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饼的妈妈们

    月华如丝绸一般在静谧的房间里流淌,平静得像是游戏的过场画面,没有任何响动。

    苏酥全身的疼痛慢慢被冰封,感官也丧失了。

    她躺在床上,回想两个人刚刚在床前的举动,抑制不住心中的猜忌和惊悸。好像这里是无数谎言围成的蜜罐,小饼被溺死其中,苏酥也难以挣脱。

    苏挽妆看起来不想把她送去本家。其中的关窍还要她细细琢磨,但是如果留在这里怕是只有一条命留下了,栖息在脑子、四肢都冻坏了的四岁孩童身体上的灵魂也被囚禁在这里了,苏酥静默的盯着眼前被风吹动的光影,稚嫩的脸庞上只有睫毛的震颤,面部肌肉都因为冻伤而难以牵动。

    这具机能耗尽的身体因为她的到来而再次启动,是小饼的不甘吗?还是她的不甘......

    她可以控制的只有眼周一圈,像是被弃置的精美木偶。苏酥很久以前决定大学毕业全职做旅游视频博主,那时候的夜晚无比炽热,熬夜剪视频的时候手边的苦咖啡都是梦想的味道。现在冰潭一样的房间不停重映以前的记忆,第二站是呼伦贝尔,这里是她的第三站。

    她的骨子里无时无刻燃烧着对未知的渴望,山峰、平原、沙漠、海风......这些无一不在催促着她的步伐。

    一缕向往自由的风在雪原飘进了冰洞,又如何甘心慢慢停滞脚步变成填补空隙的石头。

    苏酥必须要先想办法出叶家。

    ......

    忘了是第几次醒来,窗外的梅枝暗影浮动,小簇的叶片因为不远处的争吵不停颤动。

    苏挽妆是黄昏的雀鸟,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奔忙。小饼的事情压在她心头,时间越久就越加码一分。赵医师的询问让她愈发不安不得不把眼前的风筝牢牢拽在手里“小饼这个样子一直活下去,可以维持多久?”

    “一直。”

    “一直躺着吗?”

    “嗯,她现在的所有活动都是靠灵力维持,和戏布后面的傀儡别无二致。”赵医师看快要狠下心的苏挽妆有些气恼,所幸直接说了出来。

    “本家给的机会不会摆在面前多久,四夫人如果想好了就把小姐交由我。”

    苏酥转醒的时候就听见不远处的交谈声,果然苏母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把她留下来。

    “夫人有一个傀儡还不够......”

    啪!

    赵医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巴掌打断了。

    “你不要拿当年的事情激我,那不是我的错!苏棹现在这个样子难道我想?”

    长久的沉默中只有檐角的风铃在叮铃作响。

    “你护不住她,本家可以放你和苏棹过安生日子就已经是容忍了。之前你把小姐藏在府里面本家难道看不到吗?夫人,这件事是谁做的?”赵医师的声音不复昨天冷静,有一种老人看到后辈的不忍。

    “赵老头,你以前叫我小姐现在叫我夫人。医馆里我除了姐姐就只有你,现在你要拿小饼去给长老炼药吗?”

    “苏图已经死了。”赵药师苍老的声音又疲惫了几分。

    苏挽妆声音颤抖带来些哽咽“我早就应该死了,从我出生那年开始我的命就不是我的。”

    “那我这些年救的是谁的命?夫人,你想要的太多了。”

    “你走吧,我不会放小饼的。”苏挽妆深吸一口气强行镇定下来,语气决绝。

    一个脚步越走越远,过了一会儿又一个脚步声响起,都在风铃的声音里消失在风中。

    苏酥头痛的回想着刚才的对话。

    苏棹之前的动作诡异,再加上这一番话难道是什么药人一样的傀儡吗?

    那她变成只会呼吸的植物人说不定正中苏挽妆的下怀。

    为什么?

    难道去本家真的会被炼成药丹?

    不,应该是苏挽妆差点被炼成丹药。小饼的死和主家脱不了关系,总不能是看小饼被关着做不成丹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苏酥没由来的想起大圣在太上老君的炉子里的画面,感觉自己和被真火焖煮没什么区别,有些心累。

    日暮流转,她晃晃悠悠的又呆到晚上。中间睡一会儿,醒一会儿。

    实在是受不了了。

    她费劲的抬动了一下手指。

    以她现在的情况房间里却毫无人气,苏挽妆是在乎小饼的不说,小蝶普通待命应该要有,难道就这么放她自身自灭了?

    她不信。

    总会有什么保护措施吧。

    可是她的手指不光关节僵硬还没有半点力气,动弹一下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这样下来不过三下就足以让她头脑空白,神经像是要从大脑上剥离一样窒息。

    等她缓过来,有一股清冽的气味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房间里。像是竹林里的一丛汩汩溪水,又凉又透。

    苏棹。

    苏酥的头脑还在发麻,认出人之后脑子又抽了一下。

    怎么试出来这个同事了?

    苏棹当然不会主动说话,不过有一脉浓郁的灵力从苏酥气脉中掀起来,她顿时全身酥爽。就像在深冬洗热水澡一样精神外在都双重满足。

    在不断减缓痛苦的舒适感中,苏棹身上的气味越来越淡。

    同事又走了,还全程静音。

    苏酥还是人生第一次体会到某射击游戏残血时打医疗包相似的感觉。

    回到初始状态的苏酥想了一下,觉得今天应该是苏挽妆出去了才蹲到现场加血不然如何也得过来看看吧,搜刮脑子里小饼的记忆想弄清楚苏家的背景。

    小孩子的重点大多都在好玩的东西上,小饼很容易被逗笑,一个普通的拨浪鼓、一块可以投射出类似于鲸鱼的石头、一朵鲜花......

    “苏家这些年生意又做大了,记得前两天在松云台开的当所吗,就是苏家的手笔。”

    “是啊,苏府也越来越气派了,天材地宝不要钱一样的往府里送。”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当前苏家当家的苏棹很疼爱她的妻子苏挽妆,上次他们两个在当所露面的时候苏家家主的眼睛都黏在妻子身上了。”

    “可惜苏挽妆头带面纱,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那眼睛生得动人,莫不是面纱下有陋迹?”

    “多半如此,听说以前有人看见她没带面纱的样子当场就被......”

    “嘘,快走快走。”

    小饼蹲在墙角采花的时候路人的对话从墙外传来。没见过外人的小饼有些好奇的想爬上去,可惜没爬两下就摔下来了。路人听见声音吓得快步离开了。

    当所?

    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交换东西的地方,应该和当铺差不多。莫非苏家是做资源回收利用的生意?

    苏挽妆头戴面纱外出又是为何。太多谜团一股脑的涌上来了,苏酥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带着疲倦陷入昏睡当中。

    ……

    小饼睁开眼的时候闻到女人身上的脂粉香味,觉得鼻子痒痒的,小声的打了几个喷嚏。

    眼角泛起几点泪光,鼻子也红红的抽泣了两下。还没等她缓过来就有一个冰凉的手轻轻的捏着她的脸。

    她感受到没哭反而呵呵呵的笑起来,一下就惹得面前的两个女人也扬起唇角,场面温馨愉快。

    “小饼好乖啊,四妹可要好生将养,以后可以天天看这个讨人喜欢的小糯米团子了。”

    “姐姐,你会和我一起看着她长大吗?”床上躺着的女人脸色苍白,连说话都勉强用气声支撑但兴致还算得上好。

    “当然,不过孩子长大了就要送去本家,真希望她这几年可以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床边坐着的人眼眸中闪过一丝忧虑很快又回神过来。

    这句话像是把人气到了,本就沙哑的嗓音连咳两三下,最后深呼吸难以置信的问她“......你还想把她送回去。”

    “苏图已经死了,不会伤害她的。何况现在是我当家没什么可担心的,小饼终归是苏家人。”她连忙拍抚四妹,也不急躁只是缓缓的解释,“每个苏家人到了年纪都要回去的,我是这样,现在小小的她也应该是这样。”

    “我有些累了。”四妹转头不欲说话。

    “我知道你讨厌本家,我也是讨厌的。但是只有回去才能学到东西、接受传承,将来才可以自保。也许以后还可以同我一样掌管苏家了。”

    “姐夫快回来了吧。”

    “嗯,苏棹今天早上说会回来早一点。”

    “姐姐快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嗯,那......我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快去吧。”

    床上的女人刚刚生育完,脸色惨白陪姐姐聊完天之后就无力的躺回去了。这时候门外传来丫头的通报声。

    “四夫人,我们小厨房里混进来一个乞丐丫头。您看怎么处理?”

    “乞丐?”

    “嗯,年龄还没满五岁。”

    四夫人揉了揉眉心,有些困乏。

    “送出去吧。”

    “刚刚回禀大夫人时,大夫人说那个小孩子长得有福气。”

    “姐姐让留下你还同我说干什么?”说完怔怔的看向小饼,轻叹口气,“下去吧。”

    侍女点头无声退出了,四夫人也转头看外头露出来的春色满园,侍女的背影将将露出院子里的一只红花,上面有一只黄色的蝴蝶盘旋其上。

    “叫小蝶吧,以后陪小饼玩。”

    侍女还未走远,听到四夫人的命令立刻停下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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