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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向旧寒问令节

    听闻应知鸢被下诏狱的消息时,我和池晞正在下棋,池家的下人来报的时候,正轮到他走棋了,他手上的黑子颤了两下,重重砸在了棋盘上,木质的棋盘蓦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有听闻事情经过吗?”我知道他不够冷静,便先他一步开口,询问带来消息的下人。

    “摄政王突然发难,带禁军围了应府带走了应小少爷,手上还拿着皇帝的诏令,说是应小少爷犯了叛国重罪。”

    “这倒是新鲜,”我不免蹙眉,“知鸢手中既无兵权,论为文臣,也没实职,摄政王此举······”

    “悯斐,你同摄政王交情最深,可否麻烦你去问问。”池晞听到应知鸢莫名其妙被捕入狱,当下心神大乱,一把拽住我的袖子,央我进宫看看。

    “若晓,”我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冷静下来,“你刚刚听闻消息,就贸然深入,这样并不稳妥,你且让我想一下。”

    “知鸢还未及弱冠,他年纪那么小,哪里能受诏狱之苦。”

    “池若晓。”我将他的手从我衣袖上扯下来,让下人来把他按在座位上,“你在这里冷静一下,没有我的意思,不要乱跑,我替你去看看。”

    姬家的马车在宫道上不会受到阻拦,正因此池晞才会拜托我以最快的速度到御前,将事情原委询问清楚。还未及到宫门前,我的书童就悄悄附耳过来,说前面有大队人马在盘查入宫车马。

    “绕道,去东门,拿姬家的少主令。”

    这件事情还有古怪,但我没细想,池晞和应知鸢两个人的重量在我心上沉沉压着,我心里怀疑着,或许摄政王此举是想要一齐将池、应两家的势力在此收归。

    不过他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我始终想不通此中门道。池晞和应知鸢作为池家和应家最小的这一辈,不久必然将入朝为仕,担任重要的职位,现在池晞在兵马司挂着闲职,应知鸢入了翰林院从学士开始做起,两家皆为崭露头角,亲皇一派,自何处触碰到了他的利益。

    莫非······我心中有了个惊人的猜测,这个猜测甫一成型,我背后立马浸满了冷汗。

    他要废了现在这个小皇帝,谋位登基。

    今时圣上年少,不过八九岁,还是稚子,朝政都把持在摄政王的手中,我与摄政王明源初自幼相识。姬家与大梁同岁,自大梁建国以来,除了明氏皇族,大梁背靠最大的荫蔽就是姬家,开国文武双相皆是姬家嫡系子弟,乃至当今左相,依然来自姬家,是我长姐姬兰苑。作为先皇一代同辈最小的一个,明源初大我五岁,我幼时与他同师,既是同窗之交,又是挚友之识,我自认为对这个人还看得很透,只觉得他这个人闷得紧,倒没想到他有此等野心。

    “且慢。”

    马车稳稳在宫道上行驶着,眼见着要进入东门,我觉得有些不安,让车夫在门外停了车,书童被我留在车上待命,让他看见我的信号就即刻返回,寻我大哥来捞我。

    “少主,你一个人去,属下不放心。”书童月白还是我的侍卫,他对我不放心,我摆摆手示意他且安心。

    “就靠你救我了,你得在这守着,万一我出不来呢。”我开玩笑一样同他说,但实际上我心里也没底。

    东门的侍卫还没得到任何盘查的命令,见我过来将手中的兵矛一收,点头对我示意。

    “两位哥哥,今天宫里有什么事情吗,我今天都没接到宫里的邀请欸。”对前路一摸两黑,我计划着从进门第一步就先把话套到手里。

    但守门的这两位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两个人交换了下眼神,都满是疑惑,带着歉意地冲我摇摇头:“姬少主,我们都没听到消息。”

    我无奈只能继续往里面走,穿过东门,绕过一处小山就是旧东宫,这里现在还没有住人,正好省得我受人盘查,我在心里想着宫里的布局,计划着从东宫绕出去往正殿去觐见。

    “小念。”

    过分熟悉的声音,在我拐过东宫打算走上正道的时候,在路口响起。

    明源初好像知道我会从这里过来一样,他身后是禁军中由他组建统领的天明军,黑甲不反光,黑压压地落在他身后,像一片逡巡不散的乌云。

    “执壹,你怎么在这里?”

    我孤身一人像来赴鸿门宴一样,饶是背后有大哥作为后盾,见到这乌泱泱一片天明军也不免连着退了几步。

    “这话应该是我问小念,”他也不为为何带着天明军而作出解释,还对我笑了一下,“小念怎么在这里?”

    “应家的人说应知鸢被你带走了,我来把他带出来。”

    “这怕是不行,”明源初摇了摇头,“我的暗卫在应知鸢手底下的揽芳楼搜出了谋反的书信,现在正在调查。”

    “明源初。”听到这里我哪里不知道他是故意的,揽芳楼是池晞和应知鸢手下共同的产业,账本是由我派人亲自过目的,若是被查出谋反书信,那我们三个人都逃不过问责,“你是故意诱我来这的?”

    “小念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他嘴上说得置身事外,但他手上一动,已经命令天明军将我拿下。

    “池家和应家皆是愚忠,应家犹是。”我抬手拦住天明军,天明军惧于我腰上少主令不敢上前,“你要反,这两家必然成阻碍。”

    “那姬家呢?”我抬眼看着他,“姬家百年世家,代代为大梁尽心尽力,你诱我来想软禁我,又是为什么?”

    “小念,”明源初依然笑得很温柔,仿佛我在说的是别人,“你跟我走,你就不是姬家的人了,以后你入皇家族谱,陪大梁再历国祚百年,可好?”

    “明源初,我们同出一师,怎么你将谋反说得这样冠冕堂皇?”我确实是第一次见他这么不要脸的一面,“你动我的时候不考虑一下我的姊兄?”

    “姬承刚凯旋,京城不许驻军,姬兰苑今日休沐,还在京郊。”他掰着手指帮我盘算,“你想喊谁,下一个就是谁入狱。”

    “你倒是都算得清白。”我气极反笑,看着他那张脸,只觉得陌生可怖,“非反不可?”

    “现在你才是谋反的嫌犯。”

    明源初朝我伸出手来,他右手上满是旧伤,我看着他的手,又抬起头来看看他的眼睛,就在我以为我会向他屈从,我已经下意识伸出手去了,但是在那一刹那,我突然想起应知鸢在春年时给我和池晞唱的那首歌,他的干姐应琴暄是个西域孤儿,是他的父母远赴西域开辟商道时捡回来的,她教应知鸢唱过西域风情的歌,我当时听不懂西域语,还去问了应琴暄,应琴暄说这几句词说的是初心。

    “原是天地异变,我心江海为证。”

    我“啪”地一下打开明源初的手,脚下一旋转过身去,向来时的路上飞奔。

    “他是姬家未来的家主,抓住他,只有把姬家掌握在我们手里才能真正登基。”

    我听到明源初向天明军喊到,随后身后响来急促的脚步声。

    情况危在旦夕,我像父母教习的那样,从腰间抽出信号弹,飞快地拉开拉环,向天上一抛,在信号弹炸响在皇宫上方的时候,我已经冲出了东门。

    东门为了诱我深入,安排了两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守卫,这会儿明源初也来不及调人来围堵我,门口还停着我来时的那辆马车,但车夫和月白已经不见了踪迹,月白已经解开了车架与马之间连接的铁链,我翻身上马,向着宫道疾驰而去。

    姬家的马都是上好的千里良驹,颠得我大腿发痛,就在这里奔波的途中,我仍在心里想着明源初。

    我想他为什么要反,先皇并不愚钝,也不残暴,他将大梁治理的很好,只是他走得太早,以至于没有留下多少子嗣,长女明絮言心在军营,现在仍驻守边关,无意皇位,二子又早早夭折,最小的孩子只封了太子,但还没来得及受太多教习,先皇后在先帝去世后悲怮至极,现在还在清君峰隐居,我之前进宫看望先帝时问他为什么不将皇位传给他的胞弟明源初,先帝摇了摇头,说明源初什么都好,但是不适合成为皇帝,他担忧大梁基业在他弟弟手上难以维持。

    是因为太有野心了吗……还是他早就知道明源初觊觎他的位置?

    我放心不下在明源初虎视眈眈的皇位上的小皇帝,也放心不下还在监牢里的应知鸢,我抄了小道绕了京城一圈,鬼鬼祟祟地从北门的后山林里又摸进了皇宫。

    后殿里一片杂乱,好些天明军围堵着宫殿,将宫女和侍从都严格地管控了起来。

    我总是和明源初见面,天明军定然认得出我的相貌,我只得先转过身另外寻条出路。

    “小少主……”

    我心里一惊,往草丛里就是一趴,被人一把提起来拍了拍衣服。

    我转过头一看,原来是太医院的相鹤沅,窝幼年时身体不好,跟着他在太医院待过三年,他那是也是在太医院做学徒,我们就在他师傅的带领下一起分辨草药,诊脉疗针,等我后来去宫里读书,也时常和他见面,我在心里把他当做我第二个哥哥。

    “你吓死我了。”我拍了拍胸口,好不容易喘匀一口气。

    “后殿乱成这样,你过来做什么。”

    相鹤沅比我大十岁,说起话来不免有些长辈口吻。

    “明京珞怎么样。”我没功夫和他寒暄,单刀直入问了小皇帝的安危,“他还好吗?”

    相鹤沅摇了摇头:“很不好,明源初给他喂了毒酒,现在还昏迷不醒。”

    “那你还在这站着干什么啊。”我皱着眉,“我们合力潜进去把小皇帝偷出来啊!”

    “悯婓。”相鹤沅叹了口气,他拍了拍我的头,好像有点无奈,“我被明源初策反了,我送你出去,你不要再回来了,他想用你威胁姬家。”

    我一时间如被雷劈愣在了原地,半天才回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支持他造反?”

    “我觉得他更适合带领大梁。”

    “相鹤沅你是不是疯了!”我冲上去抓住他的衣领,“他今天可以残害亲人,明天就可以滥杀百姓!他哪里适合带领大梁了!”

    “如果他真的当上皇帝了,我就反他,以后让大梁姓姬去吧!”

    我气冲冲地丢开相鹤沅,真恨不得给他一巴掌,让他清醒一下。

    但时间不等人,在援兵到来之前我得把明京珞和应知鸢的所在地摸清楚,才好救他们。

    正当我想要抽身离去的时候,相鹤沅一把抓住了我。

    “你干什么!”

    “执壹总说你太天真,我还不相信。”相鹤沅笑了一下,死死地抓着我的手腕,把我往他的方向拖,“你总一个人来来去去,真的当所有人都会为你让路吗?”

    我被他拽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在地上,好不容易站稳,我只感觉背后发凉,回头一看,不知何时来了两个天明军,他们手上的长枪就抵在我后心上。

    “我改主意了,姬念,我不放你自由了。”相鹤沅低声在我耳边说,“明源初想把你的翅膀折断,和姬家一起关在笼子里,我现在赞同他的想法了,你若非折断了翅膀,不然一辈子都是被万人朝拜的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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