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枫章

    沈如新拿着风筝回到房间,关上了门。她缓缓从风筝骨架下抽出手,握拳半开,指头大小的枫印铜章在掌心平稳横着,心知他们又来了。

    她随手打开抽屉将它放入,稍作整理洗漱,盘坐在榻上沉静。

    过了许久,暗格处躁动,沈如新出声:“安静,用不到你。”它听懂,偃旗息鼓,屋里恢复平静。躁动恰巧掩盖了刚才屋顶跃过的动静,没有被注意到。

    那边一人捶着同伙:“你敢从这里过,要死啊。”

    “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同伴并不在意被发现。

    那人又捶了他一拳:“快走,再磨蹭下去天都亮了。”

    沈如新沉静完,伸出双手圆势,回到床上入睡。

    次日沈如新跟着赵女官完成上午的练习,她向赵女官提出一次完成一天的课程,避免反复来回。赵女官思索着沈如新学得快,一日一课也不是不可,就答应了。

    四位女官休息了一会儿,正要继续讲起下午的内容,溯云从远处靠近,望着沈如新。

    沈如新会意,和赵女官商量着明日加练,今天就先休息。赵女官看着远处来人,以为是皇后娘娘那边的新人:“沈姑娘既然有急事,先回吧。”便放沈如新回去了。

    溯云关上房门,给沈如新倒了杯茶,她掏出纸卷,放在杯边。

    纸卷一推而开,上面是三十铺传来的消息,王承泽醉后再没有之前砸店的行为,赌场酒楼只去那几家,另外菱莘酒供应被扣下十樽。

    沈如新看完将纸递给溯云,溯云拿走点燃埋进香炉。

    她觉得宫内大概找不到楚暮,和溯云兵分两路,溯云去往他宫内的住处查看,沈如新出宫。

    她从沈明仪处要来腰牌,只说出宫透气,径直来到永欢坊,换了一位女奴引领她来到泊船。

    沈如新推门而入,相同的摆设,不过去除了香碳炉,里面没人,她只能坐在茶几处等待。

    过了许久,楚暮一进舫看到的就是沈如新用着他置的茶具,乱七八糟地胡泡着,他调侃道:“沈姑娘这次为何要浪费我的茶。”

    她理直气壮的,手也没有停下来:“等楚管等得太过无聊,便想亲手泡几杯茶来就点心。”沈如新听见楼里的女奴这么称呼他。

    楚暮坐到沈如新对面,接过她手中的茶具,搁置在茶几上,用茶瓢舀来水浇洗一番,温壶烫杯:“楚某为沈姑娘沏一杯好茶,向沈姑娘赔罪。”

    他娴熟地冲茶刮末:“沈姑娘久等,来意我清楚,这坊里不只有我一个人出面管事,交换轮值,我递的话他们不在意,这次只好亲自向他们说明。”

    楚暮斟出清透明亮的茶汤,将其推向对面。沈如新吃糕点干得慌,喝完了女奴送来的茶,等面前的茶稍凉,摸着杯身,一口气喝了。

    楚暮面不改色,只是继续说着:“今日送去的四十樽不作数,契约推延一天到期。”

    端起自己的那杯茶:“我向今日的麻烦告罪。”同沈如新一般一饮而尽。

    沈如新见他如此,没有抓着不放:“那就劳烦楚管了。”

    两人相顾无言,沈如新吃了些谈完叫来的水瓜,便提出离开。楚暮起身相送,看着沈如新的车驾离开。

    他召来从管:“去看韦管在何处,找到就定住,等着我去找他。”

    楚暮说罢就返回舫将沈如新用过的茶具收起,放入木箱中,箱中的物件,并没有多少,一支笔和碎裂的砚台而已。

    三十铺因为拿到菱莘酒的供应,门前热闹了不少,以往都是少女孩童光顾,如今人员混杂。

    沈如新来此巡视一圈,看着增调的人手都在其位,她放下心来,从柜后拿走茶酿,跟忙着招呼的婆婆比了个手势示意要走,婆婆挥挥手表示知晓。

    永欢坊一厢房内,坐在圆椅上的人紧靠椅背扶手,椅腿咯吱咯吱作响,他浑身颤抖,忍受着痛苦,咬牙切齿:“楚暮,你敢这么对我,不就是仗着二殿下撑腰!”

    “不要乱说话,”楚暮居高临下瞥向他,“二殿下对谁怎么样,大家都心知肚明,不然韦管为何能无故扣下别人的货源,转接到自己货路上呢。”

    韦德荣突然嘴唇刺痛,他强行咬着防止疼痛加剧,只能听着楚暮说话。

    永欢坊各管事都有一定的货源份额,供他们做事,韦德荣时常份额用完就转走楚暮剩下的。楚暮此次替王承泽扫尾,他敢只顾自己,强行扣下菱莘酒补足自己私库,梁远烨不会容忍韦德荣这次做的蠢事。

    “你老老实实地待上三十天,等着沈铺的契约到期。”蛊虫确保他死不了,楚暮要给他些教训,让他终身难忘。

    楚暮拂袖离去,厢门未锁,也没有看守。韦德荣浑身没有一处束缚,就是离不开这张椅子,这个房间,他不再咬着嘴唇,任由疼痛加剧,一直呼救,却无人推开那扇门。

    舫外的厢房处,从管找来楚暮,向他请示韦德荣牵线的商贾如何安置。楚暮让从管备好纸笔,进入厢房向来人解释:“秦老板,韦管近期远出,就先由楚某负责吧......”

    宫内溯云在裕安厢没找到人,转身返回,就看见院门前站着一个异族男人,年岁稍大,穿着细布流彩,溯云大致猜出他是楚暮的侍从。

    她稍走上前,普普就先温温吞吞地说话:“主人去了永欢坊,沈小姐能找到他的。”

    溯云回应:“既然如此,溯云也就先告辞了。”

    她出院门,快步错向走了一段路,绕着回凤仪宫,在屋中静等沈如新。

    沈如新回宫的路上并不顺利,她碰到王承泽进入酒楼,所在的厢房紧闭门窗,而他进去之前,就已经有人在窗前透气。

    察觉四周有不同盯梢,宫中的车驾又十分显眼,她只能下车,一摊一铺地逛着。

    沈如新左端三盒右提两袋地进入酒楼,在大堂直接挑了个位置坐下,吩咐着跑堂:“你们差个人去酿馆,帮我买回一打茶酿。”递给他一锭银元宝。

    “你们楼里的各色糕点都给我打包一份,再上甜醋鳜鱼、银猫菜耳汤……”她着手点了一通菜。

    桌上的小菜咸淡合宜,萝卜爽脆清口,芸豆绵软起沙。她吃着,打算等到他们出来。不多一会儿,正菜也陆续送上。

    沈如新慢悠悠地夹菜,鱼肉鲜润,她挑出鱼刺,送入口中,鲜香刺激口腔。正要夹第二块鱼肉,桌子对面坐下人。

    这人棕发碧眼,身高肩壮,面容同楚暮相比,更加深邃。打扮得花里胡哨,珠钉银链挂满身,纹路缠绕着裸露的左臂膀。京城通外商,别人对他们都见怪不怪了。

    沈如新看了他一眼,继续动作夹回鱼肉:“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老朋友们。”他冲着沈如新笑,“我是路过的,还要往北边走呢。”

    沈如新不怎么听他的鬼话,语气平淡地应和着:“嗯嗯,到时候给我看看你带回来的东西。”

    “当然。”赫睿看着沈如新吃饭,面带微笑,眨巴着眼,见她不接招,叹了口气。“总是这样。”

    他让跑堂拿来新的碗筷,尝了一口赞叹起来:“你们这里的东西就是好吃!”

    夹菜的速度越来越快,汤也见底,他加点了几道菜。

    跑腿的茶酿和打包的点心送了过来,沈如新拿出一部分递给他:“拿着吧,路上别饿死了。”

    他放下碗筷,接下东西放好,左手摸右肩微微低头:“谢谢你。”

    有人下楼,沈如新正好利用赫睿挡住自己,微仰着头去瞧,是王承泽,他面色凝重地走出门。等到赫睿扫空菜盘,后面的人才不紧不慢地出来。

    沈如新没有直直地盯着,她猜测门外的另一批盯梢的人应该是他的,于是站起身来给赫睿倒酒:“兄弟远道而来,快尝尝我们这边的酒,可比你们那边的醇厚不少......”

    沈如新热情的语气,生硬的动作,看得赫睿嘴里的菜都不敢嚼了,他接过酒杯的手微微颤抖,语气微弱地问:“我必须喝吗?”他怕沈如新在酒里下毒。

    那人就要出门,沈如新看了眼,气度不凡,只是她从未见过这个人。

    见沈如新偏头不语,赫睿紧闭双眼,一口闷下那杯酒,和菜一起下肚。他喉咙灼热,以为是毒发,双手捂住脖子,噫噫呜呜地前后摇晃。

    沈如新回神,拍稳他肩膀:“行了,酒里没毒,就是想让你尝尝。”

    “可是我根本不喝酒啊。”说完赫睿就咚地一下头磕在桌子上,晕了。

    沈如新打开酒壶闻了闻,啧,度数还挺高。

    真是麻烦!沈如新吹了声长调,不一会儿穿着打扮跟赫睿相似的人进来:“把他带走吧,喝醉了。”

    她又比划了一圈:“东西也带走。”

    那边两人架起赫睿,一人拿着东西,俯身鞠躬后便都撤走了。

    他们走后,沈如新没有多留,径直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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