金刚怒目,教人不敢亵玩。
青年上前一步,自红意的竹篮中挑出一枝红梅,不断把玩,赞道:“看来岂是寻常色,浓淡由他冰雪中。这枝早春梅花风骨凛然,值得一赏。”又取出一朵带露珠的清心:“姑射群真居峰新,亭亭玉碗自凌尘。孤高自赏,不同俗流,这清心也十分抖擞神气。”
“在下钟离,往生堂客卿,不足挂齿之人。”青年似乎意识到自己的疏漏,冲红意一抱拳,“方才纵马闹市之人乃我堂堂主,因马性未训,给小友带来不便之处,望海涵。”话毕,他再报一拳表示歉意。
红意面容欣喜,朗声道:“您买下了这篮花,咱们恩怨已销——这篮花共六百七十四钱,抹零便算作六百七十钱……”
钟离闻言解开钱袋,略微清点后,便将其直接递给红意道:“总共一千钱,余下不用找补,算作竹篮的价值与对小友衣裳的补偿。”言语温和却不容拒绝。
红意利落地接过,放进衣衫,随后递上花篮。
钟离颔首,向红意微笑,便揽着花篮,不急不慢地踱步离开。一旁的习武者被他的身形吸引,不自觉地抬头痴望,越觉他步法精妙,似闲庭信步,不惧风雨,一副名家气派。
“啪!”茶楼上的说书先生将惊堂木重重一拍,语气慷慨激昂,“且说那武林盟主钱大侠日前离奇死亡,却留下了龙渊山庄的一份藏宝图,引得江湖上众人纷纷争夺。那东边的国家甚至也派高手来咱们璃月……”
“客卿,处理好了?”
声音的主人是个精灵古怪的少女,她半梳着垂挂髻,脑后的头发自然散下,耳边还别着一枝红梅;一袭黑色衣衫,暗色银线勾勒出蝴蝶戏花枝的纹路,行动间似乎花香浮动,蝴蝶翩跹。
正是清晨纵马之人,往生堂现任堂主。
钟离将花篮放置于茶案,端起温热的茶盏:“幸不辱命。”
胡桃扭头,笑嘻嘻地看向竹篮——各色的花朵间,信件的白色边角若隐若现。
“要说咱们璃月,也派出了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这第一位嘛,是破了三年前无妄坡大案的‘纯阳剑’——重云大侠……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烟雾突起,贼子的同伙倚马接应之际,突然从天而降一把大剑。那大剑……直把那强人打得抱头鼠窜,分不清南北东西……”
茶楼下方听客大声喝彩,似乎身临现场一般;而其中则有两位少年神情与其他人截然不同。
身着蓝色长衫,一派文气的少年双目含笑,手上不住地敲打折扇;另一人着道家装扮,望之如临冰雪,气质凛冽,但神色间却隐有尴尬。
“哈哈,我竟不曾听闻你有此等奇遇。可惜可惜。”蓝衣少年状似叹惋,实则调侃同桌友人。
这道袍少年正是台上所讲“纯阳剑”重云。重云家风淡泊宁静,皆为脱离红尘的习武者,不喜名利物欲,因此台上说书人的吹捧,于他更似煎熬。
重云脸色几经变换,最终立起身,背上包袱准备离开此地:“抱歉,行秋,我可能得先行一步……”
蓝衣少年笑容停滞,来不及阻止,便听见自己的名字被重云大咧咧地讲出,没有丝毫掩饰。
不多时,附近几个茶客眼神不善地围过来,堵在行秋身前,同时也将重云一并挡住。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琅轩门沧浪,久闻古华传人大名,请求赐教!”
他洪声如雷,一时间,茶楼的客人被这浩大的声势吸引,所有人纷纷扭头看向中央,议论纷纷。
“行秋!是飞云商会……”
“古华派的……”
“有好戏看咯!”胡桃捡起瓷盘里的一块茶点,扔进嘴里,声音含糊,“都说古华派底蕴深厚,藏书众多……据说里面有关于宝藏的记载,也不知真假。客卿,你以为呢?”
钟离放下手中的书,目光转向闹剧中心,道:“世人追逐镜中花,未必不知其真假。立名目,然后行为,利所驱也。”
胡桃不置可否,浅瞥到门口一晃而过的青色衣角,没有再讲话。
“行秋!”二楼传来一道欣喜的女声,众人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一名少女轻点双足,翻越栏杆,提功至打斗的几人身旁,“好久不见!”姿态如行云流水,一派自然。
这少女挽着双平髻,一条红色发带在其间点缀,和红色的短打衣裙相呼应,更增添了几分灵动;她笑意吟吟,圆圆的脸蛋,一副可亲的模样,但身后背着的长枪却让人不敢小觑。
行秋闻言转头,右手的折扇画出一道雨线,劈飞袭来的暗器,同时道:“香菱,你也回来了?”
香菱挽了个枪花,斜挑拨走蓄势而来的拳头,一面应答:“听说家里出了大事,正好我已经找完食材,特地回家看看。说起来,这位小哥是?”
重云双手执剑,剑锋似乎带着雪山的寒意,击退不断靠近的敌人。他听闻行秋的旧识疑问,礼貌应答:“我名重云。”
“刚刚那个说书先生讲了你的故事!”
几句话罢,本为传闻中的藏宝图而来的琅玕派一行被三人打退,见行秋三人武艺如此,围观者中不少人都歇了小心思。
行秋略微整理衣衫,走到正中央,提气朗声道:“抱歉抱歉!刚刚的切磋误伤到了茶楼和不少人,各位今日的消费和损失就记账飞云商会吧!”
将武斗讲作“切磋”,又这番情义厚重的做派,众人实在无可指摘,一些各门派的暗子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由三人离开。
“叩叩!叩!叩!”胡桃看足了好戏,又听见门口的敲门声信号,告知钟离她离开此处,便也蝴蝶似的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