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9

    2151/01/06

    姓名：洛河汉年龄：27 性别：男第二性别：欧米伽

    10时，身体健康，基础数值稳定，无发情征兆。情绪波动剧烈，表达欲强。

    （L洛河汉，Y玉烛）

    L：你想听故事吗？

    Y：不想。

    L：不想听也得听。记录我的言行是你的工作，不是吗？

    Y：是的，请讲。

    L：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哇，今天运气真好！看那儿——”

    星子顺着年归书的目光看去：“你认识的人？”

    “不是吧星子，你不知道他？”

    “好了，现在知道了。”

    “那可是咱们院大名鼎鼎的‘幽灵美人’！”

    “嗯，是很好看。但为什么要叫‘幽灵’？”

    “他不怎么来学校。”

    “哦。”

    “你怎么不问为什么？”

    “我又不是他的班主任或辅导员，关我什么事？”

    “唉，你这人真没意思——他身体不好。”

    “看起来的确是这样。”

    “哎呀，不是体弱多病的那种身体不好。听说······”年归书神神秘秘地凑近星子的耳边，“听说，是因为他发情期来得特别频繁。”

    星子推开他：“真辛苦。年归书，讨论别人隐私不好吧。”

    “他们班的人问过，他亲口回答的。他本人都不介意，你替他担心什么啊——”

    “软柿子好捏是吧？”

    “嘿呀，怎么急了？”年归书显出微妙的表情，“哦——你看上他了。怎么，你想来一出英雄救美？”

    “我对事不对人。”

    “发情期这么频繁的可只有极优欧米伽。啧啧······也不知道今后会成为谁家的金丝雀？星子啊，咱们这些贝塔和他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养不起的。还是别痴心妄想了。”

    星子拍开年归书不知何时搭上来的胳膊：“我不是。你别自说自话！”

    “行行行，开个玩笑而已嘛，你别一副狼一样、要咬断我脖子的表情——你不会是阿尔法吧？”

    不是。如果是阿尔法就好了——就不会摔得这么惨。

    不过，就结果来看，星子庆幸自己没有成为阿尔法。这就是星子与“幽灵美人”的相遇。

    他停住了，不再讲下去。

    这样一个没头没脑的故事令我忍不住皱起眉。

    兴许是看出我的不满，他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我累了，不想说了。”

    “是的。”我瞥了一眼时间，他已经慢吞吞地讲了一个小时，“你需要进行例行运动。”

    他从睡眠舱里爬出来，在室内毫无规律地野蜂般地行走，像往常一样。我静静地监督他，记录他的步数。

    “够了吧？”他停下来，“你们这个时代就没有帮人复健的科技吗？”

    “够了，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有这种机器，但你不符合使用要求。”

    “因为你们那个根据基因划分的等级？”

    我点点头。

    他愤怒地向我吼：“真搞不懂你们脑子里都装的什么鬼东西！一群被驯服的羊羔！”

    数值明显出现变化，我开始担心是否会干扰实验计划。我只是一个记录员，不可以做多余的事情，我应恪守职责。

    “你刚刚讲的故事不怎么有意思。”我试着转移话题。

    他像被电枪击中的动物，萎靡下来，叹了一口气：“这只是刚刚开始。”

    “我已经不想再听了。”

    “的确，是个无聊的故事。讲了也没什么用——”他突然笑起来，“但只要我一直讲下去，你就必须把它听完，并且，记录下来。这是你的工作，小可怜。”

    我无法理解他露出的笑容。像苍白无力地开在最后一丝春风中的花，飘飘摇摇地将要被带向未知的某处；像有人生硬地将他的嘴角拉扯出一把弯刀的弧度。

    上个世纪的人都是这样吗——沉溺于无聊的事情，毫无条理、头绪，自私地只考虑自己？

    ······21时30分，实验体已进入睡眠状态。有梦呓现象，“留”字反复出现，共计三次。表情略痛苦。

    23时，实验体恢复平静。

    记录员：玉烛

    我检查过实验体的睡眠舱，走出实验室。天知道我还要听他讲多久的无聊故事。

    没办法，这是我的工作。

    我很羡慕林，他负责的3号实验体明明也是2040年代过来的人，却会讲很多有意思的故事：仿生人还未诞生时的生活啦，口服抑制剂的味道啦，开车出门啦，找工作屡屡碰壁啦，用电子设备进行记录、打字啦······

    总之，都是我们没见过的、上个世纪独有的浪漫。

    如果我也能负责3号实验体就好了。

    我甚至产生了恶毒的念头，希望这位与我年龄相仿的“老人家”在实验过程中突发意外，猝然离世。然后，让一个有意思的实验体来接替他的工作吧。

    可惜，我只是个小小的记录员，无法选择自己负责的实验体。更糟糕的是，以9号实验体的身体情况来看，他将占据我的职业生涯中很长一段时间。

    这真是个糟糕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