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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和无视

    桑眠上车后,视线不敢往副驾看,只能投向驾驶座方向。

    驾驶座上的男人西装革履,像是刚加完班,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就匆匆跑到机场接人。

    他回头冲桑眠咧嘴一笑,露出明晃晃的一口大白牙。

    桑眠怔了会儿,莫名觉得这人眼熟,但又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男人见桑眠半天都没有认出自己,顿时痛心疾首,失望不已。

    “不是吧,桑眠,这才几年没见,你就不认得我了?好歹当年我也跟着言祁这小子替你教训过小流氓。”

    此话一出,桑眠顿时瞪大了眼,表情难以置信。

    “段家越?”

    见桑眠终于认出了自己,段家越心情愉悦。

    “可不就是我么,怎么样,有没有大吃一惊,我是不是比高中的时候更帅了?”段家越自我感觉良好地问。

    “……”桑眠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都说女大十八变,没想到男大也十八变。

    虽说当年附中校草的头衔毫无疑问挂在了言祁的头上,但作为和言祁从小一块穿开裆裤长大,形影不离的段家越,模样也曾是十里挑一的好。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开朗外向,待人热情爱笑,不拘小节,不管跟谁都能混成朋友。

    可谁能想到,人会越长越出人意料。

    段家越此刻的模样与印象中相比,差别实在是太大。

    他比高中时期黑了好几个度,说他是非洲土著可能也有人会信。

    不知道他最近经历了什么,黑眼圈耷拉了一圈,红血丝明显,胡子拉茬许久没剃,抹了发胶的黑发在路灯的映照下泛着油光,裁剪精良的西装也掩盖不了微微隆起的啤酒肚,整个人邋里邋遢的,浑身透着一股要死不活的班味儿,哪还有半点当年敢跟老师叫板的意气风发。

    以前常听毕了业的师兄师姐跑回母校哭诉上班有多苦有多累多摧残人,社会的边角料活得有多么心酸卑微。

    彼时,未经他人苦的桑眠还懵懂天真得无法理解,觉得上班了工作了有固定工资拿了不用再为温饱发愁了,不是很好吗。

    直到看到段家越这几年外形上显现出来的巨大反差,桑眠才真正理解“打工人”这三个字。

    果然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桑眠与人交流时的词汇量本来就不多,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合适的措辞形容此刻内心的震撼。

    车里陷入了短暂的尴尬。

    最后还是商巧巧受不了段家越的那股子油腻味,无语打断:“家越哥,你能好好开车不,你出门前就没照照镜子,坐我哥旁边你也好意思说自己帅?”

    商巧巧怼起人来,丝毫不手下留情,这一点跟言祁不相上下。

    段家越打着方向盘,没空回头,嘴上还不忘给自己找补。

    “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因为连着加班了一个月,每天忙着跑客户应酬没工夫收拾自己,商巧巧你一没毕业的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以为钱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当然不懂什么叫人间疾苦,现在做生意多难呀。”

    “嘁,我哥也在国外忙活了两个月,怎么他还人模人样的,你跟他站一块,不知道的还以为差着辈分呢。”商巧巧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这性质能一样吗?我是给人端茶倒水跑腿卖笑装孙子的命,你哥混的时尚圈,就凭他那张脸,什么都不用干就有一帮欧美辣妹一窝蜂围过来献殷勤,哪还需要他劳心劳力。”

    段家越酸得不行,进了社会才知道,脸这东西在某种程度上是真的能省心省力,言祁就是其中翘楚,自带天赋技能。

    商巧巧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翻出了化妆包开始摸黑补妆。

    “诶,不对呀,言祁,你丫的别睡了。”段家越打着方向盘,拐了个弯,突然想起了件事。

    他看向一旁,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你小子不是说国外那项目至少要耗三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别是凉了吧?”

    段家越和商巧巧拌嘴了半天,身旁的人却一声不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睡着了,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过眼皮。

    桑眠偷偷往那边看了一眼。

    高速路上的灯光透过车窗洒进来,勾勒出模糊的五官轮廓,他微微仰着头,抱着胳膊,靠在座椅上,安静无声。

    从桑眠的角度,能看到他凸起的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

    人没睡,只是真的不想搭理人。

    桑眠不由得想,是不是因为她的存在,所以言祁才会这么沉默。

    “言祁,别装了,桑眠在呢,你怎么就这反应?魂穿了?这可不像你。”段家越又喊了他一遍。

    商巧巧涂口红的手停了下,听出了这话里的猫腻。

    她凑到桑眠这边,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八卦道:“学姐,你跟我哥是不是很熟呀?”

    桑眠一时间被问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熟吧,两人毕业后就没有再联系过,也没有再见过面,今晚机场遇到了更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看着比陌生人还陌生。

    说不熟吧,她和言祁却是当了许久的同桌和邻居,跳过双人舞,一起上下学,共同经历了高考的折磨和摧残,当年发生在两人之间的那一桩桩一件件事,仍历历在目,令人难以忘怀。

    桑眠斟酌了半天,只想到了一个比较恰当的说辞。

    “以前是同桌,但毕业以后就没有再见过了。”

    “同桌?”

    商巧巧闻言惊讶不已,不由得看向了言祁的方向。

    她就说她哥今晚怎么这么反常,原来真的有猫腻。

    言祁从小长了张招蜂引蝶的脸,极受异性青睐,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女生主动上前搭讪。

    言祁对此十分厌烦,从来没有理会过,但好几次因为女生的一厢情愿闹到约谈家长后,言祁便对异性格外冷淡,认识他的都知道这一点,虽然他不会特意给对方难堪,但也一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以商巧巧对言祁这臭脾气的了解,他根本不可能允许自己周围一米以内的范围出现异性。

    居然跟桑眠当过同桌,还跳过双人舞。

    商巧巧仿佛嗅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内心八卦之魂疯长,蠢蠢欲动,但她表面上还维持着不动声色的模样,按捺住那股子要命的好奇心,商巧巧打算等下车后再去找段家越严刑逼供。

    没有人再开口说话,车里陷入了一片尴尬的静谧中。

    桑眠抿了抿干涩的唇瓣,目光投向高速路旁飞掠而过的路灯,打算等到了市里就随便找个地方下车。

    S市这么大,即使今天碰巧遇到了言祁,可茫茫人海,再次相遇的缘分便微乎其微了。

    她和言祁,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一点,她很早以前就已经认清了现实。

    所以,不再跟言祁有任何的纠缠,便是她保持清醒下的自知之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桑眠觉得车里的时间流动得十分缓慢,仿佛凝固了般,变得格外难熬。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四肢越发酸软,头也越来越昏沉,呼出的热气在口罩中氤氲,内心逐渐焦灼了起来。

    车里开了暖气,桑眠却感到了冷,她抱着胳膊,微微蜷缩了起来,奔波了一整夜一粒米都没有下肚,胃隐隐传来了不适,桑眠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

    她强忍着不适感,闭上了眼睛,后脑勺靠在头枕上,手无意识抓紧了袖口,努力想缓和一下,但身体的感官被放大,突然传来的一阵耳鸣,嗡嗡得让人越发难受。

    浑浑噩噩间,身旁的商巧巧轻推了她一下。

    桑眠努力从这股难受劲里短暂挣脱,睁着一双灼热模糊的眼睛,看向商巧巧,努力想听清她在说什么。

    商巧巧边描眉边问:“学姐,我都忘记问了,你住哪呀?你毕业以后在S市找的工作吗?加个联系方式呗,以后一起约着出来玩呀。”

    商巧巧的问题太多,桑眠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全部回答,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嗓音有些沙哑:“我住在S大。”

    “哎?”商巧巧的动作顿了一下,有些疑惑地问,“学姐,你本科毕业以后读研了吗?”

    桑眠摇了摇头。

    这时段家越也抽空扭回头瞅了桑眠一眼,“桑眠,你大学不是上的A大吗?当年高考后班里除了出国的,其他大多数人都留在了本市,就你一个人大老远跑到了北方读大学,怎么回来了也不跟老同学见个面,你在S大找的工作?”

    桑眠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了想,说:“不是,我现在大四,来S大交流学习。”

    “啥?”听到这话,段家越顿时瞪大了眼,下意识踩了下急刹车。

    整车的人由于惯性往前倒,桑眠的头砸在了前排座位上,闷哼了一声。

    商巧巧描眉的手抖了一下,精致的妆容划拉了不忍直视的一笔,商巧巧尖叫一声,大小姐脾气顿时上来了,把眉笔一摔,朝开车的罪魁祸首怒喝:“段家越,你会不会开车啊!我画了半天的妆全被你给毁了。”

    段家越哪还有闲工夫去管大小姐的心情,他调整好方向盘,稳住车身,视线透过后视镜看向桑眠,满脸不可置信。

    “不是,桑眠,我没听错吧?咱不是同一届的吗?我和言祁这狗都毕业快两年了,你怎么才大四呀?出什么事了么?”

    这解释起来有些费劲,桑眠也不愿意跟其他人诉说当年发生的事情。

    她摇了摇头,轻声说:“没什么,我休学了两年。”

    休学并不是小事,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人都不会选择休学,但桑眠的语气又实在太过于平淡,甚至是风轻云淡,仿佛这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闭口不谈休学的原因。

    段家越欲言又止,想关心多问几句,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随即下意识想到了言祁,他看向一旁。

    言祁早就醒了,清泠泠的目光直直锁定了后视镜里那双温婉淡然的眼眸。

    薄唇抿着,下颌线条锋利,一句话也没有说。

    段家越喉结滚动了下,以他对言祁的了解,能很明显感觉到,这人此刻十分不爽。

    他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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