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拉塔。”
登记了彼此的联络方式，易理将联络器随意扔进口袋里，一边走着，一边感受着微蓝的光芒一寸一寸从地面消失。
黑暗主宰了这个世界。
“大多数路灯没有亮。”拉塔瞥了一眼易理手里的油灯，那反倒成为马路上最显眼的光了。
门上铃响起，二人几乎是卡着点回到候场室，关上门，外面的光芒被彻底隔绝。
候场室里有轻微的酒精味，拐过有些深的廊道，有两人醉醺醺地倒在沙发里，一个人掐了支烟靠在墙角，一个人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擦拭茶几。
四个人。
易理轻啧了声，谈不上算盘的打算落空，看来她没法在短时间内确定拉塔的身份了。
醉醺醺的一人提起一个红色的玻璃瓶子。
“你好啊，新朋友，来杯伏特加！”
易理：“这不是伏特加。”
短发醉鬼把酒瓶举起：“管它是什么呢，我只知道伏特加，那它就是伏特加。”
她宽松的夹皮克垮下来，露出里面结实的肌肉和印着一颗金色星星印花的运动背心。
墙角的人揉揉眉角：“新人，能不能想办法让这两个人安分一点，我还想好好睡一觉。”
“我要庆祝我的幸运，谁也没法阻拦我！”另一个醉鬼拍了拍沙发垫，拍起来一片灰，打了个酒嗝。他穿着有些邋遢的西装，领带被扯得乱七八糟。
“别拍啦，北宁。”擦桌子的少年皮肤白皙，他用胳膊顺便擦擦汗，“灰尘吸进去你自己更不舒服哦。”
被称为“北宁”的青年轻笑两声，“不会因为这种事死人的啦。”
他话音刚落，老旧的时钟响起诡异的电子音。
“12点——到了，夜晚降临，请迷雾空间站的人类们回到室内，禁止外出——”
这音色机械又滞涩，室内的六人因此陷入了一瞬的沉默。
沉默是易理打破的。
“北宁……南北宁？”
她找了个高脚椅坐好。
南北宁微醺的脑子一瞬清醒几分。
“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是你没见过面的、你应该感谢的人。”拉塔几步走到沙发让，拍拍南北宁的肩，指了指易理，微眯着眼，“你在庆祝你上一个副本的幸运吗？你应该感谢你面前的这个人，是她带你过了副本。”
南北宁这会正穿着有些不合身的黑色西装，他忽然有些板正地坐起身，胡乱地拉扯了发皱的衬衣。
“是，是那个侦探吗？”他的音色清冽几分，又有些迷糊地挠了挠头，“我一开始就被那个什么会长杀死了，没想到最后还赢了……谢、谢谢你，怎么称呼？”
拉塔下意识等着易理像上一次那样，稍显凛冽地说出自己是X，但是易理没有。
她用指尖弹了弹兜帽的边缘，整个斗篷轻松地随之滑落。
“叫我调查官就好了。”
易理唇角微勾，在拉塔瞪大的瞳孔里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伸出手：“你好，南北宁。”
-
穿着皮夹克的醉鬼叫“玛丽”。
“我没醉，我真的没醉，我很清醒，你们要知道，我千杯不倒。”
玛丽眼珠转了转，“8个小时，光睡过去得有多无聊，来交流交流吧孩子们。”
皮肤白皙的、有些干瘦的青年就叫“小白”，他的瞳孔是在昏暗灯光下仍透亮的蓝色，很难不让人留意。
小白去后面的橱柜找了一圈，有些丧气地回来：“没有醒酒药。”
不过他倒是放了一包吃的在茶几上。
靠在墙角的男人终于走到了灯光下，他的身形略显佝偻，样貌很古板，像营养不良的、活在中世纪小说里的欧洲人。
他的目光落到了坐在沙发的易理身上，没有遮掩打量的神情。
“调查官？”
易理弯着唇，抬起头：“你好，怎么称呼？”
“亚瑟。”
南北宁没忍住，笑出声：“这名字还真是……”
亚瑟瞥他一眼：“你们的‘名字’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回过头继续道：“你怎么证明你的身份？”
“没必要证明吧。”玛丽翘起二郎腿，在一旁说道，“又不是阵营战。难道我们需要一个‘侦探’？那我可受不了。”说完她还打了个酒嗝。
相当自由的人。
易理整理好表情，有些小心地把焰槍取出来。
“这个算是一个证明吗？”
——槍。
它的出现毫无疑问地让这个本就狭窄的空间凝滞片刻。
尽管知道“候场室”会保证他们的安全，亚瑟还是不受控制地用手撑住了一旁的椅背。
他冷静道：“你怎么证明？”
“实际上，只有我能使用这把槍。”焰槍的扳机护圈被她的食指顶住，她转了转，忽然转身用槍口对上早在一旁面色古怪的拉塔，在众人的注视下扣动了扳机。
微弱的火焰从中绽开，不过也确实无法伤人分毫。
但这也不可能是什么玩具——你能从这幽蓝的火焰里感受到毁灭的力量。
易理把焰槍丢给拉塔，抬抬眼。
拉塔抿唇接过，试探着扣动扳机，但焰槍一动不动。
一只手从面前伸过来，把住槍管，是易理收回了她的槍。
她转过身，对着其他人微微侧头：“显然，只有我能使用这把槍，这也算是一种证明吧。”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不知道你们的规则是什么，但至少这把槍证明了我拥有某种特殊的身份，按概率来看，我们六个人当中应该有‘天使’，我相信这个天使会很清楚我不是他的同类。那么我要么是所谓的‘0’号，要么是调查官。”
易理耸耸肩：“不过我也没法说明我不是0号就是了。”
一瞬的安静，玛丽猛地拍了拍沙发：“别这么严肃，孩子们。”
亚瑟也咳嗽两声：“好吧，至少在这第一夜，我们还算是朋友。”
易理也微笑着：“只是在自我介绍而已。”
南北宁走过来，大手一挥：“快坐下吧，大家。玛丽不是说了吗？让我们聊聊关于‘迷雾’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