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灿把奈乐带回的地方，是或明悟之前挑中的老破小旅店。

    或明悟真是又扣又大方。

    四个男的挤两个标间双人床，奈乐单独一个房间。

    到了旅店门口，就看到或明悟在吸烟区站着。

    他好奇怪，也不抽烟，就点燃一根放在闻二手烟。

    那深棕色的烟蒂，一看就是银灿和婕卡姐抽的牌子。

    奈乐和他点头打招呼。

    闯祸之后又闯祸，他一定把自己当成大祸害精了吧。

    奈乐只想加快脚步躲着他，头也不抬要往旅店大门里钻。

    或明悟掐灭了他的‘二手烟’问奈乐。

    “你没什么打算要跟我说的吗？”

    奈乐被叫停了脚步，但还是沉默以对。

    或明悟向她发出邀请：“方便现在聊聊吗？”

    奈乐想拒绝，吉姆哈可的话响在耳边。

    “他们或许给了你一些眷顾，让你行事有了方便。”

    “如果他们不再帮助你呢？”

    于是奈乐回答或明悟。

    “旁边有家小餐厅，我们去那边吃边聊吧。”

    或明悟有些惊讶。

    首先他以为，以奈乐的性格，可能会甩脸色拒绝沟通。

    其次刚才她在那场饭局上，一口气吃了那么多汉堡，现在居然还能吃得下东西？

    渊想跟着，但奈乐没让。

    银灿也告诉渊，奈乐是獠鸦的人，不是渊的主人。

    雪康城还是像以前一样，夜生活内容少得可怜。

    像他们选中的这样的小店，为了多赚钱，桌子上放着菜单，吧台上陈列着一排排的酒瓶。

    有热菜也有酒，白天是餐厅，晚上算半个酒吧。

    他俩一进餐厅，正中央大厅里，一桌客人向他们投来目光。

    放着这么多座位，服务员却把奈乐二人，往最角落的窗边位置带。

    生怕他们二人会影响了那一大桌子七八个人。

    或明悟和奈乐聊的内容肯定不简单，所以听从服务员的做到窗边小角落。

    奈乐点了一份三明治，配了半盘鹰嘴豆。

    或明悟给自己点了杯酒。

    他细细盘问了‘ontoplex女尸’的事情。

    奈乐就从自己去圣极乐见到绪妈，得知了ontoplex和自己哥哥永沐有联系。

    再到回雪康城找线索的事。

    全部都告诉了或明悟。

    他们的座位靠着窗子，哪怕玻璃上贴了圣诞节图案的贴纸。

    也依旧可以看到街道上的风景。

    昏黄的路灯照亮了坑坑洼洼的地面，偶尔有一辆小破车开过。

    小城市看上去寂寞又破败。

    讲述完所有的奈乐，用叉子扎盘子里的鹰嘴豆。

    叉子和瓷盘发出“铛铛”的碰撞声。

    “不要这么做，这样不礼貌也不尊重食物。”

    比起奈乐的年纪，或明悟几乎可以当她叔叔了。所以他说话更像在教育奈乐。

    奈乐停了动作。

    为了獠鸦的主心骨不对自己失望，自己不失去这群可以帮助到自己的超然者。

    奈乐认真且诚恳的说。

    “我是被冤枉的，如果又给你添了麻烦，我先道歉。不仅是这件事，还有之前的事。益榕工业的事，金允珉还有米哈妮，各种事情都很抱歉。”

    不久前还拿着碎玻璃，用自杀威胁人。

    现在居然能乖乖认错。

    或明悟惊讶于奈乐成长如此之快。

    他说：“你做的很出格的那些事，实际上也并非为了自己，我没有责备你的道理，我只有一件事很介怀。”

    奈乐又想摆弄叉子了。

    想找点事让手忙起来，让沉默不那么生硬尴尬。

    “在来雪康城之前，你应该告诉我的。你是萨克德人，这样你也好带我们逛逛你的故乡。”

    “为什么？我不喜欢我的故乡，也不想带别人逛和介绍。”

    奈乐下意识用冷淡的态度，回应了或明悟的好意。

    她再想改口，或明悟却没放在心上。

    “那是因为你离开家的时间还不够久。”

    “大概吧。”

    “可这归根结底，不是你不够爱你的故乡，你只是不信任我们。”

    或明悟突然又变得认真。

    他不是一个擅长言辞的人，他只是希望奈乐能够多坦诚一下。

    但他实际说出来的语气，更像是一种怀疑和指责。

    奈乐沉默了，有一部分原因是，渊也跟自己说过类似的话。

    渊说奈乐不相信他会为她做任何事。

    奈乐转头看窗外的动作，或明悟反倒尴尬了，主动想转移话题。

    “不过ontoplex嫁祸你的事，暂时不用担心了。他们不敢碰托罗柯斯的人，这件事只会冷处理，只是我们之后，一定一定不能再惹事了！”

    这话刚说完。

    属于两个人的考验就来了。

    被服务员带着远离，生怕被吵到的一大桌子人。

    现在却闹出了要掀翻屋顶的动静。

    一直被灌酒的短发女人，在手里的酒还没喝完时，就栽倒在地。

    醉酒失态后，她又急着整理形象。

    想扶着桌子站起身，无意扯歪了桌布，桌面上瓶瓶罐罐的酒倾倒，发出乒乓乱响。

    短发女人被淋了一身的酒，显得很是狼狈。

    且不说她身边的人，连伸手扶一把都不乐意。

    同桌的其他男人，更是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笑声

    陪同那短发女人的一男一女，三人之间是同事关系。穿得衣服大差不差，而且背后都有同样字体logo。

    俩人第一时间，是同桌的寸头纹身男鞠躬道歉。

    如果只是一场商业会谈，大家喝多了酒，奈乐和或明悟，也不会过多投去注意力。

    可那地位最高的寸头纹身男，居然打了个手势。

    让他的人，把那短发女人架起来继续喝酒。

    短发女人已经晕得站不直身体了，被寸头男的手下，掰着嘴唇接着往下灌。

    餐厅服务员就站在旁边看着。

    用食指点着数碎了的酒瓶，再在计算器上按数字。

    同行的同事鞠躬又鞠躬。

    也不知那寸头男说了什么，让那两人面面相觑。

    寸头男手下‘狗仗人势’地吼了一声。

    “你们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被吼得两人呆呆的站了一会儿。

    狐假虎威的手下嗓门嘹亮。

    让远处的奈乐和或明悟，都听明白了这两波人之间的关系。

    “你们小勾八公司来求ontoplex的资源，喝酒都不让人喝尽兴。”

    奈乐皱着眉毛，看那帮人拿着整瓶啤酒，往短发女人嘴里倒。

    身材高挑，皮肤又白皙的短发女人，隔着距离看，都知道样貌不俗。

    寸头男的手下借着灌酒，在人家胸上屁股上来回乱挠。

    更有过分的，去用大腿顶人家女孩子大腿缝。

    奈乐看到或明悟握酒杯的手，都紧了几分。他手劲儿很大，那玻璃杯看着岌岌可危。

    这下反倒是奈乐用眼神无声劝他冷静。

    或明悟点点头，表达自己身份，不适宜多管闲事。

    但他又忍不住问奈乐。

    “你是本地人，ontoplex公司的人都这么嚣张跋扈？”

    奈乐摇头。

    “我不住在这附近，我只知道，能成为ontoplex公司员工，被雪康城的人当成荣誉。”

    这顿饭局，简直就是来考验奈乐和或明悟的忍耐力。

    愚弄骚扰还不足以让这帮醉汉满足。

    他们要把这一点点权力，夸张玩弄到极致。

    为了阻止他们继续欺辱短发女人，同公司三人中，年纪最大的男人，竟然直接跪在了寸头短发男面前。

    他祈求的声音很小，奈乐很认真的看他口型。

    大概能猜出那大叔在说什么。

    “我们今天是来求ontoplex分个渠道给我们，赏我们一口饭吃。但是你们这，这也太....”

    后面的话，这位年长的男性就不敢说了。

    狗腿子则扯着嗓门喊。

    “你搞搞清楚好不好？你们到底是来求我们办事的，还是来给我们找不痛快的？”

    男人无奈地摊手说。

    “这饭店是你们选的，两千块钱一瓶酒，这一顿饭就得七八万。我们都认了，但你们也不能这么....”

    这帮小公司的员工，想抱ontoplex的大腿。

    被欺负成这样了，连句硬话都不敢说。

    醉汉们笑声变得更加放肆。

    他们的身影在餐厅的灯光下显得扭曲而狰狞。

    或明悟是真的看不下去了，掏出手机想帮忙报警。

    可那边已经不给他们这片刻时间了。

    当领导的下跪祈求没用，短发女人也是被灌到底了。

    穿着漂亮衣服，带着好看发饰的她，再也坚持不住，头一低，干呕了一声。

    大量的液体几乎是从她的嗓子眼里喷出来的。

    一个光鲜亮丽的美女，当着众人的面，大口大口呕出刺鼻的呕吐物。

    奈乐隔着这么远，都能看到短发女人痛苦的表情。

    刚刚灌酒的男人，嫌弃地推开她。

    短发女人也不挣扎了，直接崩溃得躺在地上嚎啕哭。

    可她并没有注意到真正的危机。

    她的呕吐物，打湿了寸头纹身男的皮鞋和裤腿。

    所有人都害怕的屏息凝神。

    大厅里只能听得见短发女人凄厉的哭声。

    寸头男只会因为短发女人的形象尽毁，而感到施虐的快乐。

    一个连发饰都精心挑选的女人。

    这样的屈辱，比逼她去死还要过分。

    短发女人哭着拉扯自己人的衣袖。

    “都是你们害得我这样，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奈乐和或明悟，在旁边目睹了许久。

    这群人闹成这样，都没多向二人投来一丝目光。

    可见也是默认他们二人不敢吭声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