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终于完成了他的名字，两个“洛”字并排在纸上。

    他想起刚才拒绝了沈芷月的靠近，赶紧凑过去，一只手抱住沈芷月的胳膊，一只手伸直按在桌上的白纸上。

    “妈妈，我写出来了！”洛洛骄傲地说，“我是不是考试能考一百分了？”

    “洛洛知道考试是什么吗？”沈芷月还没给他讲过考试的含义。

    洛洛说：“知道，今天上语文课的时候，张老师说了。她说如果不好好学习，考试就会考零分，要带着试卷回家被妈妈骂，如果好好学，就能考一百分，妈妈会开心。”

    其实张老师原话说的是爸爸和妈妈，洛洛知道爸爸是一个称呼，却不懂得具体意思，自动把这个词过滤掉了。

    沈芷月说：“好，那洛洛可要加油呀。洛洛再过两天就要参加考试了，除了语文，还要考数学和英语。”

    洛洛问：“数学和英语是什么？”

    沈芷月说：“之前教过洛洛的数数就是数学，还记得吗？英语是和语文差不多的另一种语言。”

    洛洛张开十个手指：“洛洛会数数，一，二，三……”

    他展示给沈芷月看，每数一个数就把手指折下来一个，一直数到十。

    沈芷月翻开一张新的白纸，继续教洛洛从十一数到一百，顺便教他数字的写法。

    洛洛花了一个小时就全部掌握，沈芷月看他学得轻松，趁热打铁又教他十以内的加减法。

    在直播间蹲了一晚上的观众们：

    【真的假的？我挂着直播处理工作，忙完洛洛都会算加减法了？】

    【怀疑开挂的程度，现在的小朋友都这么聪明吗？】

    【洛洛学东西好快，几乎是念一遍就会了，我晚上还在教弟弟做数学题，他一加一一会儿等于四一会儿等于八，快给我气疯了。】

    【洛洛学习过程好顺利，还记得我小时候学数到一百，逢10就错，被我妈骂得一直哭。】

    【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绝对不相信有这么机灵的小孩儿。】

    沈芷月一直注意着洛洛的状态，她有心试一试洛洛学东西的上限，还在继续教，一旦洛洛表现出走神和疲惫的身体信号，她会立刻停止。

    她观察发现，洛洛理解东西快，过目不忘，专注又肯用心，是一个聪明宝宝，这是事实，真不是她的亲妈滤镜。

    洛洛学完十以内的加减法，精力终于撑不住了，开始东张西望，沈芷月放下笔，没再继续写新的题目。

    洛洛打了个哈欠，主动跟沈芷月说：“妈妈，洛洛累了。”

    “好，那我们不学了。”沈芷月收起写满数字的草稿纸，“洛洛今天特别棒，以后学习累了或者有别的感受，也要这样和妈妈说。”

    洛洛立刻说：“洛洛困了！”

    说完，他就要往枕头边爬，却被沈芷月抓了回来。

    “不行，刚才碰了纸笔，先洗手再睡觉。”她警告道。

    两个人一教一学，都耗费不少精神，再加上昨晚睡得晚，收拾收拾上床休息了。

    -

    沈芷月的作息适应很快，第三天清晨，她早早醒来，跟其他嘉宾汇合后坐大巴车到学校。

    上午，把洛洛送去上数学课。

    张老师的教学比沈芷月专业许多，她会举各种生动有趣的例子，教孩子们用巧妙的方式算数，洛洛听得专注，还学会了举手回答问题，被老师奖励了一朵小红花。

    下午的课程有语文和体育。

    最终考试有一门自选课程，沈芷月打算选美术，洛洛更擅长，按理说不需要考核的体育课洛洛可以不用去了。

    但成绩终归是次要的，沈芷月更希望洛洛多体验新课程，这期综艺一共要上六节课，正好能把所有的课程体验一遍。

    最终她选择下午的体育课，带洛洛来到操场，贝贝、卡卡、晓晓都选了这节课。

    学校有体育老师专门教所有年级的体育，对一年级的孩子来说，就是在操场上跑一跑，玩一玩游戏。

    许菱也在现场，穿着白裙子，坐在操场草坪上吹风，程静竹走过去与她碰面，提议说：“小菱，言言在上课吗？要不要让他休息休息，一起下来玩吧。”

    “言言在上三年级的英语课，他可喜欢学英语了。”许菱笑着，用手拢住裙摆站起来，她自然不会拒绝程静竹的好意，“不过程姐说得有道理，既然小朋友们都在，我去把言言也叫下来吧。”

    许菱往教学楼走去，她的直播间里，氛围并不和谐：

    【我就进来看看，心机绿茶又在作什么妖？】

    【刚才在操场上坐着凹造型，笑死我了，以为自己很美吗？】

    【我是路人，小菱刚才的角度挺漂亮的呀，我都想去拍照了，为什么都在骂？】

    【谢谢宝宝喜欢小菱，不用理她们，她们就是嫉妒。】

    【家人们，点点举报，把对小菱不好的言论都删掉！】

    【少装路人，先把自己的称呼改一改吧，一口一个小菱，都露馅了。】

    【那我也是路人，没人觉得许菱不光针对洛洛，对言言也挺狠吗？让他跟三年级上课，而且没有选课，是每节都上，言言才四岁啊！】

    【黑子不爱看就退出行吗？这是小菱的个人直播间，谁让你进来的？说小菱针对洛洛请拿出确凿的证据，而不是对着两个只有模糊画面的视频过度解读，到底是谁在算计谁？】

    【请问是盲人吗？许菱表情阴森你说是过度解读，许菱故意撞洛洛你说是角度错位，还有什么，许菱栽赃洛洛抢菜是出于母爱维护自己的孩子可以被原谅，不要把群众当傻子。】

    【总结太到位了，每次看到这些洗白言论都感觉自己智商受到了碾压。】

    许菱在上课铃响之前赶到三年级教室，把言言带出来。

    言言出现在画面中，又引得观众一阵心疼，他背着沉甸甸的书包，面色明显疲惫不堪。

    到了操场上，卡卡率先跑过来找言言说话，五个小孩子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半天，言言总算露出一点笑容。

    体育老师这节课准备的游戏是接力赛，跑道上布置了许多障碍物，他让本校学生和五个外来的孩子比赛，大家斗志昂扬。

    线上直播间对准欢快奔跑的孩子们。

    镜头后，许菱独自离开了操场。

    这节课后，她要发放下午茶，她见孩子们跑得额头冒汗，打算去食堂把水果放冰箱里冰镇一下，然后再分给孩子们，更清爽解暑。

    她离开操场，进入食堂旁边的小屋处理水果，大约半小时后，她又走进隔壁休息室，去拿她的小推车。

    推开门，她神色一僵，沈芷月正独自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

    “沈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许菱心生疑惑，沈芷月来找她做什么？她这几天都老老实实的，可没有再闹事。

    许菱警惕地扫视一圈休息室，她每天上午下午都要来这里拿推车，分发下午茶，她检查过，这间休息室没有监控，沈芷月也是一个人来的，没有摄影师随行。

    这间休息室是旧教室改造的，墙上挂着废弃不用的黑板，墙角堆放着坏掉的课桌椅、一大堆旧纸壳，稍微干净一些的角落有一张床，床前摆着鞋子、老式电风扇和落地衣架，不知道是谁搭出来休息的地方，房间中央是沈芷月拖过来坐着的椅子，还有一辆推车。

    许菱回身关紧休息室的门，走近沈芷月，压低声音问：“沈姐姐，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你是打算删掉指责我的微博了吗？”

    沈芷月噗呲笑出声：“我为什么要删掉微博？许菱，这里没有别人，我们都真诚一点好不好？如果不是你几次三番针对我，我也不会直接把视频发到微博上，现在的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许菱听到否定的答案和几句嘲弄，羞恼地咬牙。

    她之所以问出这个问题，是因为她出事以来，心底一直抱着一点希望，希望叶游出手救她。

    她拉踩沈芷月是受叶游的指示，她和他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叶游权势滔天，又是沈芷月的老公，如果他出面，一定有办法让沈芷月放过她吧？

    但叶游并没有回过她的消息，也没有出手，此时此刻，沈芷月还是像之前一般，嚣张地站在她面前，一副从未把她放在眼里的模样。

    许菱内心的期望破灭了，她努力了这么久，又回到原点，终究是白折腾一场。

    沈芷月勾唇一笑：“小菱，我只是想跟你把话说清楚。上次你在片场编造谣言激怒我，故意让我情绪失控打你，就是想借我的手装可怜，立弱者的人设，偷拍的人也是你安排的对吧？后来你又把算盘打到洛洛身上，一次次针对他，你的伎俩我看透了，同样的手段没必要一遍遍用，我不会再上当了，你趁早放弃吧。”

    “编造谣言？”许菱完全没听进去，捕捉到关键词，皱眉冷笑，“沈芷月，你真以为我上次说的话是在骗你吗？虽然我确实是想激怒你，但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早就钻进了牛角尖，她付出了这么多，沈芷月想让她放弃，怎么可能！

    “全部都是真的！叶游他已经不爱你了，他亲口跟我说，让我帮他搞臭你的名声，让你声名狼藉地退出娱乐圈，然后他会和你离婚，跟我在一起！”

    沈芷月收起脸上的笑容。

    她在这里等许菱，就是想从她口中问出一些消息，包括许菱和原身争执的原因，以及许菱和叶游的关系。

    她故意给出一个答案试探许菱，许菱也很给面子，一股脑全说出来了。

    沈芷月装作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谎！我和叶游结婚整整五年了，他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就算他真的要和我离婚，为什么不直接和我提，还要搞这么麻烦？”

    许菱冷笑：“没想到你也会搞自欺欺人这一套，如果你真的这么相信叶游的感情，上次为什么会生气打我？叶游当然不愿意让自己背负任何污点，如果他想离，首先就要把错误全部推到你身上。”

    许菱的神态愈发癫狂。

    明明只差一点，她就可以让沈芷月成为德行败坏的艺人，让她的背后无一人支援，让她无法反抗地被叶游抛弃，为什么现在不一样了？

    沈芷月一时无言。

    她一直以为原身自杀是因为受不了网络舆论的攻击，现在看不仅如此，原身或许早就知道许菱说的话是真的，对叶游的无情心灰意冷了。

    她思考的神态被许菱解读成迷茫和悲伤，许菱得胜一般放着狠话：“叶游早就不爱你了，甚至从来没有爱过，他一开始只是贪恋你的美貌，但世界上漂亮的女人不是只有你一个。就算没有我针对你，你跟着他也不会幸福的！”

    许菱拉着推车离开，休息室的门被大力甩上，沈芷月蹑手蹑脚地靠近门后。

    她把门拉开一道缝往外看，许菱已经走远了。

    沈芷月用后背顶住门，朝休息室角落的床下喊：“小顾老师？你可以出来了！”

    床脚翘起，顾时伴着一股灰尘从床底钻出来，拍打衣服上的土，拼命咳嗽：“咳咳，呛死我了……”

    半小时前，沈芷月抱着洛洛的书包在操场观看体育课，眼角余光瞥见许菱单独进了食堂，她便也找了个理由，跟身边的程静竹说她去图书室还书，悄悄离开了，她顺路到美术室找上顾时，一起来休息室等许菱。

    她本来只想借用顾时的手机，放在隐蔽角落录像，录像不一定有什么作用，只是留个证据，以防万一，但是顾时不放心，非要留下，他看准墙角的矮床钻了进去。

    沈芷月帮着把床周围恢复原样，灰尘上的脚印也扫去了，自己坐在凳子上等许菱。

    后面的一切都非常顺利。

    沈芷月有点明白许菱为什么喜欢装绿茶了，看着对方被气得跳脚，还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她也挺爽。

    有了今天的视频，上次原身打许菱的事情可以被洗白了，但如果她要和叶游离婚，这个视频远远不够。

    沈芷月拿着顾时的手机，看了看刚才的录像，画面和声音都很清晰。

    “小顾，谢谢你，等我拿回手机你再把视频发给我吧。”沈芷月把手机还回去，发现顾时的表情不太对，“小顾？”

    顾时神情凝重，眼底透露出几分关心：“沈老师，你的丈夫不爱你一定是他的错，你真的是一个特别好的人，你要坚强，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

    沈芷月瞪着眼睛，嘴巴微微张开，打断他道：“停停停，小顾，我刚才是骗许菱的，我根本不在意叶游怎么对我，我一直在想办法和他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