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月抗住了洛洛装可怜的小眼神：“今天真的不能吃了。”
或许是因为与她相认后心情变好，洛洛今天的胃口简直好到出奇，一天都没停嘴，再吃下去她真怕洛洛撑吐了。
洛洛笑容消失了，他不敢再夹桌上的菜，低头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碗。
沈芷月拿筷子的手一顿：“洛洛，不可以舔碗，不礼貌。”
洛洛小声说：“碗里还有汤汁，会浪费的。”
沈芷月：“……”
好像有点道理，但有些事情狗狗可以做，人不能做。
她差不多也吃饱了，拉着洛洛离开餐桌，准备和他好好讲一讲道理。
沙发上，沈芷月问：“洛洛，还记得妈妈说过都有哪些事情不能做吗？”
“嗯嗯！”洛洛点头，掰着手指头数起来，“第三，吃饭不能吧唧嘴，第二，不能用舌头喝水，第一，不能咬人。”
洛洛卡了一下壳，他只会数到三，而且只会倒着数。
从前妈妈喊他吃饭的时候都会先数三二一，数到一才能开饭。
妈妈叫他吐掉嘴里的东西或者让他乖乖停下不许乱跑的时候，也会数三二一，如果数到一他还不照做，就会挨打。
妈妈打他不疼，他也很少挨打，他发觉妈妈真的生气了就会乖起来。
沈芷月揉揉洛洛的脑袋，把他的手指又按下去一个：“洛洛数错了，要按照一二三的顺序数，下一个是四。”
洛洛模仿着发音，回忆妈妈教过他的规矩：“第四，不能在地上爬。”
沈芷月继续教：“下一个是五。”
洛洛说：“第五，不能用牙咬玩具。”
“六。”
“第六，不能翻垃圾桶。”
“七。”
“第七，不能趴在地上。”
“八。”
“第八，不能舔碗？”洛洛奶呼呼的尾音上扬，补充上刚刚学的一条。
沈芷月用肯定的语调重复一遍：“不能舔，吃饭的时候只能用勺子和筷子夹菜，你看到哪个人类会舔自己的餐具？”
洛洛想了想，好像确实没有，于是摇摇头。
他弯曲着八根手指，只剩两根还直直地伸着，问道：“妈妈，在外面只能叫姐姐算一条规矩吗？”
沈芷月说：“不算了，以后在外面也可以叫妈妈了。”
洛洛立刻又叫了两声：“妈妈妈妈！”
他学完规矩，想要妈妈的抱抱，蹦上沙发，把拖鞋都踢飞了，洛洛往沈芷月怀里扑，还伸出舌头想舔人，沈芷月竖起一根手指：“洛洛，No！再加上两条，第九，不能扑人，第十，不能舔人，妈妈也不行。”
洛洛坐回沙发上，斜着眼睛看沈芷月，还有些蠢蠢欲动。
沈芷月只觉得，教好一条小狗当人类，实在是一件任重而道远的事情。
她背对着保姆，轻声跟洛洛讲通道理：“洛洛，你不是小狗了，你现在是一个五岁的人类小孩，以后还会变成妈妈这样的成年人类，要学着当人，稳重一点，不要狗里狗气的。”
洛洛捂住耳朵不想听。
当人就再也不能和妈妈亲近了吗？
他心里明白妈妈的话有道理，但这会儿情绪上头，转过小身子背对着沈芷月，有了小脾气。
蹦蹦和跳跳正在客厅里乱窜，在洛洛眼里，这两只哈士奇既不聪明也不体贴，没有一点优点，可它们偶尔路过沈芷月身边，还会获得一个亲密的摸摸，它们可以在家里疯跑疯玩，没有这么多的规矩。
洛洛想要变回小狗了……
一定是因为他变成了光秃秃的人类，没有柔软好摸的皮毛，所以妈妈不爱他了……
越想越伤心，小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
“洛洛，怎么哭了呀？”沈芷月听见细微的抽气声，心一下子疼起来，把洛洛抱在怀里，给他擦眼泪。
洛洛委屈地说：“我不要当人，我还想当小金毛，我想和蹦蹦跳跳一样。”
他大声地抽泣着，沈芷月只能一边顺着他的后背，一边轻轻拍打。
沈芷月语气软了，哄着：“洛洛，当人不好吗？可以跟妈妈说话，让妈妈知道你的心情，可以吃很多以前吃不到的美食，还可以跟妈妈上综艺，一起出去玩，蹦蹦和跳跳可不行。而且不管洛洛是小狗还是人，妈妈永远最爱洛洛。”
好哄的小狗渐渐止住哭声：“洛洛也爱妈妈。”
沈芷月意识到她太心急了，洛洛只是一只三岁的小狗，好多事情都不懂，她要给他时间去成长。
本来想好的洛洛独立计划只能推迟，洛洛鼻尖通红，小心翼翼地问她晚上能不能一起睡觉时，她也只得答应了。
“洛洛可以把小床搬到妈妈床边，我们一起睡觉。”沈芷月说。
洛洛不依：“洛洛会洗香香的，以前洗完澡都能上妈妈的床睡觉，现在变成人就不可以了，还是小狗好。”
沈芷月只能妥协：“行，都依洛洛。”
洛洛的坏情绪去得也快，闻言乐开了花。
沈芷月叫来保姆看着洛洛：“洛洛自己玩一会儿可以吗？妈妈还要工作。”
洛洛乖乖答应了。
沈芷月上楼回到卧室。
她五天没用手机，点开微信，弹出一大堆消息。
她先通过了顾时的好友申请，又点开谢仪的对话框，谢仪一小时前刚发的消息，祝贺她第一期综艺结束，说明天来找她，正好一起看成片。
节目组时间赶得紧，明晚就上线第一期正片，下周一录制第二期。
沈芷月回复了“好”。
金雅儿也给她发了消息，让她拿到手机后立刻回电话。
还有原身的老公叶游，三天前给她发消息，问她要不要接一部电视剧的女主角。
最近一年，叶游为了求和，经常给原身递资源，和他之前坚决反对原身在娱乐圈工作的样子截然不同，但他的好意来得太迟了，原身全部拒绝了。
沈芷月也不想回复他，她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赶紧离婚，然后领养洛洛。
沈芷月打开电脑，登上微博看了看直播期间的舆论走向。
她发现自己的名字登上了两个热搜末尾，一个是关于她发明的小狗海龟汤风靡网络的话题，热度相对低一点。
热度更高的是“沈芷月针对许菱视频合集”，她点进去看了看，继上次的片场打人事件之后，又有网友剪辑了她这周在综艺上针对许菱的种种镜头。
沈芷月看完后随意浏览了一下评论区，舆论几乎一边倒地偏向许菱。
她没什么情绪波动，关闭网页，重新键入一个新的网址，把她前几天上传到云端的监控视频下载下来。
她的运气很好，有一个角度的监控正好拍到了许菱当天站在厨房门口，站了五秒左右突然冲出来，撞上洛洛的完整过程。
沈芷月把这一段截下来，保存在电脑上，现在还不是发出去的最好时机，让子弹飞一会儿。
她心里有数后，给金雅儿拨了一个电话。
对面秒接：“芷月，到家了？”
沈芷月说：“到家了，金姐，刚看到你的消息。”
金雅儿直切主题：“芷月，许菱的经纪人今天找我了，说你在综艺上拿到好的奖励，也不知道带带许菱，你们俩都是一个公司出来的，应该互帮互助。”
沈芷月反问道：“我应该怎么带她？配合她出演我处处针对她的剧本，让我被观众辱骂，衬得她像一朵人畜无害的小白莲？”
金雅儿自然不能承认：“芷月，你不要说气话，我只是让你照顾她一下而已。之前打人事件还没结束，许菱那边一直让我给一个交代，如果你不答应这个小小的要求，我只能登你的微博，就之前的打人的事向许菱道歉。”
这就是金雅儿想到拿捏沈芷月的方法，她笃定以沈芷月的性子，绝对不愿意低头，在被逼道歉和稍微照顾许菱之间会选择后者。
沈芷月确实答应了，她咬重字音：“没问题，我会好好照顾许菱的。”
金雅儿不疑有他，又叮嘱沈芷月几句，挂断电话。
沈芷月手指轻叩桌面，现在一个视频证据到手，就看她能不能再给局势添一把火了。
她打开顾时的聊天框，上面还显示着成为好友的默认消息。
沈芷月问他：“小顾，我和许菱在厨房争吵那天，我看到你拍到视频了。”
“我和许菱争吵的事情上热搜了，可以帮一帮我吗？”
当天，沈芷月从餐厅闯进厨房，看到顾时举着手机站在厨房门口，她急着找洛洛，其实没看清顾时的手机屏幕，但不妨碍先诈一诈他。
后来，她离开厨房，顾时看向她的眼神欲言又止，又给她和许菱打了第一名和最后一名的成绩，她的怀疑更重了。
假设顾时心里没有这根弦，真的没有拍视频，哪怕只是看到了，也可以劝他作为人证，帮忙说说话。
等待回复的时候，卧室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小脑袋探进来。
洛洛抱着他的小狗玩偶，扶着门框问：“妈妈，你还在工作吗？”
他想要过来陪着妈妈，他刚才突然哭了，不知道有没有吓到妈妈。
沈芷月放下手机，说：“妈妈忙完了，洛洛去洗澡澡，然后和妈妈一起上床睡觉吧。”
洛洛的大眼睛弯成一条缝：“好！”
他扭身噔噔噔跑向隔壁他的卧室，他已经可以自己洗澡了。
沈芷月把大床收拾收拾，她的被子挪到一侧，给洛洛留一块空地，把电脑关机。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顾时给她回了消息。
“对不起，沈老师，我那天就应该帮你说话的，我当时在打视频电话，我刚知道我朋友录了视频。”
消息后面跟着一个录屏文件。
沈芷月点开看完，感激地回复道：“没关系，这样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