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哭末路冬生斥商会,破死局行秋挽狂澜
三人说话间,行至万民堂。
此时正值饭点,璃月港街头行人匆匆,食肆香味烟火缭绕,食客如云。
但“万民堂”前却有些不寻常,不少人神色并非飨食的安闲,而更像是——
“他们在看什么热闹?”香菱见到自家的小店如此景象,心下生疑,拉着行秋重云二人,匆匆挤进人群。
只见人群中央躺着一名羸弱妇人,面色惨白,气息微弱;她的一侧跪着个哭天喊地的小孩,背部耸动,似乎哀恸不止。
而待三人拨开人群,逐步靠近,方才看到那小儿原是一名矮小汉子,油头粉面,但闻哭声不见泪;贼眉鼠眼,神情浮夸,看着心怀不轨。
那汉子生生哭诉道:“俺夫妻俩从须弥那边一路辛苦,结果半路被贼子抢掉了货物。好容易避开野兽一路到了此处,不想大厨的一碗面汤,竟教我妻险些送命。”
大厨不断擦汗,急忙辩解:“我万民堂未曾出过此等岔子。诸位悉知,万民堂食材原料由飞云商会供应,若有疑议,可请飞云商会当家前来定夺。”
围观人群皆唏嘘不已,有食客仗义出言:“咱也是万民堂的老顾客,今天也点了一碗面,身体甚好。你夫人莫不是之前饮过什么或者吃过什么?”
众人皆点头,更有甚者道:“既然令夫人不适,兄台何不就近送至不卜庐,好教白术医师救治?”
汉子止住了抽泣,幽幽叹气,然后道:“俺相信万民堂的名声。但是俺听说不卜庐和飞云商会最近也有合作……”言未尽,其意看客皆知。
“我乃飞云商会掌事人,阁下有什么不妨直说。”行秋原本隐没在人群,笑眼观此闹剧,但此时却上前一步,目光澄澈,锋利如剑,“请教兄台名姓,不若我们一边去医馆,一边详谈。”
话罢,四名长相泯然众人的仆役不知从何处现身,竟是已经备好了运送工具材料与薄毯。他们越过人群,行至病弱妇人身前,利落地组装好担架,预备一旁。
那汉子乍见行秋,脸色大惊;看见几名仆役,更是脸色惨白。但他眼睛一转,随即恢复悲伤神色:“俺叫冬生。俺不是不爱护鹂莺,只是其中利害干系,俺不得不多考虑。劳烦诸位听俺讲上一讲。”
“方才俺说了,俺们原本带了货物进到璃月来。诸位可晓得那货物是甚么?”
不及周围人回答,冬生迫不及待地讲出了答案:
“那是新研发的霓裳花品种,抗旱抗寒,各地都可栽培。”
行秋心头一跳——竟是抗旱抗寒型霓裳花!日前飞云商会方才培育出抗寒品种,正预备于后日武林大会宣讲。
而此番行秋告别师门下山,便是为了这场宣传,而年前大哥飞鸽传书,提及培育师的离奇失踪与部分花种的遗落……行秋神色渐深:这是专门为飞云商会做的局。
众所周知,飞云商会为璃月最大商会,其立足之本为水云锻。
有传言“飞云商会”名字便取自水云缎,言其质如云飘逸细腻,其色如霞光彩夺目。
水云缎深受璃月人民追捧,不管是从政者,行侠者,抑或商贾农人,皆以水云缎制品为风尚。甚至于海外贸易中,水云缎亦是极为畅销的货物。
而水云缎的原料霓裳花,一种同样鲜艳夺目的花植,生长环境却较为苛刻:潮湿但不水涝,温暖但不炎热。
这类特征的种植田地几乎都为飞云商会之地——换言之,飞云商会几乎垄断璃月霓裳花与水云缎的商业。
围观人群原本为这矮小汉子拙劣的手段嗤笑,但在听闻“双抗霓裳花”时也纷纷哑口。更有甚者,扫视冬生与鹂莺二人,双目露出垂涎之意。
商人逐利。飞云商会虽一向与人为善,但若是涉及如此丰厚的利益,圣人亦会动心。
一众沉默之际,行秋忽而笑道:“原是如此。”而后一挥手,四名仆役架起地上的妇人,置于担架上,将往不卜庐方向。
冬生见状不妙,忙抹泪大声道:“诸位若不信,俺这里还剩几颗,诸位可以回去试试……”话毕,他从身上摸了半天,终于摸出一个桐油纸包。
“二当家的,”人群中走出一名老者,将铁拐一杵,立在冬生身前,面上似带怒容,“你这是何意?不向大伙儿一个交代?”
行秋将纸扇一展,掩住神色,道:“相比在下,三位更需向商行交代。”
“重云兄,劳烦了。”
众人为这事态曲折愕然之际,便见得一名背负重剑的侠客押着一矮小人形上前;掌眼一瞧,那被押之人竟是万民堂日前收的帮工。
食客对他皆有印象,此人平时阴沉,额发遮眼,低头做活;而眼下这帮工——束发之后,竟和冬生长相相差无几。
话分两头,这边行秋万民堂大局在握,另一头香菱见事态明晰后便离去,找上了好友。
“云堇,你可有消息?”香菱立在帘外,等待好友卸妆。
间隔一层珠帘,屋内烛火摇晃,明镜里赫然印出一张美人面: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眉如墨画,睛若秋波。虽怒时而似笑,即瞋视而有情。美人开口,声音如珰琅相撞:“云翰社这边暂时没有伯父音讯,你可再问问飞云商会。”
香菱声音低落:“路上我遇见行秋,他也不知——他父兄亦是自那时,便隐声匿迹,毫无音信。”
而后她又振作起来,继续道:“我得参加武林大会,那是唯一的线索了。”
云堇走出珠帘,靠近香菱,轻抱好友,语速不急不缓:“云翰社会为你提供一切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