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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丝傀儡22

    嘉南县内专门承办喜宴的乐班共有七家,而与涉案的四家人有所牵扯的是开在修德坊内的两家乐班。

    柳记乐班所承办是李舒禾、宋流玉的亲事,而鼓瑟乐班承办的是辛湘与葛萤秋的婚事。

    沈韫珠赶去两家乐班调查时,天色已近薄暮,淡金的霞光笼上屋檐、墙头。

    想是受了“新嫁娘被掳案”的连累,修德坊内久无人家再敢嫁娶,乐班的生意也比往日清冷许多。

    是以当沈韫珠踏着细碎金灿的余晖出现时,两家乐班的人皆殷勤备至。沈韫珠顺势与他们交谈,才知晓乐班里不只承办婚宴,也会操办寿宴、花宴、诗会、擢升宴等诸类喜宴。

    起初沈韫珠并未言明自己的身份与来意,倒是打听到不少有关乐班办宴时的规矩以及会用到的相应器物。

    若说这之中可能藏人的器物,唯有那大鼓与花轿。

    可她借机仔细探了探,并未发现这之中有隐蔽的夹层。况且新娘失踪当夜,这些东西都还未能及时撤走,不仅被喜宴主家的人搜找过,后也由官差们检查过,并未发现蹊跷处。

    还有一点,不管是大鼓还是花轿,若里面当真藏着人,事后搬抬的人必定会发现异常。可若是如此,这案子的帮手便牵涉到更多的人,败露的风险也会随之增加。

    然而端看凶犯在接连带走四位新娘子时都未露出一丝破绽,便不难猜出对方在行事时定然会经过周密的筹划。似这般谨慎之人,只会尽量精简作案手法,减少不必要的枝节。

    约莫是沈韫珠问的太多,乐班里的人终于察觉不对,不禁警惕起来。沈韫珠再想套话,便就被他们冷言冷语给打了回去。

    沈韫珠知晓继续瞒下去已无必要,于是言明了自己的身份与来意。

    乐班的人没想到这案子现下竟会落到神雀卫手里,当即又惊又惧,哪里还敢继续推脱隐瞒。

    沈韫珠便将近半年内乐班里所有人的动向,以及他们平时都与何人来往,有无密切亲朋等都询问了一遍。

    待她从乐班走出来时,天幕已黑沉,街上行人稀落,夜间巡逻的金吾卫开始催促小贩们收摊回家,商铺亦陆续闭门。

    都已经这个时辰了!

    沈韫珠抬头看向天边即将落下的最后一抹晚霞,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秀宁坊定然是回不去了,幸好阿娘她们都知晓她是出门办案,她也曾向她们叮嘱过自己外出时,间或会有回不得家的情形。

    既不能走,便也不要浪费这一宿的光景。

    沈韫珠四处看了看,正想寻个还未闭门的食肆来果腹,身后却突然有人追了过来。

    “沈、沈娘子?沈娘子,等等,沈娘子……”

    沈韫珠回身一瞧,脸上露出些许意外,竟是杨贞儿。

    自上次她们在城外见过讲话说开以后,杨贞儿就决定不再逃了。虞都到底是她的故乡,她亦有一技傍身,足够养活自己,而且欠陈家的聘礼也尚未还完。

    “杨娘子?”沈韫珠向对方施礼,看她脸上的神情,似是遇到了急事。

    夜色正融入余晖,杨贞儿扭头看了看身后昏暗的街道,只剩零星几道人影,她有些紧张的握住手中的帕子。

    “沈娘子,我、我们借一步说话?”杨贞儿走近,下意识紧靠着沈韫珠,像要将自己藏起来似的。

    沈韫珠拍了拍她的手臂,以示安抚。随即抬眼扫视一圈远处那几道人影,并未觉出有甚可疑,这才带着对方离去。

    二人来到街边一棵槐树下,四周鸦默雀静。

    沈韫珠耳边传来杨贞儿紧绷又细微的声音:“今儿我在罗裳坊遇到个人,说是家里过些时日要办喜事,专程来为女儿置办些新衣,其中还有一套是嫁衣。”

    “嫁衣?”沈韫珠眉梢微扬,亦压低声音道:“你可详细问过?”

    杨贞儿点头,说:“当时便是我应接的那位妇人,于是旁敲侧击打听了下。妇人姓屈,夫家姓青,皆是咱们修德坊的人。青家小娘子要嫁的那人姓申,亦是修德坊的。”

    这两家人竟不惧“新嫁娘被掳案”的流言,敢在这个当口办亲事。若是被那凶手得到消息,不知对方是会在亢奋下继续作案?还是会暂时蛰伏不动?

    “罗老板下午可在店中?”沈韫珠问。

    杨贞儿摇摇头。

    “可知亲事定在哪日吗?”沈韫珠又问。

    杨贞儿不确定道:“我猜着约莫是在半个月以后,客人定的是十日后到店里取嫁衣。”

    沈韫珠沉默须臾,继续发问:“平日到罗裳坊裁嫁衣的娘子多吗?你们绣娘手里的那些裁衣活计,是不是都要经由罗老板过目?”

    杨贞儿思索着回道:“我到罗裳坊做工的时间比较短,自上次沈娘子在城外向我询问过我们老板以后,我便多留意了一下。”

    杨贞儿从绣娘们的口中得知,从前还未发生新嫁娘消失案子的时候,整个嘉南县内但凡有办喜事的,约有六成人都会选择到罗裳坊裁嫁衣。是以罗老板也非常重视,每件嫁衣他都会给予指点,若是遇到比较挑剔的客人,他也会亲手来缝制嫁衣。

    这样看来,罗亭君不仅能准确知晓哪家要办亲事,还能据此猜出他们办喜事的日子,更能借试穿嫁衣的机会来审视、挑选那些待嫁的小娘子们。

    若是有心,只需再私下多打探一番,便能得到更为准确的成亲日子。

    “我还特意打听了一下,咱们坊内那四位遭遇劫难的小娘子们,只有一位李娘子的家人来过店里,不过只是瞧了瞧询问过价钱,最后也并未在店里定下嫁衣。”杨贞儿看着沉思的沈韫珠补充道。

    卫琢也曾向罗亭君了解过几位受害人是否去过罗裳坊,当时罗亭君便当着卫琢的面翻过账簿,上面并未记载几位受害人的名字或是其家人的名字。

    既未形成买卖,自不会有记录。

    “你是从何处打探到的?”沈韫珠略显兴奋地抬起头。

    杨贞儿感受到自己或许提供了有用的线索,当即便将自己是如何抽丝剥茧地磨着店中几位绣娘们终于想起点同案子有关的东西。

    沈韫珠轻轻拍抚对方的肩头以表感谢,接着又问道:“可还有别的吗?”

    杨贞儿摇头又点头,似是很犹豫。

    沈韫珠朝她递过去一个鼓励的疑惑眼神。

    “我是担心那位青家的小娘子,怎会选在这种时候成亲?”杨贞儿说着便开始不安地原地踱步,似心事重重,嘟囔道:“眼下修德坊内谁家还会这般不顾惜女儿的安危?”

    沈韫珠察觉到她是将青家小娘子代入到她自身的处境当中去了,不免就会生出诸多的怜悯、怨怼、忧虑等情绪来。

    “此事我会向嘉南县的司功问清楚缘由,你且不必忧心。”

    沈韫珠将手放在对方后背,又轻声安抚了几句。

    夜里,沈韫珠便留宿在嘉南县县廨之中。

    她原想着去罗家附近换下负责盯梢罗家的差役,但眼下又有更要紧的事情需要先做。

    本朝有律法规定,凡要成亲者,需提前到衙署报官登册。这项事宜,便归为司功负责。

    然而司功参军此刻已经下值,倒是有司功的衙役在夜值,她便寻了过去。

    “女郎君是从何处听说的?”衙役惊疑不定的看向沈韫珠,审视中又隐隐透出些抵触的情绪。

    沈韫珠从他的反应中看出不妥,于是不答反问:“此事有异?修德坊内的情况你们都知晓,如今有人偏选在这种时候成亲,你们没有劝阻吗?”

    衙役又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还是畏惧神雀卫的神威,叹着气将事情的原委交代一遍。

    原来就在五日前修德坊的申家父母曾来县廨登记长子与青家次女的婚事,婚期定在八月初三。

    “我们劝过,提醒他们如今修德坊还不太平,让他们三思。又告诉他们,已经有神雀卫的女郎君来查办修德坊的那件案子,以女郎君您的足智多谋,相信很快就能抓获那掳人的真凶。等风波平定以后,他们再定下吉日也不迟。”

    沈韫珠冷不丁被拍了一马屁,神情微微呆住,片刻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听对方说话。

    “可申家人并不愿意改日子,又说这亲事早在两年前就定下的。只是后来因着一些缘由,亲事不得一推再推,眼见两个孩子都已近二十,不敢再往后推延了。”衙役说完这句,便赶紧拿起手边刚被添满水的杯子,一饮而尽。

    申青两家虽不愿推延婚期,但也是知晓那案子的轻重,遂早早就寻了镖局来镇场子。并且保证会在成亲前三日就叫镖师们守在申青两家,尽可能不出纰漏。

    “我瞧着那申家人都十分内敛稳重,也向咱们保证过,等镖师们到了方才通知亲朋好友,婚宴也尽可能办得低调些。”

    衙役对此表示满意,点着头又回护几句县衙的人,“嫁娶本就是人之常情,大家你情我愿,咱们实在不好过多阻拦。若真强压之,岂不是会被说成是以权欺人,您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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