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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官威

    林家的宅子一直有专人每日里打扫,是以大家能迅速转移。别院正堂中大家聚坐在一起,商议下一步的动作。苏予慈看着林知易纳闷道“四娘子,你家到底是有多少宅子?怎么感觉无论是何处,你都能找出个宅子?”

    林知易细想了一下“具体有多少宅子,我不太清楚,但只要有我林氏铺子的地方;就有我所居住的宅院。”

    “啊?你这么富有,咱两国的国君知道吗?”柳宗道担心林知易,因太过富有被两国的国君惦记家产。

    “知道啊,不然我如何能在两国做起来如此庞大的买卖。”林知易漫不经心的说着“起初我父亲的林氏商行,也不过就是小打小闹。因着匡国与拂林,实在是亲如一家;我父亲看中了其中机会,将两国特产在清江郡与匡国的交界处,搭建了如今兴盛的水岸集市。”

    “四娘子,为何匡国会与拂林亲如一家呢?我听夫子说其他各国都是互相防备,哪怕是交好也不会任他国势力在本国发展。”边鹤好奇问着这个,在她心中想了无数遍的问题。

    “因为……拂林国离不开清江,也离不开匡国。自永安郡起始至清江郡而终的高大山脉,是匡国与拂林的最佳屏障。这座高大绵延的山脉上终年积雪,且无人能翻越。两国只凭借清江郡柔远县那处,细长狭小的缝隙,利用船只进行往来交流贸易。”

    林知易说到这顿了顿补充道“清江发源自上郡,流经汉池郡、海宁郡最终由清江郡流入拂林。是拂林子民赖以生存的河流,虽说是不同的国家;但几百年来两国早已密不可分。拂林更是不能离开匡国,是以……我林家能在两国将生意做大;也是每年都给两国的朝廷纳税,才得以平安存活。且不说其中带来的巨大利益,若是有人敢动我林氏商行;其一、要掂量一下我的报复,其二、要掂量一下两国国君是否容得此人,如此兴风作浪。”林知易笑眯眯的看着边鹤说着最后一句话“其三、若是真的有人敢如此举动,那他是不想在匡国与拂林活下去了。”

    许掌柜看向已经呆愣的边鹤接话道“两国国君保林氏商行平安,而林氏商行每年各缴纳,匡国与拂林商行收入的五成利润。”

    边鹤眨眨眼疑惑道“那岂不是一分钱都不剩了?”

    “傻孩子,拂林是林氏商行的本源,自然拂林各处都有林氏商行,是以用拂林利润的五成缴纳给拂林;匡国利润的五成缴纳给匡国。”林知易摸摸边鹤的脑袋“你若是想学经商,等从海宁郡回来,我可以手把手教你。”

    边鹤挠挠头,心底也不知自己想不想学。忽然想起之前姐姐说要教自己织布,柳叔说教自己习武、竹编,苏姨说教自己做菜;现如今四娘子说要教自己经商。可……自己如今也不知要学什么,对将来的生活充满迷茫。

    大家正说着话,外间一身着林氏商行的伙计小跑进来,喘着气对大家说道“禀告掌柜的,县令那儿已张贴出通缉田春花的告示!上面画着田春花的画像,以及声明画像上是朝廷通缉的要犯;重金悬赏若有知情者,赏银百两!”

    “还有别的消息没有?”许掌柜问着话“白大夫那处可打点了?”

    “已打点妥当,只是不知当时可有人见到是四娘子将人救回?若是有人看见,怕是麻烦了!”伙计面带担忧。

    “有人看见又如何,我看他敢动我分毫!”林知易毫不客气的说道,在场众人也悬着心,暗暗祈祷着当时天色稍暗没人看见。

    “现如今我们要不要准备一下?”

    苏予慈看着柳宗道“准备什么?是准备逃跑?还是准备和官府的人打一场?”

    柳宗道被问得语塞,林知易思索着道“我们先安下心来,今早去往思安县找监御史报信的人已然出发,想来明日就会有信传回。再者,许掌柜也已派人去探查,监御史之前所派出来的人马;若是能联系上他们……”

    南竹镇里的众人都忧心忡忡,而远在思安县长隆镇的监御史刘大人,正同郡尉秦大人在府衙内;点灯熬油的翻阅手下快马加鞭送来的女子走失案的最新进展。

    “含山,此事看来有新的进展,只是还得再探查几日……”只见桌案前,站着一身着玄色常服,一手捻着胡须;一手执着书信的刘维忠刘大人,同站在另一处翻找卷宗的,郡尉秦含山秦大人说着话。

    秦含山闻言停下手中动作,转过头来一张不怒自威的脸上,已有岁月侵蚀的痕迹。只见他大步走来拿过刘维忠手上的书信细看之后,握掌成拳猛地砸向近来新换的桌案怒道“蠢材!蠢材!派出去的人都是蠢材!整个郡守府衙就没一个聪明人吗!上回也是来信说有新进展,可随后又有多名女子走失!”秦含山说到这将垂于身侧的袖子往肩上一甩,披上外衣对刘维忠道“我可等不下去了!我这就去南竹镇看看到底这事有多难办!”

    “诶!诶!你说你这臭脾气!你一不知道女子被拐向何处,你二不知是何人所犯此案;你又上哪儿去?现如今是摸清了在南竹镇有点消息,可你怎知到底在不在?若你一去,就是打草惊蛇,岂不是又要费上不少时日!”刘维忠快步上前,拉住即将拉门而出的秦含山。

    “哼!我能不知道吗!我急啊!我们多一天没有具体的消息,就多一天有女子被拐!眼见又是一年过去,自打六年前此案报上郡守案头,咱仨有过过一个好年吗?那走丢了女儿的百姓,是日日以泪洗面啊!就这样,咱还得压住消息私底下查访;以防惊动那些畜生!”秦含山说完此话长叹一声,接着道“你我身为此地监御史、郡尉,若是连治下恶人都处置不了,我这良心不安啊!”

    刘维忠闻言松开攥着秦含山的衣袖,用手抹了抹面叹息道“你当我想悄摸的查访吗?六年前此案刚报上来,你我还有仲平,是不是立马就派人破除此案去了?可结果呢?我们派去的人前脚刚踏出思安县,后脚人家就销声匿迹了!你也怀疑过这其中是否有底下官员从中作梗,如若真如你所猜测;那人家在暗我们在明。但凡我们对于此案有何动作,人家都一清二楚这叫我们如何查?”

    “如此暗地里查访,收效甚微啊!若是让我抓出来是哪个小官敢如此作祟……我必将他处以极刑!”秦含山深吸一口气,准备再仔细研究传来的书信,只听下人轻扣房门在外传话道“禀二位大人,有位自称是林氏商行的人,带了商行东家的信物,候在厅内等候召见,说是要上报关于女子走失案的重要线索,想要亲见刘大人。”

    二人对视一眼刘维忠对传话的人道“你将人带来,我们在此处见他。”下人应是退下,屋内二人理了理身上的衣袍,静默地等着来人。

    不多时下人领着林氏商行的人前来拜见,刘维忠挥退下人关上门,对着跪在地上的人严肃道“将信物取出一看。”

    跪着的伙计将手伸进衣袖内,掏出林知易给他的信物,双手高举过头顶道“小人是林氏商行南竹镇胭脂铺的伙计,受东家林知易小姐所托,前来向刘大人上报女子走失案的重要线索。”

    刘维忠拿起信物仔细摸索着一处凹痕,确认过后示意伙计起来说话。刘维忠皱着眉头问道“到底有何重大线索?快快说来!”

    伙计垂首恭敬道出田春花的事宜,以及四娘子是如何救起田春花,现下又是何处境。秦含山听到田春花所经历的折磨时,胸口被气得起伏不定,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目眦欲裂;后又听见是南竹镇的县长与人勾结犯下此案,顿时怒不可遏!含了大力的拳头,将新换的桌案劈了个四分五裂。

    刘维忠见桌案裂开嘴角微微抽搐一下,随后沉声问着伙计林知易等人,特别是田春花此时身在何处。听伙计答完,秦含山再也坐不住,呼叫下人前来吩咐道“你带人去取我的胄甲武器!随后去军营候着!”

    “维忠,我可是等不得了!我趁着夜色带人马先去南竹镇保住田春花!你随后赶来……”秦含山话还未说完,就被刘维忠打断“随后什么随后!你等我带上官服,你我同乘而去!还等我遣人告知仲平一声!”

    “好好好!你快些!再晚就没时间了!”秦含山一面往外走,一面大声招呼着牵马取印。刘维忠摸摸胡须也不管外间的冷风呼啸,一身单衣就跟着秦含山走向府衙外。身后取来官服的下人也跑着追赶二位大人的步伐,而传信的伙计被郡守召去听取更多的细节。

    亥时一刻九原郡郡尉秦含山,及九原郡监御史刘维忠亲率领一队人马,正快马加鞭的直奔南竹镇。亥时三刻郡守派郡丞带领,秦含山所点的一队精兵,驰援二位大人。镇守九原郡的郡守吴仲平吴大人,在城墙上眺望着已经远去的队伍片刻,转身向郡守府衙走去。

    经过一夜的奔驰,刘大人受不住马背的颠簸,紧紧抓牢马鞍上的扶手。刘维忠骑术算不上好,此时是同秦含山同乘一匹马。秦含山所带出来的尽数是骑兵,是以在夜深人静的官道上,隆隆作响的马蹄声、甲胄摩擦的金属声不绝于耳。

    南竹镇林氏宅院内,柳宗道同赵大哥寸步不离的守着田春花的房门,林知易、苏予慈、边鹤、小丸儿都在屋内正堂等着消息。到了后半夜小丸儿没忍住困意,在苏予慈怀里睡着;边鹤靠着椅背身上盖着薄毯闭目养神。林知易和苏予慈都警醒着,等待下人传来消息。屋内炭火烧得正暖,苏予慈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刚到寅正一刻,在寂静的夜里除了炭盆在劈啪作响,也就只有众人或轻或浅的呼吸声。

    就在此时房门被人扣响“进来回话!”林知易高声道,随着门被推开一道缝隙,冷气瞬间扑面而来惊醒了熟睡的边鹤。

    “禀四娘子,属下刚刚接到消息。说是在告示旁蹲守的人,看见有人方才乘着夜里没人;揭了告示往县令所住宅院走去。”

    苏予慈闻言看向林知易“这怎么办,现下咱无法出城。若是被那狗官带去,岂还有活路?”

    林知易让人下去,看向苏予慈和已然清醒正担忧看着自己的边鹤道“无妨,等天一亮若是那位县令传召,我去会会他!”

    “绝对不可!若他像对待春花那样对你,该如何?”苏予慈不赞同的反驳林知易的决定。

    “他没这个胆,他既知道是我林知易救的人,想从我手中抢人,他也要掂量掂量我的分量。若是要硬抢,我林家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更别提他会对我动手之类的!”林知易伸手感受着炭火的温度又接着道“况且,我也不是毫无准备。若是他要传我到府衙问话,那我的人会监视着府衙所有门的出入;无论是什么人什么车,都无法出这个城门。”

    林知易起身活动了下久坐的筋骨,对苏予慈和边鹤道“我先回房去收拾准备准备,等天一亮咱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说罢向后院走去。

    苏予慈抱着小丸儿,示意边鹤同自己一起回房。而燃在屋内的炭火,也已被仆人端走熄灭。

    时间一晃两个时辰过去,苏予慈同边鹤正坐在饭厅用早饭,就见有下人来报;说是县老爷要请林知易前去府衙问话。苏予慈放下手中的汤羹问道“那你们东家呢?”

    下人回禀道“东家此刻正在梳洗打扮。”

    苏予慈带着边鹤直奔林知易的住处,一进院落就见丫鬟们井然有序的伺候林知易梳洗。一夜未眠的林知易此时身着一袭玄色衣裙,外穿一紫色滚金边华丽衣袍;平日里总是半绾的发丝,此刻已全部梳拢堆叠成威严大方的发髻。刚上完最后一道妆的林知易从绣凳上站起,转身与苏予慈和边鹤相见。

    本要说些什么的苏予慈,被林知易身上所散发的摄人气魄震住,边鹤看着眼前不同以往的四娘子;才真真切切的知道什么才是,联通两国贸易的林氏商行的掌舵人。

    “你们无须忧心,我身着两国君王亲赐衣褂,别说他一个区区县令。就连朝中一品大员都奈我不得!”林知易说话间神采飞扬,独属于她身上的强大气场此时彰显的淋漓尽致。“予慈,小鹤,同柳宗道待在屋内不可踏出院落半步,那个张县令会派官差前来;或威胁或言辞劝说要你们将春花交出来。他们若敢动手,赵大哥以及我宅中护卫可不是吃素的。你们守好春花即可,我去去就回。在此期间我林氏商行诸人,任你调配!”

    “知易,保重!”苏予慈点头应下,牵紧边鹤的手,她此时能做的就只有按照林知易的嘱咐;同柳宗道还有赵大哥等人守好院门,最重要的是守好田春花。

    待林知易随县令派来的手下离开后,苏予慈即刻传令护卫守好门户,柳宗道、赵青两人率一队护卫护卫田春花的屋子;其余的护卫分散在庭院内、前后门、正堂屋外等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苏予慈独自坐在正堂内品着茶。不多时下人来报“禀苏姑娘,府衙来人说是前来缉拿要犯。”

    “将官爷们请进来喝喝茶,再谈通缉犯的事儿也不迟。”苏予慈话音刚落,就见领头人身穿捕头样式的官服,带着一众捕快,似在自家后院散步一般大步走来。

    苏予慈端着茶盏细品着,见人已进到正堂吩咐下人道“去给官爷们沏壶好茶,想来这一路走来也累得慌。”

    李捕头手握身侧官刀刀柄,眯眼细细打量着,此刻还能气定神闲,招呼他们喝茶的女子。只见她一身质朴装扮,除了样貌长得略有几分姿色以外;也瞧不出此人是何来头,自己心中也不敢大意。

    李捕头站在苏予慈身前,略微偏头用探究的眼神盯着她问道“敢问这位姑娘是……”

    苏予慈放下茶盏,掸掸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起身答道“在下姓苏,乃海宁郡玉河县人士。”

    李捕头心里飞速搜索着,海宁郡可有什么官老爷是姓苏的,思索了半晌找不出对应的人士。一改之前尚且有些客气的姿态,嚣张道“既不是什么重要人士,官府办案闲杂人等都走开!我劝你们最好是乖乖的将人交出来,否则……”李捕头将刀抽出刀柄约一寸的距离,身后的捕快也如此同一举动“否则,就治你们一个窝藏逃犯的罪名!”

    “官爷好大的口气!平白无故擅闯他人宅院,此刻还要按上一个窝藏逃犯的重罪。我一介小小百姓,可吃罪不起呢!”苏予慈站直身躯目不斜视的盯着李捕头,言语间尽是毫不客气的回击。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李捕头刚要抽出刀来,就听堂屋外阵阵脚步声传来,他回头一看,训练有素的林家的护卫尽数在庭院内站定手握佩剑。他掂量了一下,自己所带来的……不止是自己带来的捕快;整个府衙内早都成了酒囊饭袋,对上林家护卫本根毫无胜算。

    李捕头换上一副笑脸道“苏姑娘,有话好商量嘛!这动刀动枪的多伤咱们之间的和气不是?”

    “官爷说笑了,咱们小老百姓的哪能跟官爷动和气,只是我这儿实在是没有官爷要找的人。”苏予慈复又坐下,丫鬟端上刚沏好的新茶,苏予慈端上茶盏刮着浮沫对丫鬟道“方才就让你们去给官爷们沏的茶,怎地还不上来?”又对着李捕头笑着道“若官爷不嫌弃,还请坐下喝杯茶,咱们慢慢说。”

    李捕头见强来不行,只好屈就着带着众捕快在堂内坐下喝茶。另一头的林知易则是刚踏进县府府衙。

    县令端坐高堂之上,堂下跪着一人,两侧则是站着捕快。

    “禀大人!林氏商行林掌柜已带到!”捕快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回禀着县太爷。

    “人既已带到,传上堂来!”县令捻着胡须吩咐着,本还同一旁的县丞谈笑,待见到林知易身着两国君主御赐褂衣时;顿时起身想要走下堂去。可转念一想林知易不过是只身前来,到了府衙那就是到了自己的地盘。

    县令理了理衣襟手持惊堂木重重一拍“堂下来人,知罪否?”

    林知易在堂中站定高声道“草民不知所犯何罪!”县令见状倒也不恼嘴角带笑“林掌柜既然不知,那本官就好好的说与你听听。”县令起身走下高堂,围着林知易开始说道“六日前的清晨,城门刚开,尔等一行人在官道上;捡到本县通缉的逃犯田春花。是与不是?”

    “不是,草民并未捡到何人,只是草民的妹妹身有不适,所以掉头回南竹镇找大夫医治。”林知易不卑不亢的应答着,县令又出声道“哦?那本官今早接到来人状告,说是你林掌柜窝藏逃犯啊?”县令摸着胡须笑容更盛“可不知,你林掌柜可有辩驳?”

    林知易心中暗讽,明明是昨日夜里就知晓此事,还装做一副今早才知的模样。

    “大人说笑了,我林家可从未窝藏逃犯,此事实属有人诬告;还请大人明查。”县令闻言走到林知易身前,抖了抖衣袖转身走上高堂正襟危坐正经道“既如此,本官自会查明真相,来人!升堂!”

    两侧衙役各自手持杀威棒站得笔直,升堂时独有的堂威,在空荡的县衙内显得愈发威严。县衙外的百姓听见升堂的鼓声,纷纷涌入县衙旁听。

    县令见围观的百姓已层层叠叠,当即手持惊堂木重重一拍问道“堂下所站何人?”

    “草民乃西街布庄的伙计,李元。”

    “草民乃拂林国林氏商行掌柜,林知易。”

    林知易与李元一站一跪,围观的百姓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诶?这是出什么事儿了?怎地突然就升堂审案子?”

    “不知道啊,我也是刚过来的,只是为何那女子为何不跪呢?”

    有一秀才模样的人解惑道“那女子乃是林氏商行的林老板!身上穿的衣裳可不简单,你们瞧那漏出来的黑衣;乃是我匡国一品大员才能用的颜色形制。再看外面的紫袍,乃拂林国皇室才可穿戴的。林掌柜今日所穿,俱是两国国君亲赐之物!哪怕是见了丞相都可以不拜不跪的!”

    “嚯……林掌柜这么有能耐呢?那今日是为着啥?要大早上的升堂?”

    “不知道,先看看再说!”

    堂内县令肃声问道“堂下西街布庄伙计李元,所告何事啊?”

    李元磕了个头,抬头接收到县丞的眼神暗示高声道“草民……草民要揭发林掌柜窝藏逃犯田春花!”

    此话一出百姓们接头接耳讨论声此起彼伏。

    “啊?我咋不知道有这号逃犯?这人犯啥事了?”

    “俺也不知道啊,只知道昨日突然张榜田春花的通缉令,连画像都有呢!”

    “该不会弄错了吧?不是一直都天下太平吗?怎会有逃犯在外?”

    “肃静!”县令拍了拍惊堂木,让讨论着的人群安静下来;又接着问道“你在何日何时何地,见到的林掌柜窝藏逃犯了?若是信口雌黄……本官可是要先仗责你十个板子的!”

    李元闻言俯身磕头嘴上连连说着草民不敢“六日前的清晨,天刚蒙蒙亮,那会子城门刚开。草民在布庄刚睡醒,准备开门做生意;就见林掌柜的马车队伍往城门方向驶出。草民没见过什么世面,于是掩上房门跟着车队去看看阵仗。”

    “你挑重点的说!”县令不悦的催促,李元颤抖着声音继续道“于是……于是草民就跟在马车后面见到……”李元抬头看向林知易伸手指道“就见到林老板的伙计,抱着一盖着毛毯的女子上了马车!随后就调转车头回了镇内的客栈,还!还请了白大夫前来客栈医治!”

    “哦?你说的此话当真?”县令手指摩挲着惊堂木眼神如电盯着李元“你只是见到林掌柜的伙计抱了女子上马车,可也不一定就是逃犯田春花呀?”

    “草民有人证!可证明被救起的人是田春花!”

    “好!传人证!”

    在等待传人证的空隙,堂外百姓各自发表着观点

    “咱们县令还真是明查秋毫啊!这审案子真是审的仔细!”

    “那可不是嘛!”

    “李元有人证,若是林掌柜真窝藏逃犯,那可真是要完蛋了。真可惜……”

    “可惜啥啊!窝藏逃犯本就是不对的,我国律法严明,窝藏逃犯当同逃犯同罪!”

    “证人到~!”一声高亢的声音响起,人群迅速安静等待着下一步的审理。

    县丞肃声问道“堂下所站何人!”

    “草民东街杂货铺掌柜何文,草民拜见大人。”何文跪在林知易身旁,同县令交代着当日自己所见之事。

    “草民的杂货铺就开在林掌柜所住客栈旁,当日草民正打扫铺子;不多时就见林掌柜已出城门的马车疾驰回来,又见从马车中抱出一被裹得严实的女子,急忙的送进客栈就医。草民见状感到好奇,于是多看了一眼;盖在女子头上的毯子滑落,草民亲眼所见。那人就是逃犯田春花!”

    县令摸着胡须,见林知易还是站得笔直有恃无恐的模样,心下冷笑:等会,就让你服服帖帖的跪下交人!面色无异的看向林知易问道“林掌柜,可有何辩驳之处?或者可有人证?”

    “启禀大人,草民有一问!”

    县令微微坐直身子“哦?林掌柜说来听听?”

    林知易眼神看向跪伏在地的,李元与何文二人问道“你二人都只是口说无凭,如何能证明当日就医的是逃犯,而非本掌柜的妹妹?你们二位既说当日所见就医之人,被包裹严实,那毯子又怎会恰好滑落……让你何掌柜看了个清楚呢?”

    林知易话音刚落,围观的百姓也纷纷点头。

    “就是说啊,这何文怎地就能看一眼就确定是田春花呢?”

    “就是就是,那毯子将人裹严实了,是根本不会滑落的。再说了,想知道当时就医的是不是林掌柜的妹妹,只需要传当日瞧病的大夫,前来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百姓们闻言纷纷称是,高声对堂内的县令呼喊着,传大夫前来一问。县令胸有成竹的盯着林知易“林掌柜可想好了?是否真的没有窝藏逃犯?本官只要传了白大夫上堂……”

    县令本以为林知易会妥协,只见林知易气定神闲的看着他“那大人请了白大夫及药童前来问话就是,我林知易行得端坐的正。大人……尽管查便是!”

    县令握着惊堂木的手蓦然收紧,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可林知易这么个人物;还真是棘手啊!随即笑笑“好~来人!去传白大夫及其药童!”

    在等待传证人的期间,与此同时有一批人马悄无声息的接替了守城门的官兵,在李捕头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人在林宅一举拿下。

    “将人捂好嘴带下去!随时等候军令!”秦含山身穿郡尉甲胄,腰间挂印声如洪钟;吩咐着兵卒将李捕头等人带走。

    “草民海宁郡玉河县人士苏予慈,拜见郡尉大人!草民现,在林掌柜手下的,思安县长隆镇长隆客栈做事。”苏予慈跪伏在地向郡尉行礼问安。原本站在堂后的边鹤,见此情景也连忙疾跑出来跪在苏予慈身侧。

    “二位快快请起!这些虚礼暂且不提,快带我去见见田春花!”秦含山虚扶起苏予慈,问着田春花的情形如何。

    苏予慈在前方引路,带着秦含山往田春花的住处走去,其间秦含山所见林家的护卫愈发紧密;但见自己到来也就逐一见礼散去。

    三人走了好一会才走到田春花所住院落,只见院门处护卫把守森严,再往里看去柳宗道与赵大哥各自手握兵器;守卫在田春花屋外。此时二人见苏予慈引着一身穿着甲胄威武不凡的人物前来,随不知此人如何称呼,但也放下武器单膝跪地抱拳称呼见过大人。

    秦含山叫二人起来,询问田春花现在是否方便进去问话。柳宗道垂首恭敬应道“田姑娘方才清醒着,此刻倒是不知,待草民唤丫鬟来一问。”

    “我进去一看便是,还请大人在此稍等片刻。”苏予慈说完忙推门而入,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将郡尉随意安置。不过秦含山倒也不恼,他此刻满心都是走失女子的案子。不多时苏予慈前来请诸位进去,田春花刚喝完药神志尚清。

    秦含山之前只是听林家来的伙计,大概说起田春花所遭遇的事情,此时此刻亲眼所见田春花骨瘦如柴;连自己靠坐的力气也无。只能依靠在丫鬟身上,一眼望去她的面上、胳膊上无一不是缠好的纱布。

    田春花先前被苏予慈告知,郡尉前来想要从她这得知女子被拐卖的地方;此时也顾不上自己尚未恢复力气,挣扎着想要起身给郡尉磕头请命。

    众人见状想要将她按回床榻,又怕碰到包扎好的伤口,一时间也是手忙脚乱。

    “田姑娘,你不必起身!快些躺好!”秦含山连连摆手示意田春花躺好,柳宗道此时搬了把椅子在田春花床边放下;秦含山刚坐上椅子,就见田春花的泪水顷刻间无声的滑落。

    秦含山见状也深知不便多问什么,只小心向田春花问道“你可还记得,当初你们是如何被带进村子的?”

    田春花收住泪水,眼里尽是恨意和坚定“我永远都记得!是在南竹镇官道上右边的一条岔路口,从哪儿一直往上走经过一大片树林;就是那个吃人的村落!他们管这个村落叫‘疯妇村’!”

    秦含山又细细问了村落有多大,进出口又有几个,田春花一一仔细描述。

    据田春花道“我当时被关在猪圈里,根本没有出门的机会。后面被拐进来的一批姑娘里,有一个叫小鱼的姑娘,靠着装疯整日里在村内游荡;村里包括附近村落的人有段时间,都调笑着:你看!你看!这又疯一个!谁还敢在你们疯妇村买媳妇啊!哈哈哈哈哈!后来小鱼隔着门户跟我说起,她从买她的那户人家得知,关于自己的只言片语。小鱼心里存了份希望,她隔着门板嗓音粗哑道:你既一直被关着,那表示他们怕你出来了,会威胁到他们!我一直在等机会,等到能救你出来;希望你有朝一日如果能逃出去,能靠我这些年;装疯卖傻摸索来的这些东西,有朝一日能救你出去,同样也能救我们出去!”

    田春花的心里,从逃出来到被救起清醒的这些时刻,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还被困在村里的姐妹。

    秦含山记下田春花所提供的线索后,为了防止在围剿途中人手不够,有人得知消息通风报信让主犯逃脱。迅速让手下兵卒脱下兵甲,暗地里召集之前派出来的人手。

    “大人,若是人手不够,在下受掌柜的嘱托,林家数十名护卫愿供大人调遣!”赵骏率领着所有的林家护卫,在庭院内跪下向秦含山请命。柳宗道、苏予慈、边鹤也跪地请求同往。

    秦含山见状心中欣喜,大手一挥道“尔等!随本官剿灭贼人!”一行人随着秦含山的步伐浩浩荡荡的准备出发。

    “禀大人!我……我也同去!”秦含山见一小女娃,单手拎着一柄大斧高声说自己也要同去时,掩饰不住眼里的惊讶蹲下身同这名女娃道“你也要同去?可你一个小娃娃去了能做什么?”

    “回大人话,我力气甚大!按四娘子的话说,我能有超出常人数倍的力气!当然我饭量也是如此!”小丸儿直起身板,学秦含山一样,挺了挺还不是很圆滚的肚子。

    “我可不信,你与我掰掰手腕比试一番!你若赢了我,我就同意你去!”秦含山对小孩素来怜爱有加,此刻见小丸儿如此,心中想着自己不必打击孩子;稍微使劲将她扳倒即可。

    可就在秦含山与小丸儿两手交握,双方开始较劲时发现,对方一个小小孩童;竟然能面色如常的使出比他还要大的力气。秦含山不信邪,暗自加大力气,却见对方的力道,随着自己的发力也越来越大。最后自己败下阵来,伸手揉捏着被握得生疼的手,大笑道“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你也与本官同去!”

    秦含山带着众人疾步走出宅院,一步跨上早已备好的马匹,领着军队及客栈众人朝着村落前进。

    县衙内县令以及众人都等着白大夫的到来,而监御史大人正在县衙外;身着布衣从手下那儿听闻,县令正升堂审问林知易;窝藏逃犯田春花一案。不由气极反笑怒道“真是荒唐!”

    刘维忠到僻静处上了一辆油蓬马车,吩咐人替换了带领人证的衙役,带白大夫前来一见。

    白大夫被县令抓了家人威胁,不得不出面跟着衙役前往县衙作证,此刻见自己和衙役被人悄无声息的带走;心下难掩恐慌紧牵着药童跟着来人走。

    白大夫随人来到刘维忠的马车前,就听人禀告“禀大人,人已带到。”

    马车内传出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带人进来。”

    回话的人已掀起车帘让白大夫进去,至于药童就由外面的人看管着。白大夫刚一踏进去就见被称呼为大人的男人,正身着一身官服笔直的坐在车厢里。

    白大夫见状要跪,就被刘维忠制止且命她细细说来,当日医治的情况。白大夫不敢有丝毫隐瞒,仔仔细细的全都说与刘维忠;末了还补充一句县令此刻派了一群衙役,正捆了自己家人在药铺后堂,威胁自己出堂作证。

    刘维忠摸了摸胡须跨宽慰道“你且安心前去作证,你只说当日看诊的就是林掌柜的妹妹。至于你的家人,本官会替你解救,切不可提及本官。”

    白大夫连连称是下了马车,只见方才带路的衙役换了人,自己心下安定牵着药童;就往县衙走去。

    县令见这么久了人还没有带来,不由有些火气,在堂上不好发作只好示意县丞;让他去看看是何情况。

    林知易心中也是有些纳闷,不知这个县令要想整出什么花样来。

    县丞刚出县衙,就见衙役带着白大夫及药童前来,不由骂了两句“怎么当的差事!这么慢!你还想干不想干了!”

    这名‘衙役’俯身赔罪道“在下该死!在下该死!那家人挣扎得厉害,兄弟们废了不少劲儿才摆平!”

    县丞挥挥袖子催促道“别说其他的,快带着人进去!大人都等急了!”这位县丞平日里,只忙着拍县令的马屁,丝毫不在意底下的衙役,是以监御史的人能这么顺利的蒙混过去。

    县令见证人带到,之前烦闷的情绪一扫而空,拍了拍惊堂木示意众人肃静;现下就开始审问。

    “堂下何人?”

    “草民回春堂大夫,白晴。”

    “本官问你,六日前清晨,你可曾去过客栈诊治过由林掌柜带来的病人?”县令看似如常问话,实际上心中正志得意满,盘算着靠这件案子;虽不能将林知易如何……好歹也要让她狠狠地出波血!林家所赚的银子,他可是觊觎许久了!

    “回大人,是,草民六日前确是去过客栈给林掌柜的病人看诊。”

    “本官问你,那病人可是同这画像上的逃犯长得一致?”县令示意衙役拿着告示上的画像,给白大夫仔细观看。

    众人见白大夫看得仔细,都在等着结果;林知易也看着白大夫,不知她会如何作答。

    白大夫对着画像细看了半晌,跪伏在地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道“回大人,画像上的人……并非当日所就诊的女子。”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就连林知易也感到意外。县令此时额角跳动,眼里尽是不可置信和怒意,拍着惊堂木再次沉声开口问道“白大夫,你可看清楚了!这上面究竟是何人?”

    白大夫直起腰身按县令的话又看了一遍“回大人,当日看诊的并非画像上的人!”

    县令伸手按住狂跳的额角,平和的声音中暗含了一丝威胁“你可真的看清了?若是做假证……家人可是要被连坐问斩的!”

    林知易看向身形颤抖的白大夫,心中不明白许掌柜到底是给了白大夫什么好处,竟让她冒着家人被杀的风险;也要为自己作证。

    “县令大人,白大夫已辨认两次,均说当日就诊的并非逃犯;怎地大人还不肯信吗?”林知易上前一步,挡住县令看向白大夫的视线。

    “本官……自是看白大夫年事已高,未免有些眼花,生怕她看不清楚;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伪证啊!”县令摸着胡须,掩住心中的气愤。

    跪着的李元同何文,互相看了一眼又见明显有些怒气的县令,将身子趴得越来越低。

    “白大夫既已连着确定了两遍,都说当日就诊的不是逃犯,那大人……在下可以告退了吗?”

    县令见状微咪眼眸,眸中凶光尽显“可这二人指认你林掌柜窝藏逃犯啊!虽白大夫为你作证,可谁又知晓你不曾贿赂证人呐?依本官看,林掌柜……你还走不了啊!”

    堂中百姓此刻也是议论纷纷。

    “大人说得也不无道理,林掌柜家大业大,万一真就以金银封口白大夫呢?”

    “你说的是!这人呐,没有见了钱财不动心的!”

    “我觉得不会,白大夫给我们看诊,都只收药钱!诊金都不收,怎会为了银钱撒谎!”

    “对对对,白大夫自从开回春堂以来,都是只收药钱,何曾听过收受大户人家银钱的事儿?”

    “那你怎么知道,人家私底下收不收啊?人家收了你也看不见不是?”

    一时间众人谈论猜测之声愈发响亮,县令见这脏水泼了有效,随即又开口道“既然林掌柜无法证明自身清白,且现下还未知白大夫可是收受了林家的银钱;不如此案押后再审,而林掌柜你现下还未洗清嫌疑……不如先进我衙门牢房待几天如何?待本官查清真相,自会放林掌柜出来!”

    “呵!大人好大的官威啊!此时还无凭无据的就想要抓我进大牢!在下记得匡国的律法,乃是证据确凿才可依律关押等待审判吧?更何况,我林知易岂是你个小小县衙牢房能关得下的!”

    县令被气得不轻,眼见此时已午时过半,心头疑惑怎么前去林宅拿人的李捕头还没有回来。心中不免烦躁,想差使人前去看看,而此刻县衙的衙役都被派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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