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身后的遮光玻璃窗上。

    奇怪!

    院长办公室本来就是背光的,阳光几乎透不进来。那他为什么还要特意安装一扇“遮光窗”呢?

    向眠捏着下巴,盯着窗户瞧了一会儿,然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转过头看向身后存在感极低的姜念,试探性地问道:“姜老师,院长平时在办公室里,会开窗透风吗?”

    “开窗透风?”姜念被问得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表示否定,“院长是个很注重隐私的人,这栋办公楼又靠近街市,开窗的话,很容易就被逛街的人看见,所以……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关着窗的。”

    短短的一句话,却恰到好处的印证了向眠的猜测——

    院长特意安装遮光窗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别人偷窥他的私生活。

    那么一位那么注重隐私的人,会在和女子亲热的时候,特意开着窗户,供别人观赏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排除了院长自己的可能性,案发时间特意开窗的人还会是谁呢?

    这个答案似乎就已经不言而喻了。

    她抬眸看向斜靠在窗边的宋立声,他的指尖还有一下没一下的在窗沿边,轻扣着。

    这么看着,似乎从一开始他就一点点的引导着自己,往这方面思考。

    她问道:“宋警官也怀疑这扇窗户是凶手开的吗?”

    话音刚落,就见宋立声微微勾了勾唇,身子从窗边挪开了点:“这就是案发现场的第一个漏洞。”

    他慢条斯理地分析:“现场只留下了死者一个人的指纹,这也就是意味着凶手在行凶前特意带了手套,为的就是防止留下罪证,被警方发现。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杀人案件,而凶手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可这样的一个人,又为什么特意开着窗户呢?毕竟这个角度,一不小心就会被对面的人看到。”

    他说着,稍稍侧过点身子。

    窗户的对面和姜念所说的差不多,是一条热闹的街市,和办公室离得很近,只隔着一堵白墙。

    此刻夜市已经开了,小摊贩陆陆续续的从大街小巷的角落里,推着小推车叫卖吆喝着,连带着整间办公室都充斥着一股烟火气。

    向眠就站在窗边,一边俯视了眼窗下街头巷尾的热闹,一边点了点头:“还真挺可疑的。只是——”

    她微微顿了顿,接着问道:“这第二个漏洞又是什么呢?”

    整间办公室的摆设并不算多,以至于短短的一段时间,她已经将办公室内都给打量了个遍,可是除了窗户,却再没找到其他可疑的地方。

    “是死者身上的衣服。”宋立声直言不讳地说出了答案。

    他侧首看向似乎还停留在上一个问题,而表情显得呆呆的姜念身上:“姜老师,除了之前你带我们过来的路,体育馆还有其他可以通往院长办公室的路吗?”

    姜念慢吞吞地摇了摇头,有些磕巴地说:“这……这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才刚刚在这工作没几个月……平时来找院长的时候,走的都是刚刚带你们来的路。”

    宋立声盯着她瞧了两眼,没有再接着追问,而是调转了话题,转而问道:“那你知道孤儿院的地图在哪里吗?”

    姜念想了下,然后从书桌上那大堆的文件里,翻出了一张略显褶皱发黄的图纸,徐徐铺开:“这里……就有的。”

    那张纸的大小和普通的地图大小差不多,然而孤儿院内的设施却少的可怜,故而院内所有的细节都被清晰细致地记录在了上面。

    向眠稍稍凑近了些,她单手捏着下巴,目光仔细地在地图上扫视了一遍。

    先是找到了院长办公室和体育馆所在的位置,然后伸出手,白皙的指尖一点点地划过周围的设施,在缝隙间寻找着两个地方间,可以通行的道路。

    沥青小石子路,他们刚刚过来的时候走的就是这条路,pass;

    水泥路,中间卡着教学楼,无法通过,pass;

    ……

    白皙的指尖在地图上挪动了一圈,最终停在了在一条s型的黑色实线上。

    她眯了眯眼:“这是——”

    不等她说完,她就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抵在了自己的指尖边。

    非常光滑,还带着点温热的感觉。

    她微微愣了下,抬眸看向身侧,不知道什么时候,宋立声已经来到了她的身旁,修长的手指隔着手套,恰巧抵在她的指尖边,和她指向了同一条实线上。

    她条件反射性地收回了手,而宋立声却像是没有察觉般的,神色自然地垂眸看了眼她:“看来我们想到同一个方向去了。”

    他单手提着证物袋,大步流星地朝楼下走去。

    衔接着办公室后门的是一条狭窄的鹅卵石小路,两边栽满了粉紫色的木槿花。

    花瓣摇摇欲坠,零星地飘落到地面上,本该凌乱地洒在小路上中央的花瓣,像是被人拿着扫帚潦草地扫了一通,杂乱地拥挤在了小路的两侧,露出了藏在下方的黑白灰三色鹅卵石。

    宋立声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路,微微挑了下眉:“果然是这条路。”

    “还真是!”谢扶光奇道:“不过老大你是怎么知道的啊!院长办公室和体育馆中间,还有另外一条路。”

    “死者后背的拖痕。”

    宋立声不紧不慢地朝前走了几步:“拖痕是死后伤,伤口上沾有花粉和花瓣,也就是说凶手在杀害死者后,将死者的尸体从院长办公室,这第一案发现场,以拖拽的方式转移到了体育馆。”

    “可我们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在地上看到任何的血迹和拖拽的痕迹,而且刚刚来院长办公室的那条小路正对着教学楼。我们在发现死者的尸体前,也没有接到报案,说明教学楼的老师并不知道死者死亡的事实。”

    “那么凶手是怎么在不惊扰任何人的情况下,将尸体神不知鬼不觉地挪到体育馆的呢?”

    他顿了顿,点到即止地说:“除非——”

    谢扶光一拍脑袋,瞬间就反应了过来:“除非!还有另外一条路!”

    “没错。”

    宋立声上前一步,弯腰捡起其中一块鹅卵石,鹅卵石光滑的表面沾上了一两滴细微的血迹,像是有人拿着沾满了血的拖把,从头拖到尾,断断续续又连绵不断的。

    他小心翼翼地将鹅卵石装进了透明证物袋里,才接着之前的分析,往下说:“这条小路平时经过的人不多,再加上死者死亡的时间,是凌晨四五点,所以凶手将死者从这条小路,拖到体育馆的过程中,并没有被人发现。等目击证人发现死者尸体的时候,死者已经在体育馆里了。”

    谢扶光忍不住佩服地感叹了句:“真有道理啊!”

    但过了一会儿,他又绕回到了之前宋立声在院长办公室里,还没来得及分析的那第二个漏洞上:“不过老大,这和死者身上的衣服有什么联系吗?”

    宋立声亦步亦趋地沿着鹅卵石上那道隐约可见地被拖拽的痕迹,朝体体育馆的方向走去。

    边走边解释道:“一般情况下,凶手在杀害受害者后,都会想着隐藏尸体,以此来洗清自己的嫌疑。而本案的凶手却选择了截然不同的方式——他故意曝光死者尸体,引起警方的注意。”

    谢扶光不明所以地问:“故意曝光?为什么这么说啊老大?”

    宋立声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问,他紧接着就分析了起来:“今天下午是孤儿院开放日,有很多家长会来参观。那么他们一定会经过被当作演出舞台的体育馆,而院长办公室是相对密闭的,不受人打扰的独立空间,那么很显然,尸体藏在办公室被发现的可能远低于体育馆。”

    “这是其一,第二点就是死者身上的衣服。”

    “凶手耗时耗力地将尸体从办公室挪到了体育馆,并且在体育馆内,特意给院长换上了表演的服饰,但衣服款式繁琐复杂,这意味他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呆在案发现场,同样的他被发现的可能性也就变大了。”

    “所以这是完全不符合逻辑的做法,那么本案的凶手又为什么反其道而行之,冒着会被其他人看到,并且尸体会尽早被警方发现的风险,将尸体挪到体育馆呢?”

    “任何一个凶手都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花一堆时间,冒着被警方发现的可能去置办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向眠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喃喃:“除非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案件不可割舍的一环……”

    “又或者说——”宋立声放缓了脚步,意味深长地看向近在咫尺的,充当着体育馆后门的那块略显破旧的铁皮。

    皱皱巴巴的,像是被什么人急匆匆地随手给甩上似的,还留着条很明显的缝。

    稍一用力,那条缝隙便“咯吱”一声打开了。

    他侧过身子,斜靠在门边,双手怀抱于胸,给向眠让出点位置,不紧不慢地接着说:“凶手杀害死者的原因,就藏在他刻意布置的案发现场里。”

    案发现场的体育馆内空旷了不少,地上的尸体已经被法医带回了警局,只剩下几名小警察用白色粉笔,就着现场残留的印记,勾画下一道道的痕迹线。

    痕迹线下,是一幅幅残缺的壁画。

    不知道是那名绘画者不擅长人物,又或者是特意空缺了人物的部分,每幅画面都只有点缀的背景色,画面主人公应该在的位置,都是空荡荡的留白。

    古老的街道,繁忙的集市,荒废的城堡……

    每走上几步,就好像置身于一个新的故事里。

    向眠缓步沿着壁画,一点点的朝死者尸体被发现的地方走去。

    然而越靠近,就越觉得不对劲。

    她能够敏锐地察觉到有几道暖黄色的光,似有若无地打在她的眼帘上。

    光芒微弱,以至于白天经过的时候,她完全没有察觉。

    直到现在天色暗沉得几乎透不进一丝光线了,那似有若无的灯光,在寂静的黑夜里,才变得夺目了些。

    她不由自主地朝着那灯光看去,却发现是铁皮墙边的几盏小壁灯。

    壁灯只零星地开了几盏,角度很是特别,不是正对着体育馆的大门,而是笼罩着她现在所在斜前方……

    ——的画作上。

    像是有什么人,刻意精心设计的。

    为了让进入体育馆的人,能够第一眼就关注到这副画上。

    画上的油墨异常清晰明亮。

    像是不久前……刚刚画上去的?

    她微微皱了皱眉,目光不自觉地牢牢锁定在画上。

    棕黄色的宫廷,酒红色的窗帘帘缦……

    她好像在哪里看见过这幅画。

    是在哪里呢?

    她若有所思地盯着画看了两眼,然后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猛地转过头,看向身侧的宋立声:“宋警官!你还记得死者的死状是什么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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