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是……果真是玄风大人造反了?”
“诶呀!伊母娘娘怎么这个模样?”
“玄风大人竟然与泽渊大人动手了?这是要夺回无极道中吗?”
“真不应该啊!作为天君,怎可如此大逆不道!”
闲言碎语零星地坠在众人之间,很快便蔓延成网将所有人都罩在“玄风挟持伊母,与苏予瑶内外勾结起兵造反”的帽子之中。
玄风并不在意别人嘴里的自己是不是造反,他只在意一件事,如果萨玉尘不是萨寒一夫妇二人的儿子……从时间上看,也不会是我的……难道……
“让诸位见笑了!”伊母微笑着缓缓开口道,“你们也看到了,本宫这几个孩子都长大了,本事各有千秋。本宫琢磨着,是时候让他们承担相应的职责了。”
“伊母娘娘!”红珠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伊母的话,挺着胸脯走到殿中,翘着嘴角瞥了一眼殿外,又冷下眼神望向伊母,高声说道,“如若在从前,您说这话倒是有几分力道!可如今,您看看这殿里殿外,还有您说话的份儿吗?”
话音刚落,殿外一片哗然,众人比知道玄风造反还要惊讶。
伊母凝着脸上的微笑盯着红珠,不紧不慢地说道,“红珠,你只是一个女娥而已,在这天一殿上,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殿外又是一片哗然!
红珠得意地笑了笑,说道,“虽是女娥,但是是有道天君的女娥!还是为有道天君诞下公子的女娥!”
殿外哗然声浪剧起!
伊母轻蔑地挑起眼皮,“所以呢?你就可以挑唆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就可以教唆泽渊反抗自己的母亲?就可以带头造反吗?”
伊母的声音轻微,但十分清晰地传到了殿外。
殿外逐渐安静下来。
“母亲!”泽渊高声说道,“大哥一直以来都在仙山秘密培养自己的军队,图谋不轨!父亲早已明晰此事,便与瑞鑫君分工协作想要铲除后患,不曾想被苏予瑶设计陷害,至今生死不明!如今,您却不分是非黑白,怪罪于孩儿们?您让这天地之间、万物生灵如何看待天宫的威严!”
殿里殿外,寂静一片。
伊母的笑容已经沉下去了,她冷冷地看着振振有词的泽渊,缓声说道,“泽渊,玄风秘密练兵,你可有证据?”
“有!”泽渊痴笑着说,“雷鸣和陆昌,就是他练出来的两个武将!”
“他们人在何处?”
“在仙山!这次父亲与瑞鑫君去围剿的,就是他们二人!”
伊母继续问道,“如若他们二人真为反动势力,那玄风为何一直护本宫安全?”
“母亲!大哥把您给迷惑了!他想掌控您,好夺得整个天宫!”
殿外略微嘈杂。
“伊母娘娘!”红珠上前一步,说道,“您消失这么久,保不齐被玄风大人下了什么蛊,而玄风大人早就有谋权篡位之心!我们不能让天宫落入他人之手!如今,有道天君已有子嗣,完全够资格承接天宫!还请伊母娘娘,颐享天年!”
殿外一片震惊!
……
把守天门的门神抚了抚护心镜上渗出的冰冷的水珠,又望了望被黑色水雾笼罩的天宫,这哪里还是天宫,都快成海底世界了!
“唉!”门神叹了口气。
“诶!”一个既清脆又稚嫩的声音传来。
门神疑惑了一下,回过头,望着天门外雾蒙蒙的路,大喊道,“谁!”
“诶!”稚嫩的声音从脚下传来。
门神低下头,竟然看到一个扎着两只羊角辫儿,罩着一片砗磲珠链的圆滚滚的小脑袋,一双滴溜圆的蓝眼珠子夹着扁扁的鼻梁子,揪儿一样的鼻尖儿下面努一小撮嘴巴。
门神不自觉的退后两步,生怕踩着这个鼻嘎一样的胖娃娃,“你是谁?”
胖娃娃也后退了两步,仰着头高声喊道,“玄妙!”
“玄……谁?!”门神回过神,噗通一声单膝跪地,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胖娃娃,虽长的像娃娃,却身穿束袖束腿的衣裤,腰间挂着一根骨头,背着一条鱼干。这打扮属实跟天宫里的风格差得远了些,但是这蓝眼珠子,着实是对上了!
门神清了清喉咙,俯下身去,夹起嗓子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玄妙?”
“嗯!”玄妙点点头,干脆地答道,“我来找爹爹!”
“啊。啊?!啊……”门神卡巴着眼睛看了看玄妙空荡荡的身后,“那个……你娘呢?”
“阿娘让我来的!”玄妙一边说一边迈着小腿往门里闯。
门神看着蹦豆一样的玄妙,心里充满了担忧,他伸出一根手指挡住了玄妙,犹豫着说道,“那个……玄风大人……可能……有点麻烦……”
“哦……”玄妙低头想了想,又抬起头眨着眼睛,问道,“什么是麻烦?”
“呃……这个……那个……你阿娘呢?”门神又望向雾蒙蒙的远方,心急如焚,不会是瑶儿小姐出事了吧?
“什么是麻烦?”玄妙并未理会门神的担忧,继续追问道。
“呃……就这么说吧,你的叔叔,就是你爹爹的弟弟要把你奶奶的位置夺走,你爹爹就保护你奶奶……”门神费劲的组织着语言,“结果呢……你叔叔把你爹爹和你奶奶困住了……”
“哦!几道了!”玄妙一脸严肃,回头冲着雾蒙蒙的远方,脸蛋儿一鼓,“呜——!喔喔喔喔——!”
“嗡!”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声炸响在空气中。
玄妙微蹙眉头,爬上门神的手指,命令道,“带路!”
“哦,啊?”门神低头看着手指头上的玄妙,“带路?往哪带?”
玄妙紧皱眉头,挑起眼皮,瞪着门神,一字一句地说道,“找爹爹!”
“嗡嗡嗡!”嗡鸣声骤起!
门神惊诧地抬起头看向远处蒙蒙的雾气,越来越浓,越来越近……我的天!门神差点被眼前的景象吓软了腿。
这哪里是蒙蒙的雾气!这是漫天数不清的飞虫汇聚而成的虫雾!
“哇——!呦!”玄妙的声音清亮悠扬。
只见不远处的地面也翻涌起黑色的浪潮,混在虫雾中,分不清是虫……还是虫!
一浪一层的各类爬虫如浪花一样拍向天门!
不带路也不行了!这些玩意太膈应人了!
门神一咬牙,一狠心,把玄妙托到胸前,站起身快步向天一殿走去!
玄妙站在门神的掌心,一手拎着骨头,一手扶着护心镜,镇定地看着破败的天宫。
“啊!”玄妙突然喊了一声。
门神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手里的娃娃,“咋啦?”
玄妙目视前方,却慢慢抬起骨头指向旁边。门神顺着骨头的方向看过去,是几滩正在冒泡的尸泥。
“呦,那是……烂泥巴!”门神侧了侧身,生怕吓着手里的玄妙。
玄妙不以为然,慢慢回过头,盯着尸泥涌出来的泥泡,突然鼓起嘴巴,发出尖锐的声音,“呦呦呦呦!”
“呦!”玄妙的举动让门神吓了一跳,他顺着玄妙的眼神又望回尸泥。
“呦!”门神又惊叫一声。
只见尸泥翻涌出的不是泥泡,而是密密麻麻的小四脚鱼,正向着自己脚边奔来!
身后的虫浪突然窜起拍进泥潭中,各类爬虫和四脚鱼瞬间混战在一起,发出叽叽吱吱的撕咬声音!
“呦呦呦呦!”门神惊讶地叫道。
玄妙并没有被门神惊讶的情绪影响,而是时不时的发出呦呦、呜、哦哦的声音指挥着虫子生吃了一堆刚刚孵化出来的四脚鱼。直到最后一只四脚鱼被抹干吃净,玄妙才放下骨头,继续审视着前方。
玄妙抬手一指不远处长满苔藓的天池,“哇呦!”
呜——嗡——!
门神只觉得浑身酥酥麻麻,小腿过电流一般的痒痒。他低下头,就见一只棕红色的蜈蚣正缠在自己的小腿上指挥着黑压压的虫群朝着天池的方向冲去。他抬起头,一阵刺耳的嗡鸣声划过耳膜,一团虫雾扑过自己的身体奔向天池……
门神的护心镜上渗出一层冷汗。
玄妙看着奔过去的虫子,十分满意的喊了一声,“哦呦!”
门神腿上的蜈蚣晃了晃触角,滑了下去……
玄妙仰起头,看着脸色发绿的门神,奶声奶气地说道,“走!”
“诶!”门神机械地应着,艰难地迈开腿,丝毫不敢看向两侧。
玄妙则不停地观察着周围,有条不紊的指挥着虫群打扫着潮湿的霉气和腐败的尸泥。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眼看着就要走到天一殿,突然一个黑影窜了出来,挡住了门神的去路。
“干什么的?”黑影低声问道。
“呦!金苔鼠大人!”门神抬手遮住了玄妙,笑着说,“卑职是天门门神啊!”
金苔鼠抬头看了看门神,又看了看门神身后的浓雾,警惕地问道,“干什么?”
“卑职……”门神转了转眼珠,笑着说,“卑职年纪大了,想告老还乡,不知应与谁说,所以来问问。”
金苔鼠紧盯着浓雾,越看越邪性,他微张手掌,现出一把匕首,握在手中。
“走!”金苔鼠冷冷地说道。
“走?”门神瞥了一眼护在胸口的玄妙,玄妙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地瞪着门神,门神咽了咽唾沫,“啊……不走!”
不对劲!金苔鼠眉头一皱,甩出匕首刺向门神的胸口!
呜!一团虫雾猛地向金苔鼠的面门扑去!
金苔鼠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急忙点停脚步,掌心运炁震了出去!
虫雾骤然散去,金苔鼠这才看清纱笠上落满的各种大大小小的飞虫!
他心中一惊!虽然并不害怕,但突然同时出现这么多虫蚁,也让他的心里产生了极大的不适。
呜!躲开炁力攻击的虫雾又重新聚在一起,冲向金苔鼠。
金苔鼠垫脚退了几步,同时将炁运到匕首上,对准虫雾张开掌心,只见匕首在掌心慢慢旋转,骤然加速!空气猛地被卷起一个漩涡,虫雾突然被吸进漩涡中,又变成泥浆甩了出去!
“啾——!”一个刺耳尖锐的声音刺激着金苔鼠的耳膜。
虫雾之中,渐渐现出隐隐的金色星光,星光慢慢汇集,形成一条灵动的蛇,盘向门神。
“啾!呦呦呦呦!嗷——!”玄妙腆着小肚皮,撅着小嘴巴,冲着天空尖声鸣叫着。
门神睁圆了眼睛看着掌心里的玄妙。稀疏的羊角辫里流出金色的炁流,噗呲一声,化成一只金黄色的小蜘蛛,扒在玄妙的头顶。
这是什么玩意?怎么还有点眼熟?门神正琢磨着,就见玄妙紧皱眉头将骨头插入门神的指缝,嗯?这是干啥?
还没等门神张嘴问,就看着玄妙猛地将身体压在骨头上。
嘎吱……细细的一声树枝折断的声音从门神的指头上传来。
嗯?门神望着被玄妙用骨头撬变形的手指头,“嗷!你这孩子……”
玄妙一抬腿从门神的手指缝溜了出去,正落在金蛇头上。金蛇驮着玄妙盘旋着升上半空中,慢慢化成巨大的鬼面蜘蛛,呈现在金苔鼠的面前。
“诶呀!”门神顾不得疼连忙上前护着玄妙,“你这孩子……”
玄妙驾着鬼面蜘蛛纵身一跃扑向金苔鼠!
小鬼面蜘蛛站在玄妙的脑袋上挥着螯肢,玄妙站在大鬼面蜘蛛的脑袋上挥着骨头,大鬼面蜘蛛扑在金苔鼠的面前将螯肢一下一下砸在纱笠上。
金苔鼠并没有回击,也没有抵挡,而是愣愣地看着玄妙脑袋上的砗磲珠链。这是南海之物,难道这孩子是……?
“呦——!”玄妙见金苔鼠愣着神儿,猛地一跃,举起骨头就往金苔鼠头上砸去!
“呦呦呦呦呦!”门神惊慌地迈着大步,伸开胳膊将跃在空中的玄妙拦在掌中。
“瑶儿小姐来了?”金苔鼠低声问道。
“没看着瑶儿小姐,只见着这孩子了。”门神将玄妙重新护在胸口,退了几步,低声说道,“但是玄风大人还在,不好动这孩子!”
金苔鼠皱了皱眉,又看了看玄妙头上的砗磲珠链,想了想说,“天一殿太危险,您带着她走吧。”
门神一愣,望了望天一殿的方向,阴气沉沉、杀气涌动!他不由得护紧玄妙,“呃……那卑职就带这孩子走啦!”
“不走!”玄妙敲着门神的手指头稚声稚气地说道,“阿娘说,找爹爹!还说……”
玄妙扑棱着从门神手中挣脱出来,跳到地面上,像模像样的举着骨头指着金苔鼠,表情严肃地说道,“谁挡路,就瞎谁!”
金苔鼠瞥着玄妙,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对苏予瑶的愧疚?还是当初刺杀任务失败的懊悔?如果不是当初的失误,也许就不会有这个孩子,又或许,那个任务命中注定就是失败!
玄妙瞪着无动于衷的金苔鼠,努力地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局势,然后收起骨头,一抬腿窜了出去,奔向天一殿。
“诶?”金苔鼠对玄妙的举动十分意外,“你不杀我了?”
“不瞎了,”玄妙头都不回地喊道,“因为你现在没有挡路!”
“啊?”金苔鼠哭笑不得,刚要抬腿追,就看到了玄妙背后的那条鱼干,壬申?!
“哈哈哈……”一阵女孩儿爽朗的笑声从脑后传来。
金苔鼠只觉得浑身炸毛般发冷,他攥紧匕首,转身就刺!
“噗!”匕首刺入一团软绵绵的东西里。
苏予瑶?!
金苔鼠顿时瞪大了眼睛,他的匕首正插在苏予瑶的胸口,鲜血洇透了皮袄,正顺着匕首流淌下来,滴在金苔鼠的脚尖上!
“你为什么杀我?”苏予瑶开口问道。
金苔鼠的心脏颤动起来。
苏予瑶迈前一步,将脸贴向金苔鼠的黑纱,轻声说道,“你,失手了!”
金苔鼠的喉咙仿佛被堵住,他知道这是幻术,但是看着眼前虚幻的苏予瑶,却还是无法释怀……
门神顾不上被幻术蛊惑的金苔鼠,抬腿捞起玄妙就向天一殿奔去……
“还请伊母娘娘颐享天年!”
“伊母娘娘颐享天年!”
“颐享天年!”
红珠听着天一殿外渐渐涌起的声浪,得意地翘起嘴角,瞥向伊母,用阴冷的声线,说道,“伊母娘娘,您可听到了?这可是大家的心声啊!”
伊母翻了翻眼皮,抬起手用小拇指轻轻搔了搔耳垂,又抬眼望向锦玉,面色淡然地问道,“锦玉,如果把天宫交给你,你会怎么做?”
锦玉愣了愣,看了一眼趾高气昂的红珠,低身说道,“母亲,泽渊已承接有道天君之责,并且后继有人,理应……”
“无极之母之位,应当如何?”伊母打断了锦玉的话,追问道。
“无极之母之位非常人能为,所以……”锦玉胆战地瞥了一眼红珠,降低声音说,“如若无人能承接,不如就……”
“不如就弃了,是么?”伊母接过锦玉的话,轻描淡写地问道。
锦玉的眼神一颤,低头不语。
“如果废除无极之母,无极道中就不复存在,世源该怎么办?你们留在无极道中里的族人,又该如何?”伊母淡淡地问道。
“您只管交出天宫!别的不需要操心!”红珠已经按捺不住,急着打断伊母和锦玉的对话。
伊母略微停顿了一下,又转向泽渊,问道,“泽渊,无极道中是你的,里面的族人也是你们南海之人,就算是世源可以不顾,难道南海族人的生死你都不顾了吗?”
泽渊心里一动,眼神中透出几分犹豫。
“泽渊,你不要忘了,南海是你的根啊!”伊母动情地说道。
泽渊内心开始摇摆,突然一道黑雾闪过眼眸,他柔软的心又坚硬起来,“哼!做大事之人,又怎能计较个人得失!”
伊母看着泽渊的表情和态度的突变,心中的猜测已有了答案。她慢慢转向玄风,想从玄风那里得到确认,没想到,玄风还在皱眉纠结着!
“玄风,你觉得该当如何?”伊母高声问道。
玄风眼神一震,看向伊母,想了想,低声说道,“红珠是罪魁祸首,应当杀了红珠!”
伊母的鼻翼抽搐了一下,“玄风……”
“玄风大人!”红珠抢着话头高声说道,“您是罪人之子!又有裹挟伊母娘娘的重罪在身,您在这里信口开河、胡言乱语更是罪上加罪!”
说着,她转身对着殿外大喊道,“诸位!你们可看到了?!玄风大人不断蛊惑伊母娘娘,已经使伊母娘娘失了神志!天宫不可再受制于玄风大人,必须易主才能保天地之平安!”
玄风微展手掌,刚要运炁,就听伊母说道,“就算是要易主,也要由本宫开了口,你们才能顺理应得!如若用激进之法,天地不服、万物不信,你们又怎能统领天下?!”
玄风望向伊母,伊母也瞥了一眼玄风,微微摇了摇头。
毕方看着伊母和玄风之间的微妙互动,突然瞪大眼睛,喊道,“不好!他们在拖延时间!”
说着,手掌一展释出一团火焰,天一殿内顿时如炼炉一般灼热!
玄风也随之展开手掌震出一个炁团猛地推向毕方,毕方用手去抵挡,却撑不住巨大的炁力,被推翻在地。
泽渊一见,纵身跃起,喷出水炁,混在毕方的热炁之中。
呲啦——!天一殿霎时蒸汽腾腾!
玄风浑身一震,释出炁运护体,提着蝉翎剑冲进蒸汽之中。
“啊——!”毫无防备能力的锦玉在滚烫的蒸汽中挣扎着。
伊母不忍心,便让桂月把锦玉拽进护盾之内。
“母亲……”被蒸汽烫红皮肤的锦玉含着眼泪俯在伊母的腿上,抽噎着说道,“多谢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