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八月份太阳依旧毒辣,连呼吸的空气都是热气腾腾的,绿茵茵的草坪绵延无尽,太阳无情地炙烤着地面,草地上没有大片的树木遮荫,只有白色的遮阳伞矗立。
客人站在遮阳伞下挥杆落杆,一旁的球童来来回回捡球跑得满头是汗,这个时候符明光才开始庆幸自己的工作不用在大太阳地下奔波。
符明光这份工作确实轻松,就在球场中心的小卖铺售卖饮品和制作手作饮品。
符明光甚至不用熟悉饮品的价格,因为每件商品都标注了价格。
符明光以为工作日自己会很清闲,没多少人买东西,可是谁知道工作日也有不少人来打球,毕竟这个世界不用上班的有钱人太多了。
符明光通常是上午清闲,下午比较忙碌。上午没事干的时候,符明光刷了一会儿手机也觉得无聊,就带了一本小说看。
符明光看着入神,有人站在零售台前结账,她才慌忙地放下书,拿起商品扫码结账。
和往常一样,符明光将付完款的商品替过去,面带微笑说了一句,“欢迎下次光临。”
可谁知客人慢悠悠地拿过商品,好奇问道:“看什么书呢?”
符明光没反应过来,这熟捻的语气让她觉得疑惑,便不知所措地看着对方。
对方身上穿着白色的polo衫,笑起来眼尾下垂,眼角皮肤褶皱略微透露出年纪,但是好在看起来保养得不错,皮肤白皙,气质温文尔雅。
符明光不习惯应对这种莫名其妙地自来熟,只能尴尬地笑了一下,“随便看看小说。”
余长乐似乎对利用上班时间摸鱼看书,而不是摸鱼玩手机的售货员感兴趣,又耐着性子问她,“看的是什么书?”
符明光心里翻了白眼,管得真宽。
但是吐槽归吐槽,符明光还是微笑着回答,“这个书,”说着拿起了书的封面给男人看了看。
“现在喜欢看纸质书的年轻人不多啊。”
符明光听着这爹味儿发言,更是按耐住将白眼翻到天花板上的冲动。
“我是手机没电才看纸质书的。”
余长乐嘴角挂着淡然的笑容,姿态十分轻松,眼神上下打量着符明光。
他看了眼手腕上手表,随口说道:“有空吗?一起打打球?”
符明光一时愣住了,不明白这个话题转得怎么这么突然。
她呆愣地指了指自己,“啊,我吗?”
他低笑出声,“这地儿就我们俩,你还能看见第三个人不成。”
符明光摇了摇头,头摆得飞快,“不行的,我还要守在这里卖东西,不能陪你打球,而且我也不会打高尔夫。”
“没事儿,我和经理说一下就行,你不会打的话,我可以教你啊。”
“算了,谢谢您的好意,我学习能力太差,一时半会儿也学不会,担心耽误您打球的兴致。”
余长乐正打算继续开口说什么,身后有人喊了一声,“老余,干嘛呢,买水买着买着都舍不得离开了。”
余长乐被调侃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又转头看向符明光。
符明光已经拿起书接着看起来,宽大的书遮住了她的脸,也遮挡了男人的视线。
等察觉男人终于离开了,符明光才状似松了口气,干脆放下举起书本的手,趴在桌子上继续看起来了。
晚上符明光下班之后,符明光买了个西瓜,看着桌角堆起来的法考书,想着自己九月份就要考法考,要不要现在勉强看一下书,万一就通过了呢?
但是想到自己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反正明天上班有的是时间看,干脆就心安理得地点起了一部美剧,吹着空调,吃着西瓜。
宿舍门打开,席雅匆匆忙忙地打个招呼,在衣柜里翻翻捡捡。然后去卫生间换了一字肩白色包臀裙,坐在桌子前就开始化妆。
符明光忍不住开口道:“晚上打扮这么漂亮,约会吗?”
席雅一边说话,手上的速度不减,飞快地上粉底,“也不算是约会吧,不是昨天在球场认识一老板,我陪他打球赢了,他请我吃饭。”
符明光吃西瓜的手停了一下,“这么好啊,那你晚上多吃点。”
“有钱人请吃饭,我能放心吃吗?我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像没吃过好东西一样,再说了我今天这裙子,多吃一点就会显肚子。”
“唉,不说了,今天又是饿肚子的一个晚上。”
席雅眉心紧蹙,漂亮的五官皱在一起。
符明光没有问她既然和他们吃饭这么不开心,为什么还要去呢?
反而认真看着席雅,慷慨地夸奖,“你这么漂亮,出去和他们吃饭,是他们有了眼福,你还给他们提供了情绪价值,如果真的担心自己吃不饱,这个面包你先吃吧,垫吧垫吧。”
席雅接过面包,拆开咬了一口,一双眼睛弯成月牙形状,两颊梨涡浅浅露出,模样清纯又好看,“谢谢小光,你可真好,还很会安慰人。”
席雅话题一转,“听说今天余总找你打球,你拒绝了?”
符明光惊讶地抬起头,“今年下午还真有人找我打球,这你也知道啊?”
“还不是余总身边的杨总说的,杨总看见余总约你打球被你拒绝了,看见经理就开于总的玩笑,这余总脾气还挺好的,只是笑呵呵没说话,他还是球场的大客户,每年充几百万,平时老喜欢带自己的客户来球场谈生意。”
符明光回想起自己今天下午和他说话态度,也不算特别好,但是好待收敛了自己的臭脾气。
但是没有对大客户应的谄媚,但是转念一想对他态度再好又能怎么样,自己也拿不到小费。
“他经常约女生打球吗?”
“他吗?没有啊?他一般只和客户或者和自己的朋友打球。”
“他下次再约你打球,你别拒绝了,这次经理虽然没有说你,但是你对大客户的态度也要好一点,再说了,他小费给的可高了,有服务过他的球童,小费拿到手软。”
符明光笑了笑,应道,“知道了,你快去约会吧。”
席雅走到门口,转头看着符明光停顿一会儿,“我晚上可能不回来了,你早点锁门吧。”
符明光点了点头,“你注意安全。”
第二天符明光打着哈欠上班,昨天熬夜追剧凌晨两点才睡,今天睡醒良心发现,发誓要赶一下法考学习进度。
符明光先打扫一下水吧的卫生,然后给自己做了一杯冰美式,将书本摆在咖啡旁边,摆好角度,拍了几张照片。
刚准备在朋友圈发出这几张照片,配文“阳光刚刚好”,可是刚准备发出去,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喜欢学习的人,朋友圈里也没有必要立这个人设。
最后干脆这组朋友圈设置仅家人可见,配文改成“学到脑子痛。”
上午没有人来买东西,符明光终于放下手机,痛苦地看起了书。
“给我一杯冰美式,谢谢。”
一道清润的声音传来,来人说话语气平稳,听起来温柔含笑。
符明光应了一声,站在收银台面前没忍住打了一个哈欠,“要加糖吗?”
余长乐看见符明光长大嘴巴打了个哈欠,说话含糊不清,双目泪眼朦胧,眼睛红彤彤地,头发凌乱地垂在额前,没忍住笑出了声,“昨天晚上做贼去了?”
符明光瞬间收敛放松的神情,摆出一本正经的姿态,“不好意思,我昨晚没休息好。”
“你在考法考?”余长乐眼睛一扫,看见角落的书籍。
符明光心里一紧,对着余长乐呵呵干笑,“对。”
“你怎么不去律所工作呢?”
符明光其实一直害怕被别人提出这样的问题,所以一直都是遮遮掩掩地看法考书,好像她自己也心里一直认为,本科生毕业当服务员很浪费学历,可是谁规定大学毕业就不能当服务员呢?
符明光想通这一点,语气变得无所谓,“律所工资还没这里的工资比较高呢?”
“年轻刚开始做律师是比较难。”
“您一口一个年轻人,您看起来也没比我大多少。”
符明光想转移话题,没有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
余长乐好像来了兴趣,“你看我多大?”
符明光内心诽谤,只有年纪大的人才喜欢这么问。
但是还是面上带着笑容,亲切但又不显得过分谄媚,“这个不好说,但是余总您肯定没有超过三十。”
余长乐突然笑得很开心,“不知道说你是单纯还是简单,连夸人都这么生硬且明显。”
符明光摸了摸脑袋,“有吗?我觉得我说的都是实话,谁见到您不得说一句年轻有为。”
该死的有钱人,怎么我卖个东西还要提供情绪价值,真是离谱。
“余总,您在这儿呢?轮到您的回合,他们都在等着呢”
余长乐摆了摆手,“没事,让他们超吧,我在这儿坐一会儿。”
席雅看了一眼符明光,眼睛闪过复杂的情绪,但是马上又笑容满脸地说说道,“好啊。我去和他们说一下。”
余长乐坐拿了一杯咖啡,他安静地坐着看助理拿过来的材料。
室内流动着空调运作的声音,冷气充足,两个人安静无声,都各自做自己事,互不打扰。
符明光见他一直不走,也不好傻站着,又接着看书。
余长乐处理了几份文件准备离开,临走之前,他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符明光。”他在嘴里念了一遍,“有什么含义吗?
符明光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可能有吧,但是我也没有关注过。”
于常乐回到球场,杨佳伟忍不住调侃道:“说好陪客户打球,你倒是在那里逗小姑娘。”
“怎么着,看上了?”
余长乐一脸沉思,眼神飘忽地看着球场,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有回答杨佳伟。
杨佳伟见状,干脆也不打球了,专心八卦,坐在余长乐旁边,“不说话啊?咱们两个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
余长乐喝了一口水,嗤笑道:“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哟哟哟,这么看你确实是有情况啊。”
杨佳伟面露喜色,忽然又压低声音,“你要是找小姑娘也没什么,虽然你是已婚人士,但是你老婆玩得你比还花,听说前两天还给鸭子办个生日派对,你们这对夫妻圈里也算有名了。”
余长乐神色坦然,好像杨佳伟说的事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要是也出轨,兄弟我第一个支持你。”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说起来话,毫不顾及一旁还有席雅。
“所以你出轨是因为你老婆也出轨吗?”
“哎呦,拿我开涮了,我老婆当然不敢出轨,她干嘛为了男人搞得自己卡都被停了?”
不熟悉的人容易觉得余长乐看着儒雅,说话也温和,看起来好说话,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余长乐这一张嘴,有时候有多不饶人。
杨佳伟好不容易抓到余长乐被符明光下了面子,当然要逮着机会说,本来以为余长乐被调侃只是一笑而过,没想到他在这儿等着呢。
杨佳伟不甘心自己被怼,便来了一句,“说不定人家小姑娘有男朋友,你到时候不会想来硬的吧。”
“兄弟我虽然支持你追求爱情,但是你要是想强抢民女,我第一个找你家老爷子举报。”
“什么强抢民女,你说话可真造作。”
“她没有男朋友,”席雅冷不丁开口,一时之间吸引了两个人的视线,想不到他们没打球了,竟然还有人在旁边听了这么久的墙角。
余长乐视线扫过去,面无表情,眼神透露出冰冷。
席雅知道自己贸然开口惹得于常乐不开心,自己的行为相当于偷听。
她咽了口水,强行说完,“我和她是室友,她没有男朋友的。”
杨佳乐大笑起来,“这不是巧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不过她也就一没见识的小姑娘,你只要砸钱,轻松拿下。”
余长乐不置可否,对杨佳乐这话没有表示反对,他看着前方的绿茵茵的球场,喜怒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