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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佘溪村(男主篇)

    幽城位于国之东南角,是王朝的边境之城。

    此处地势险要,依山地而建,不远处则是黄沙大漠。

    幽城城墙固若金汤,是以用来抵御边境之外频频犯科游牧民族——沙尔。

    幽城与沙尔泾渭分明,谁也未曾想到两者之间,竟有一村落隐藏于此,依山傍水,是乃人间秘境、世外桃源。

    此村唤为佘溪村。

    清晨微露,虽是卯时,天已是白光之色,赵阙熟练拿起屋中角落的竹篓,推开门,前往村庄北侧的丛林拾取木材。

    “阿阙!你起得好早啊!”一阵轻快的声音传来,赵阙停下脚步,转头,是一个只比他高一个头的少年,他的哥哥,佘均。

    此时他也背着竹篓,正不好意思地笑着。

    见赵阙没有什么反应,少年小跑过去,递给他一根又细又长的木棍,语气羡慕,又夹杂着少许敬佩:“阿阙,听说前几天,村长爷爷又单独教你了?”

    “嗯。”赵阙接过木棍,弯了下唇,“谢谢哥。”

    “没事没事——”佘均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又长叹了口气,脸皱成一团,“怎么阿阙你这般厉害,但我身为你的哥哥,怎么就总学不会呢?“

    ——因为你总是半路跑去河边玩耍。

    赵阙心中默默想到,但他很给面子地没有说出来,反而是鼓励道:“只要你坚持下去,我相信哥你也迟早会被村长爷爷叫去学习的。”

    “是吗?”佘均摸了摸弟弟的柔顺的头发,长噫一声,“借我们阿阙吉言,希望那天早早到来吧,否则爹娘总是念叨我这事,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说罢,少年又笑了笑,高呼道:“我一定坚持我一定努力!”一边说着,一边抓住赵阙的手就跑了起来,他们迎风而行,发丝时而向上时而向下,赵阙先是拘谨,但很快便在这张扬的气息中放开了起来,露出了一丝罕见的笑意。

    赵阙不是佘溪村真正的子民,他是三年前,在一个偏僻荒芜的地方被佘符、佘瑶这对夫妇捡到的。

    这对夫妇那日正好机缘巧合出了村落,在外边一时迷了路,这才遇到了赵阙——一个被河水冲到岸边的七岁孩童。

    两人并无任何犹豫,便赶紧将这孩子带回了佘溪村。

    可村里的阿婆不愿意给他医治,只因他是村外之人。朦朦胧胧中,赵阙听到几道此起彼伏的声音,最终化作一句,“......那我们收养他。”

    赵阙七岁了,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甚至说他是早慧的,早已明白了许多道理。“收养他”或许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但其背后承担的东西,却难以衡量。

    最开始时,佘瑶曾小心翼翼地问过他,“阿阙,你想回家还是想留在这里?”

    男孩面容精致白皙,安安静静,既是孤僻也是冷漠,但那一刻他却笑了一下,“母亲,我想留在这里。”

    佘瑶面色一怔,但很快便涌出高兴的泪花,这些日子的照顾,她早已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孩子,于是女人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他,“好孩子,好孩子......”

    于是,赵阙就此就留在了佘溪村。

    佘溪村有一个自古以来的传统,孩子到六岁的时候便要拾煅木学习工匠,赵阙也并不例外。

    他很快便跟着村子里的其他孩子一起学习工匠。

    工匠不仅考验人的技巧,更考验人的体力,但赵阙在学习时,从不叫苦叫累,每次都是最先完成师傅布置的任务的那一位,渐渐的,他便获得了村子里许多长辈的夸赞。

    经过一年又一年的学习和重复,赵阙在制作物品方面上已经有了质的变化,甚至已经超越了比他大三岁的哥哥。

    那天,村长将哥哥佘均和他叫去家中,说是他们锻造工具的水平已经达到了初步的水平,现在要告诉他们一个精炼手艺、独属于佘溪村的秘密。

    这个秘密世代相传,任何佘溪村子民都需要学习了解。

    “爷爷,究竟是什么秘密?”佘均问道,眼中充满好奇。

    村长笑了笑,抚须片刻,道:“普通工匠制作物品,往往会从其实用性以及最大利益出发,但我们佘溪村的人制作刀、剑、箭,总是会带着一份情感,而这份情感也会使得这些东西充满灵性,充满灵性的东西是有价无市的。”

    他们安静地听着,面色懵懂。

    赵阙抬头,问道:“我也可以做到吗?”

    白发老者看着眼前的男孩,眼神深邃:“只要你愿意,阿阙,你也可以。”

    赵阙点点头,学门技术确实不错,至少饿不死。

    如果能在这里长大,那也很不错。

    今日的学习告一段落,赵阙做的是一支木笛,他已经把大部分的轮廓刻画出来了,只剩下一些小的细节尚未雕琢。

    临近傍晚,两兄弟回家时,面对的便是佘瑶准备的丰盛饭菜.

    女人温柔地用衣袖擦了擦男孩脸上的灰印,虽然赵阙心中还是有些排斥这般亲密的举措,但已经能够从容地适应,他轻声喊了一声娘,将自己身上的重物放下。

    佘瑶看着温顺的孩子,发自内心地笑着。

    圆桌上,一家人正温馨地吃着饭,佘符看了眼赵阙和佘均,说:“过几天,我将你们送去学堂学习去,识识字。”

    正在大口吃饭的佘均手中动作一顿,只觉得头昏脑涨,他抬头,咽了下口水,有些心虚地问:“爹,能不去吗?”

    眼看佘符表情不悦,佘均忙说:“阿阙才十岁,这么早便要识字了吗?他平时还要忙着做东西,怎么忙得过来......”

    说完便看向赵阙,眼部费劲地使了个神色,毕竟阿阙只喜欢锻造,哪有那么多时间去读书识字......

    佘符微顿,他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件事,于是他转头看向端坐着的赵阙,语气温和了些,“阿阙,你想识字吗?”

    “想。”

    以前有人教导过他,识字与读书不可废,来佘溪村的这些日子,他确实很久都没有接触过笔墨了。

    “好孩子。”听到这个回答,佘符觉得甚为欣慰,男人摸了摸赵阙的头,露出少许笑容。

    见赵阙这般爽快,少年也挂不住脸,偷偷撇到一边。

    佘瑶走到少年旁边,拍了拍佘均的背,温声道:“就这样说好了,后日里你们去学堂。阿均,不准耍花样偷懒,记得照顾好弟弟,听懂了吗?”

    少年顿了下,最后还是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

    赵阙和佘均一大早便赶往学堂。

    佘溪村不大,所有需要识字的孩子只能在辰时前往,午时归家,听说,是因为学堂只有一位先生,且这位先生是外地来的,性情古怪。

    那先生只知姓单,其貌不扬,教书的时候十分刻板,一个字一个字地教,毫不讲究乐趣与否,听得学堂中大部分孩子昏昏欲睡,有些胆大的甚至打闹起来。

    赵阙心中微惊讶,他以为教书先生应同他以前遇到的那般引经论据,学富五车,但是这位......难以评价。

    尽管课堂无趣,但时间仍是如湍流般急速飞驰,很快就到了可以回家的时刻。

    赵阙拒绝了佘均一起回家的邀请,他有一些问题想要问问这位先生。佘均见弟弟留了下来,纠结了一会,便也跟在旁边,一会看着赵阙,一会看着教书先生,颇有些紧张。

    “单先生是从佘溪村外面来的吗?”赵阙微微扯了下嘴角,使自己看起来比较温顺。

    但这位教书先生仍自顾自地继续收拾东西,没有理会小孩。

    赵阙又问了一遍。

    佘均拉了拉弟弟的袖子,“听说单先生不喜欢别人问他外头的事情......”

    “我也是外头来的。”赵阙看着少年,话却是对单观说的。

    果然,单观的手顿了顿,眼神如鹰般看向赵阙,一扫之前冷漠浑浊的气息,看得人心中一跳。

    “外头来的?”

    赵阙点了点头。他不是佘溪村的,他是被佘家夫妇捡回来的。

    单观停顿片刻,沉声道,“跟我去趟后院。”

    赵阙“ 嗯“一声,很快便跟了上去,单观看了眼一起过来的佘均,语气冷冷:“小孩,让你弟弟一个人过来。”

    “哥你放心,我没事。”赵阙看着少年,平静地说道。

    佘均抿了下唇,看了下自家弟弟,又看了看古板沉闷的男人,最终道:“好,我在外面等你。”

    赵阙点头,随单观进了后院的屋子。

    屋子不大,摆件却很整齐干净。

    单观自顾自地拿出右手,闭了眼睛,嘴中念念有词,整个人巍然不动。

    像个神棍。赵阙心中默默想到。

    半响,男人猛地睁眼,眼神颇为复杂地看着赵阙。

    男孩一顿,问道:“单先生,你是在算卦吗?”

    “算卦?”单观摇了摇头,“我不算卦,只是曾经做过几日道士,能看些风水罢了。”

    “风水?”

    单观缓缓坐到一边的木凳上,面容凝重:“无知者,无畏啊!”

    说罢,他看向赵阙,语气郑重:“小孩,你说你是外头来的,你可知,这佘溪村以外的样貌?”

    赵阙心中生起一丝疑惑,年幼时的记忆虽模糊但也并非完全忘记,只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

    “你不是佘家人,可以逃过一劫。”

    赵阙愣在原地,皱起眉头:“什么,先生你说什么?什么叫做我可以逃过一劫?”

    “——村子里面会发生什么事吗?”他敏锐地意识到什么。

    “爹娘,还有阿均,还有村子里的佘家人,他们会出什么事吗?”

    面对赵阙的步步追问,单先生的眼神忽然变得悲悯与痛苦起来:“他们躲不掉的。”

    “躲不掉,躲不掉什么?”男孩语气稍带急切,神色冷冽,“先生若不说的话,我去问问村长爷爷。”

    “等一下!”听到他要去问村长,单观猝然抓住了赵阙的手臂,“小孩,你现在过去就是找死,没用的,他们已经来了。你跟着我,我带你逃出去。”

    赵阙神色一顿,眼神犀利,“单先生,我可能没有理由相信你,至少,我要回去找我的爹娘。”

    说罢,赵阙用力地脱开单观的桎梏,推开门,抓住还在情况之外的佘均就跑。

    “赵阙,你慢点,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啊!”

    “有要紧的事情,我们快点回家!”

    佘均闭了嘴,也抓紧赵阙往前跑。单观看着他们奔跑的背影,叹了口气,不再追赶。

    快要到达村落的居住地时,赵阙莫名地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而这气息并不是佘家人的。

    “阿均,我们走小道,情况不太对。”他的额头冒出冷汗。

    他们避开平日里面最喜欢的大道,从房屋背后的小道绕路而行,忽然,听到一阵嘈杂声。

    赵阙偷偷地探出脑袋,却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惊了。

    大家平日聆听村长爷爷讲话的平地此刻站满了乌泱泱的人群,那些人穿着黑色锦衣,前后围成两排,正好拦截住佘家村民。而站在最前方的,是一名带着面具的男子和头发已经全白的佘溪村长。

    “佘簇,你说说看,你把'碧月'放在哪里了?”男人的声音不大,但却正正好好能被赵阙和佘均听到。

    村长并未答话。

    男子拿出一把凌厉的长剑,直接架在村长颈脖处。

    下面一片惊呼与叫骂声,有成年男子想要冲上前去,却被黑衣人制止,一刀锁喉,溅出一大片血花。

    “哥。”赵阙握住少年的手,微有颤抖,“咱们不要发出声音,等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发出声音。”

    “阿阙......”佘均显然是被此时的场景震惊住了,一动不动的,显然失了魂。

    面具男子见村长仍是不答,不由有些气恼,看了眼下面的村民,蓦地笑了起来:“佘簇,当年佘家毁掉契约逃到这里,就应该想到有这一天。你现在交出来,我还能放你们一马,留你们一条命。”

    风吹起老者的白发,以往慈爱的皱纹此刻显得冷硬:“偷?这本就是属于我们佘家的!你们沙尔族人不顾当初誓言,一把大火将佘氏烧之,如今又有何颜面来讨要?”

    “哈哈哈哈哈哈......”

    面具男子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勾住老者的下巴:“这天下,是我们沙尔的,你们佘氏,也是我们沙尔的。现在你们皆为鱼肉,若你说出'碧月'在哪,还能留你们一条命!”

    “来人!”面具男子大喝一声,瞧了眼底下的村民,伸出手随意地指了指,“这几个,杀之。”

    刀剑刺破人体,伴随着持续不断的哭泣与叫喊,鲜红的血液喷薄而出,激起一阵阵腥味弥散在空气之中。

    佘家的村民就如同一群任人宰割的羊羔。

    老者的脊柱仿佛被折断了般,陡然弯了下来,透露出一股萧瑟的苍老。

    恐惧、害怕、仇恨、痛苦,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紧攥住他们的心弦。

    无望在蔓延,于平静中崩裂。

    突然,人群中一男子趁着嘈杂从袖中掏出一把短剑,以箭般的速度直攻面具人,欲取首级,而不等剑触碰到其人,男人的身体便被一黑衣人用长剑贯穿,面具人反应过来后猛地用脚将男子踹到地面,碾出一道极长的黑色痕迹。

    赤红的潮水跨过剑柄,流淌在地面上,咕出一个个水泡。

    “阿符!”女人不顾周围人阻挡冲上前去,而还没有等她靠近男人的尸体,他的胸膛便被另一黑衣人刺穿,时间仿佛在此刻冻结,女人的表情还未从悲戚中转换过来,便重重地锤落在半路之上。

    嘈杂的喧嚣声突然戛然而止,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

    “爹!!!”

    “娘!!!”

    耳边突地传来佘均撕心裂肺的叫喊,但此刻赵阙什么也听不到,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麻木着,心中那一座房轰然倒塌,重新变成了一片废墟。

    他们,被发现了。

    赵阙和佘均被面具人的手下扔到他面前,男人打量着这两个小孩,眼神阴凉,如毒蛇一般。

    “原来还有两条漏网的小鱼。”

    随后他的眼神落到身旁一名黑衣男子身上,那黑衣男子急道:“属下办事不力!”疾速拿出刀刺向自己手臂,溅射出一股红色血液。

    面具男对此习以为常,摆了摆手,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下不为例。”

    “是!”

    “你放了他们!我要杀了你!”少年大声吼到,滔天的愤怒从胸口喷射而出。

    这个人,怎么敢,这么敢杀了爹爹,杀了娘,杀了村子里面那么多人!!!

    面具男人缓缓走了过来,自带一股压迫与狠戾,他扣住佘均的下巴,忽然笑道:“有趣,有趣,没想到你们佘溪村的人都这么有骨气。这样吧,小孩,你给我找出'碧月',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赵阙用力地爪住少年的手腕,脑中思索着对策,此时硬碰硬不是好办法。

    但佘均并未注意到赵阙的动作,怒火已将这个少年燃烧,他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挣脱出他的触碰,甚至还“呸”了一声,咬牙切齿地喊道,“我是不会帮你的,狗贼!”

    男人眼中的笑意顿时消失,语气如千年寒冰:“既然你这小鬼如此顽固不灵,那也没有什么活着的必要了。”

    男人的手微抬打了个手势,身后的黑衣人便快得只剩一道残影向佘均刺去,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老者大喝一声:“住手!”

    黑衣人的剑在距佘均毫米处停下。

    然而,继续刺向了少年!

    少年甚至来不及反应,鲜活的面孔便因为痛苦而扭曲起来,他双手抓住利剑,想要阻止它从他的身体随意穿入,但他的力气太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剑穿过自己,喷射出鲜血。

    “爹,娘,阿阙......”

    少年的眼睛呆滞地看向天空,嘴巴微微嗡动了一下,紧接着归于一片平静。

    “哥?哥!”

    赵阙面色大惊,脑中的那根弦蓦然断裂。

    哀唏长叹息!

    老者将头扭向一边,天空墨云卷动,似要下雨了。

    *

    佘均死后,由于村长仍然对“碧月”缄口不言,面具人又杀了一批人,佘溪村最终只剩下几十个村民。

    雨夜将至,赵阙和其他幸存村民被关在一个仓库房中,村长被单独关在另一间屋子。

    屋中弥漫着一股绝望压抑的氛围,他一个人蜷缩在最西侧的角落。

    这时,村民中一男子突然出声喊道:“大家,我想到能救我们的办法了!”

    这句话,无疑给一潭死水的湖面激起一圈涟漪。

    剩余的村民,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中,纷纷顿了一下,他们齐刷刷地看向那个说话的年轻男子。

    男子见大家都看向他,努力收住害怕忐忑的气息,甚至还笑了笑:“既然那些人要那劳什子碧月,我们给他们不就是了!大家知道的赶紧说出来,这样他们就会放过我们了!”

    但剩余的村民并没有附和他,仍然和之前一般沉默。

    过了半响一位老妇人才缓缓开口:“阿谷,我们不知道'碧月'在哪里,这件事,只有村长知道。”

    男人眼中的希冀倏地黯淡了下去,紧接着涌现的是一抹痴狂、怨恨:“既然你们都不知道,那为什么村长不肯告诉他们,非要看着我们佘溪村的村民一个个死去?!”

    “阿谷,你怎么能这么说村长!”

    “我们受过村长那么多恩惠,村长难道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吗,说不定有什么原委在里面。”

    “对啊,村长肯定有他的理由......”

    “什么原因能比得上几十条人命?!”

    “看着佘溪村的村民一个个在他面前死去,他佘簇还有什么资格当这个村长!”

    争吵声如潮水般涌来,安静的外表撕开,每个人都是既疯癫又恐惧,这块木板终于是从上至下,完全裂开。

    怨恨终于压倒了微弱的温情,年轻男子提议,他将会找面具男进行谈判,由他劝说佘簇说出“碧月”的位置,而他们必须要放了溪佘村剩下的村民。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唯一不顺的是老者始终不愿意透露出“碧月”的位置,大雨倾盆而下,这个年轻的男子在战战巍巍中完成了对老者的酷刑。

    他将最终的结果告知给面具男子。

    而赵阙这一边,他一直安静地呆在角落,神色冷冷,甚至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腕。

    然而他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从窗外传来,被压得极低。

    “单先生?”

    “是我。”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夹着轰隆的雨声,“现在情况十分危险,苏和那恶人不会放过你们的,等一下混乱时,我带你逃出去。”

    赵阙“嗯”了一声,脑袋中却立马思考了一番:单先生为何会来救他?为什么他说苏和那不会放过他们......

    思考间,门被突地打开,风夹杂着湿冷的雨水争先恐后地钻了进来。

    与此同时,进来的还有带着面具的男子与那名沉默的,被淋湿了的“谈判者”。

    苏和那瞧了眼屋子里的人,从他们害怕的眼神中得到一丝隐秘的快慰:“虽然那个老不死的顽固不化,但你们之间还是出现了一位真正的,懂事的人,你们中原人有句话叫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对吗。”

    说到这,他拍了拍身边年轻男子止不住颤抖的肩膀,勾起一丝笑意,“这位好兄弟从佘簇口中撬开了关于‘碧月’的秘密,我很欣慰。”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落到刀剑上,泛出白光。

    “所以......你会放了我们吗......”一个半大的少年怯怯地开口,带着一丝期望。

    “放了你们?”苏和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啊,既然我知道‘碧月’在哪里了,是要放了你们。”

    “太好了——”

    希冀涌上面容。

    “但是,”苏和那话音一转,邹起眉毛,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你们都是‘碧月’呀,我怎么能放了‘碧月’呢。”

    “什......什么?”

    “我们怎么可能是碧月?我们怎么会是碧月!”

    “大人,大人!您是不是弄错了!”

    佘溪村民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重获生天的泡沫被刺破,其痛苦程度远胜于前。

    “是不是就是不想放了我们,所以编造了这样一个谎言?”一女人尖声叫道,希望的破灭压垮了他的神经,撕扯着他的血肉。

    苏和那露出厌恶冷漠的目光:“你们要怪,也只能怪你们的村长佘簇。他让你们每一个人学习的锻造之术,就是‘碧月’。不过,我暂时也不会杀了你们的,如果杀了你们,我又如何真正得到‘碧月’!?”

    “你,你想对我们做什么?”年纪最大的老妇最先感到不对劲,战战巍巍地问道。

    “问得好!”苏和那突地鼓起掌,掌声在狂风细雨中显得格外荒唐,“既然你们都是有价值的人,自然要好好研究一番,来人,将他们捆起来,一个都不准放跑!”

    “是!”

    声音从外头传来,整齐划一。

    在黑衣人疾风而动,屋中乱作一团之际,赵阙听到一声极低的喝声,便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抓着飞速前行,两人的身影隐匿于黑夜之中,诡异地逃离了这一切。

    单观不敢松懈,一直赶路,直到佘溪村完全消失在他们眼前。

    赵阙脸色发白,嘴巴没有一点血色。

    一路上,唯有月光皎洁。

    单观奔波不停,谨慎地带着赵阙来到一处极其隐蔽的山洞,才将男孩放了下来。

    狭小的山洞拥挤着两人,雨,还在下。

    赵阙立马警惕地看了眼四周,问:“他们会追上来吗?”

    “暂时不会,不过等到苏和那反应过来就说不准了。”说到这,单观露出忧愁的神色。

    赵阙掐了自己一把,问:“留下来的人会怎么样?”

    “你是说佘家人?”

    单观看向赵阙,明明是孩子的外表,此时的眼神却十分警惕、沉静,甚至有一丝疯狂。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成为苏和那的奴隶。”

    沉默了一会。

    “生不如死,是吗?”男孩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些压抑,苏和那这般痴狂‘碧月’,他一定会用尽办法折磨佘溪村村民,以获取其中的奥秘。爹娘死了,阿均也死了,佘溪村的村民也将离他而去,他还剩下什么呢?

    心中苦楚,细碎如麻。

    “我们可以去哪里?”赵阙抬头看着救了他的先生,之前的情绪皆转变为此刻的迷茫空洞。

    单观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是个罪人,也无可去之处。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你为何要救我?”

    “孩子,你命不该绝。我救你,是天命。”

    赵阙顿了一下,扯出一个笑容:“那我以后向那人复仇,算违背天命吗?”

    *

    第二天,单观和赵阙不敢松懈片刻,继续赶路。

    昨日将赵阙救走显然花费了单观不少精力,今日他们行程缓慢,十分危险。

    “我们去幽城。”

    单观深思片刻,决定到。

    不过,他们低估了苏和那的敏觉程度,他率领一支黑衣小分队,策马追赶。

    仅在两人距离汶骨森林几百米处,苏和那和黑衣人骤然现身将两人包围。

    蓝天白云,青山绿荫,却是穷途末路已。

    苏和那将声音调子拉长,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在我眼皮子低下逃走,不错,真不错。”

    忽然,苏和那似乎看清了单观的模样,震惊了一下便大笑起来:“单观,竟然是你!你这个背叛了巴图的中原人,竟然没有死?哈哈哈哈哈哈......”

    “我将你的尸首带回去,巴图必然高兴!”

    “苏和那,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的行为,跟畜生有什么区别!”单观大声吼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和那笑得更是兴奋,眼中凶光毕露,“我苏和那,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

    大地苍茫,太阳正欲落山。

    笑意过后,苏和那看单观和赵阙的眼神便如尸体一般,挥了挥手,十几名黑衣人便一跃而上,向这俩人袭来。

    单观尚有半分战斗之力,但赵阙完全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一黑衣人一把抓住他将他带到苏和那面前,恭敬道:“主上,该如何处置!”

    苏和那打量了一下赵阙,认出了他,“原来是那天的漏网之鱼。”

    “杀了。”语气平静得激不起一丝波澜。

    “我是‘碧月’!”赵阙用力拍打着那只禁锢他的大手,艰难地发出声音。

    苏和那挑了挑眉:“那又怎样?我不缺‘碧月’,但你不是一个听话的小孩。”

    冰凉的话语传达着无情的杀意,赵阙眼看着黑衣人的身影向他袭来,还来不及有任何挣扎,他的身体便开出了一片红艳靡丽。赵阙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变化,脑海中闪过诸多场景,但最后,都只剩下一片漆黑。

    与此同时,单观也体力不支,愈处下风,直至被一剑毙命。

    大地苍茫,人命如蝼蚁。

    火红的太阳照耀在他们尸体之上,拉出一条细长的影子。苏和那带着他的战利品扬长而去,所有痕迹皆被掩埋在风沙之中。

    在对佘溪村的这场屠杀中,或者死去,或者成为奴隶,无人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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