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一上午都没住嘴。
零食摆在他跟前，他就一直想吃，中午又吃了一个汉堡和一盒鸡块，这会儿肚子撑得圆滚滚，困得直打哈欠。
他眼泪都冒出来了，用手背蹭了蹭。
隔着朦胧的泪水，他看见沈芷月回来了。
沈芷月换了一个新发型，黑发剪到肩膀上方的长度，跟她前世一样。
洛洛一愣，跳下椅子，小跑着向沈芷月扑来：“妈……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洛洛想你了！”
他都跟姐姐分开二十分钟了，真的好久！
沈芷月伸开双臂接住他。
二十分钟前，沈芷月去了舞台上体验免费剪发。
她这么做，单纯是想哄洛洛开心。
虽然昨天，洛洛快速接受了她就是妈妈的设定，但今早起床，半梦半醒间看到她，还是恍惚了一瞬。
她的形象跟前世有差别，最快能让洛洛熟悉她的方式就是从发型动手，先剪一个洛洛熟悉的短发。
其实长发更衬她现在的样貌，理发师动手前，再三向她确认是否要剪到这么短。
沈芷月很坚决，描述着她想要的发型。
理发师听从她的意见，挥舞剪刀，长度及腰的秀发飘落在地。
沈芷月的脸过于惊艳，又是在舞台上，许多人举起手机对着她拍照，理发师也想以她为模特展现实力。
单纯修剪就花了二十多分钟，利索的齐肩短发剪出层次，前额留几缕碎发，理发师还用卷发棒给头顶和发尾做了造型。
沈芷月照着镜子十分满意，与前世的相似度很高。
她扶着洛洛的肩膀问：“洛洛，姐姐漂亮吗？”
洛洛仰起脸，一对黑色瞳仁里倒映出沈芷月的面容：“漂亮！姐姐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直播间观众也被沈芷月的举动惊到了，回过神开始发弹幕：
【好好的录节目，沈芷月怎么突然剪头发啊？】
【洛洛嘴好甜，好会提供情绪价值，想养。】
【我刚想说沈芷月短发不如长发好看，洛洛情商比我高。】
【沈芷月短发也超美，气质变了，像温柔大姐姐。】
【洛洛应该是真的觉得沈芷月好看，他眼睛都亮了，比看到零食还高兴，哈哈哈。】
【我突然意识到第一名的奖励是最适合沈芷月的，换个人在这里，商场早就围到水泄不通了。】
福利院里，老师正要用院长的手机给导演打电话，她退出直播间的时候操作失误，直播仍在以小窗的形式播放。
院长的手机音量很大，直播间声音响彻办公室，沈芷月和洛洛的对话她们都听见了。
老师用食指划过通讯录，找到了李刚的号码，刚要拨号，院长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等一下！”院长声音轻轻的，生怕盖过了直播间里的说话声，“我再看看直播，我怎么听着是洛洛在说话？”
老师一脸不相信：“不可能吧，洛洛被您带回来的这三年，除了尖叫和哭，什么时候出声说过话？”
但院长坚持要看，老师鼓捣半天，终于重新放大直播间，和院长一起看向屏幕。
她心想，肯定是别的小孩子入镜了。
“洛洛。”屏幕上，沈芷月弯着一双桃花眼，轻柔地刮了一下洛洛的小鼻子，声音温柔，看上去就像一对亲生母子，“你也是姐姐眼里最漂亮的小朋友！”
洛洛扑进沈芷月怀里，软得像没骨头一样撒娇：“洛洛最喜欢姐姐，最爱姐姐了！”
沈芷月早已习惯洛洛对她表达爱意，她轻轻拥住他。
“嘶——院长，疼！”办公室里，老师差点把手机摔了，院长握着她胳膊的手迸发出极大的力量。
“这就是洛洛，洛洛真的说话了！他的病好了？”院长一改方才的担忧，喜极而泣，“老天保佑，让洛洛去参加综艺去对了！这是他的造化啊，这个女明星对洛洛这么好，她是洛洛的恩人！”
老师安抚着院长平静下来，院长却有了新的烦恼。
“可是，洛洛和这个明星关系这么好，等到节目结束，洛洛肯定还要被送回福利院，他会不会接受不了……”
同样在看直播，金雅儿见到沈芷月一头短发出镜的时候气得拍桌而起：“沈芷月她疯了？又不跟我商量就做决定，养了那么久的长发说不要就不要了？想换发型也要挑合适的时机吧，说不定还有机会营销一波！”
谢仪坐在金雅儿旁边的沙发上看直播，被吓了一跳。
她半张着嘴，看着金雅儿重新坐回椅子上，小声问：“金姐，我看芷月直播间人气挺高的，大家好像都很喜欢她和洛洛，芷月是不是算成功洗白了？”
金雅儿轻嗤一声：“怎么可能？她只不过是吸了一批新粉，不等于之前做过的错事没人记得了，只要许菱的粉丝发力，舆论还会回到先前的局面。”
谢仪面露担忧。
这时，金雅儿的手机忽然响了，她示意谢仪调低电脑音量，接通电话：“什么事？”
电话另一端的女人开门见山地说：“下个月的恋综让给你。”
金雅儿问：“条件呢？”
“许菱在娃综上表现一般，下一期让沈芷月带带她，如果获得好的奖励也要和许菱分享，千万不要针对许菱。”
金雅儿冷哼一声：“一个恋综换这个可不够，沈芷月是按对照组待遇签的合约，许菱自己不争气，还要我们怎么退让？”
手机另一端说：“如果你能拿捏沈芷月，让她心甘情愿做戏捧许菱，我就再送你一个电视剧男一号。”
“这么爽快？”金雅儿笑道，“许菱值得你付出这么多？”
“她背后的人很有实力，你就别管了，把事办好少不了你的好处。别像上回，让沈芷月换个裙子都做不好。”
通话被挂断了。
谢仪攥紧手机，呼吸都乱了节奏：“金姐，许菱背后的人是谁？你真的要让芷月去捧许菱吗？”
金雅儿只回答了她的第二个问题：“不是我，是我们。小仪，我知道你和芷月是好朋友，但你也要为自己的前途考虑吧？就算没有许菱针对她，凭沈芷月的实力又能在娱乐圈走多远？你要看长远一点。”
谢仪沉默着不说话，金雅儿继续诱导：“我跟沈芷月共事五年，太了解她了，空有一张好看的脸，演技一般，又不懂变通。当年她嫁入叶氏集团，我也以为她要拿资源拿到手软，结果什么也没捞到，现在还和老公分居了。我是她的经纪人，都打算放弃她了，你一个小助理还想不开吗？”
谢仪咬咬牙，顶着金雅儿的目光点了点头，又纠结地问道：“可是芷月未必听我们的话，她不肯配合给许菱让路怎么办？”
金雅儿胸有成竹：“我有一个办法……”
-
沈芷月扶着洛洛坐回椅子上。
洛洛灼热的视线一直在往沈芷月脸上瞥，他发现妈妈剪了短发之后，侧脸和从前长得很像，他之前怎么没有认出来呢？
洛洛看了又看，欢喜得不得了，以后他又是有妈妈的小狗——不对，小人了！
沈芷月在写东西，没注意到洛洛，洛洛收回视线，小心地伸手探向桌上的零食。
包装袋被他戳得凹陷下去，“哗啦”响了一声，沈芷月迅速地看过来。
“洛洛，不能再吃了。”沈芷月伸手，无情地把零食托盘拽到桌子的另一边，“吃太多肚子会不舒服的。”
洛洛只好作罢。
他跳下椅子找可乐玩，一抬头，看见之前来找沈芷月的女孩带着一个同伴一起走过来。
女孩见到沈芷月眼睛一亮：“姐姐你剪头发了呀？好漂亮。”
没等沈芷月回答，女孩身边的同伴迫不及待问道：“姐姐，你就是沈芷月吧？我是你的粉丝！我在网上看到了你跟边牧互动的直播，你发明的海龟汤游戏简直太适合小狗了，现在网上好多狗狗主人都在模仿！”
沈芷月想了一下才想起她教边牧主人跟狗狗沟通的那件事。
她说：“不是我发明的，我也是看到别人这样做，觉得很有趣，我才学会的。”
同伴依然一脸崇拜地问道：“所以你也和你的狗狗这样玩吗？你养的是什么品种的狗呀？”
沈芷月如今养了两只哈士奇，她跟它们玩过海龟汤，两只小傻狗根本不会。
真正跟她玩过这个游戏的是以前的洛洛。
她便说：“我以前养过一只金毛，我和它也这样玩。”
同伴羡慕地说：“哇，小金毛一定很温顺吧！”
沈芷月笑笑：“对，他脾气很好。”
洛洛在后面按耐不住了，如果有尾巴，这会儿都摇到起飞了。
妈妈在夸他呢！
他控制不住地走过来，站在女孩同伴面前抬起下巴，骄傲的模样。
女孩同伴犹豫一下，抬手摸了摸洛洛的头：“是这个意思吗？”
女孩偷笑道：“洛洛怎么和小狗一样。”
观众们善意地笑道：
【人家夸小金毛，洛洛你骄傲什么？】
【怪可爱的，哈哈哈哈。】
【盲猜洛洛刚到家还不会说话的时候，沈芷月就是这样和他沟通的吧？】
她们猜得不对，沈芷月没有这样和洛洛沟通过，在她没认出洛洛的时候，对洛洛并没有太多耐心。
但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两个女孩离开后，沈芷月继续接待来到她们摊位的路人。
洛洛坐回椅子上，又开始犯困，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他又一次在椅子上前仰后合，沈芷月扶住他的身子，温柔地说：“洛洛困了就趴一会儿吧。”
“好。”洛洛乖乖答应，迷迷糊糊从椅子上跳下来。
沈芷月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洛洛弯腰双手撑地，放低身体，直接趴在冰凉的瓷砖上。
可乐被洛洛吓到，弹射起身，凑过头来在洛洛身上闻来闻去。
“洛洛，快起来！”沈芷月一把抓住洛洛的腰，把他捞起来。
洛洛被强迫站在地上，疑惑地问：“姐姐，不是你让我趴着睡一会儿吗？”
沈芷月眼皮一跳：“我是让你趴在桌子上，不是趴在地上。”
“好。”洛洛转身走向椅子，两只膝盖跪上去，抬腿就要往桌面上爬。
沈芷月在洛洛的脚踩到桌子之前，再次摁住他：“也不是让你趴在桌子上。”
洛洛更迷惑了，姐姐刚刚说的就是让他趴在桌子上，怎么又不是了？
“洛洛，你看我，这样坐在椅子上，上半身趴在桌子上。”沈芷月亲自给洛洛做示范，“脑袋放在胳膊上枕着，这样睡一会儿，懂了吗？”
“懂啦。”洛洛压根不知道自己闹了怎样的笑话，学着沈芷月的姿势别扭地在桌上趴下了。
他的脑袋在双臂之上转来转去，终于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不一会儿就发出轻微的呼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