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芸白天和夏维耶睡了一下午,等到太阳快下山了,纪芸才醒过来。夏维耶压在她的身上,估计已经醒过来一次了,然后……应该又睡着了。
纪芸把夏维耶从自己身上推开,不知道夏维耶压在她身上了多久,现在纪芸浑身酸痛。
她坐在床上,活动着筋骨,准备下床走走。脚才碰到地,突然就想到还得去找言栎。
不想去,但是得去,不去纪芸可能会被自己的好奇心杀死。
她回头推了推夏维耶,睡的很实,看上去一时半会是醒不来的。她睡的好好的,但是纪芸却出发去远方了。
哎。纪芸看着夏维耶:哪有什么岁月静好……
纪芸想了想自己,又想了想即将被她骚扰一晚上的言栎。
唉,都不容易啊。不过……得除了某个睡的死猪一样的女人。
纪芸准备出门时,天上正游动着粉紫色的云。她握着门把手的手突然一顿,又回头确认什么似的看向夏维耶,最后在夏维耶的手里放了一粒种子。
如果夏维耶中途醒了过来,这粒种子也能让夏维耶又睡过去。
这下纪芸安心了。
她利落地把窗户打开,然后跳了下去。
纪芸忘了她其实不用走路,与其走大门绕路,窗户是个不错的捷径。
——
“你是问当年的那件事?”言栎眼神凝重。
纪芸抿了抿唇:“我问的是她脖子那条白色的痕迹。”
“那不就是当年的事嘛。”
“我怎么知道她脖子上那条白痕和你当年的事有没有关系。”纪芸咬着牙。
“就是有关系啊,”言栎看着把纪芸气到了,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所以才问你啊,确定想知道?”
“你说吧……”
“你之前不是说不想知道吗?”言栎笑着,变着法得逗着纪芸。
眼看着纪芸马上就要没耐心了。言栎忙说:“好啦好拉去,我给你讲。”
纪芸和其他人不一样,有架她是真的要打。言栎可惹不起。
“大概是在六百年前,西塞庄园的第一位庄园主巴纳克穆齐……”
“停,这和夏维耶的疤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言栎说完身上突然一阵恶寒,她看着纪芸略带杀意的眼神,“只是这个人没关系,主要是夏维耶的那条疤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有关系的是后面两个人。”
“继续吧。”纪芸冷着脸。
“他是西塞庄园的第一位赌徒……”
“跳过。”
“好吧,第二任主人是阿里斯巴塔……”
“跳过。”
“这个人和他儿子是主使,确定要跳过?”
纪芸耐着性子:“继续。”
在听了言栎讲解了半个小时西塞家族史之后,纪芸彻底后悔。
不该来的。
就在这时候,言栎看出来了纪芸的后悔:“其实我知道你想知道的事到底是什么,但是呢,这件事很复杂,我要是倒着给你讲,我觉得你会觉得我在骗你,而且要是倒着讲,你的问题可能会很多。”
“嗯。”纪芸声音低沉,“然后呢。”
“然后我觉得我们对人性的了解都不是很深,倒着讲以你的聪明智慧肯定会觉得我在糊弄你……”
“我说阿里斯巴塔之后呢。”纪芸打断了言栎的絮絮叨叨。
“然后就……算了你自己去看吧……”言栎突然就不想讲了,“我说不清楚。”
纪芸现在就想杀了言栎。
言栎心虚了起来,左右看着:“就……林东头老槐那里有记录。你自己去看吧,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能看明白的。当时他应该还小,运气好点他还记得这件事,你还可以有第一视角,多好。”言栎越说越心虚。
纪芸看着言栎,不眨眼睛也不乱瞟,就定定的看着她。
“好吧……我给你简单说说吧,夏维耶的脖子应该是朗幕科格割的,当时他们想要西塞庄园长生不老永驻青春或者说起死回生。就向某个人……树许愿了,当时那棵树还没有坐上这位置多久,你应该听说过。”
“嗯。”纪芸点头,表示自己听过。
“当时呢,朗幕科格那个死老头子杀了一大堆牛羊猪鸡什么的,要献祭给那个,当然了,献祭的就包括夏维耶,西塞庄园的女孩。
然后呢,那棵树脑子不太行,太单纯了。但是朗幕科格也是财大气粗,那么多的祭品,让那个单纯的傻子以为他们是想要复活夏维耶,对,就是被他们亲手杀死的夏维耶。
然后呢,那个傻子就觉得,别人已经付出了那么多了,所以他想要竭尽全力帮助他们。”
“他成功了吗?”纪芸问。
“站在他的角度当然成功了,起死回生欸,谁做得到。他做到了。”
“那西塞庄园呢。”
“当然是在巴纳克穆齐和朗幕科格的带领下辉煌了好几百年。”
“他们也成功了?”
“站在他们的角度上可能也算成功,除了不能晒太阳和失去味觉那些的,反正副作用一大堆,但是他们确实长生了。
就这么说吧,如果夏维耶身上是祝福,那他们身上的就是诅咒。”
“嗯。”纪芸思索着。
“那个大傻子的起死回生术没那么强。复活夏维耶的后果全让西塞庄园的人吃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夏维耶的痕迹我早就说清楚了。你还想知道什么。”言栎佯装气急败坏。
“那个树的结局,还有为什么西塞庄园只有夏维耶一个人了,还有夏维耶现在到底是什么。”
言栎挑着眉笑了一下:“上头了啊芸妹儿。”
“滚。”
“那棵树后来被西塞庄园的人供奉了,但是你知道的,当时的西塞庄园人不人鬼不鬼的,后来那棵树变得很邪性,后面被雷劈开了,他就死了。
然后死了之后坐上那个位置的第二个人知道了西塞庄园那件事,然后觉得对不起这个世界,因为他们嗜血来着,当时死了很多人。那位承担了那棵树的过错,就以自己的灵传播了一个祝福。
西塞那群人拿禁得住这些,没过多久就死了好多,还有的就变成蚯蚓什么的。
但当时呢,夏维耶还在地下迷着路呢,更何况她也不怕什么祝福。所以西塞就只有她一个人了,懂了吗?”
“至于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她是被活着的的死人,所以死神的名单不会再有她的名姓。可是她已经获得祝福真正的活了,所以她不会惧怕阳光害怕尸体腐烂。”言栎顿了顿,“现在她是什么,主要看的是她,她可以变成嗜血的魔鬼,也不用害怕太阳的灼热。她想杀人可以不停的杀。很恐怖吧。”
“第二位过后是谁。”纪芸冷不丁的问。
“是我呀。”言栎关切的回答,“如果这个位置上的不是我,我会这么上心夏维耶吗?”
纪芸:“哦。”
“但是,为什么要脆弱的花系坐上这个职位。”纪芸接着问。
“因为我们脆弱啊,无论如何,我们都掀不起太大的波浪的。”
“哦。”
“可能你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言栎叹息,“因为即使我们在想要做什么事,也没有办法以一己之力做到复活谁,而对于森林来说,不变就是最好的变化。”
纪芸没有回答。
“但是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就要对森林负责,那棵树让西塞家的事不管什么事都是大事,所以,每一个人都要警惕西塞这两个字,即使她只是无辜的祭品。”
纪芸听罢,扭头走了出去:“我去槐树爷爷那里。”
——
纪芸回到庄园的时候,脚步还是虚的。
昏暗的地堡,高呼的人群,堆叠的牲畜,在脚下蔓延的血河。还有盛放在棺材里面的夏维耶。
她看了槐树的那段记忆,那段摇晃的,血色的记忆。
她走回自己的房间,夏维耶还在睡觉,手腕上长着蔷薇花。夏维耶已经醒来过一次了。
看着蔷薇的纪芸有点后悔了,被她这样对待的夏维耶,纪芸心里很不舒服。
在床上安睡的夏维耶,在棺木的死去的夏维耶;手腕盛开蔷薇的夏维耶,脖子绽开血花的夏维耶……
乱七八糟的的画面在纪芸眼前闪烁。
纪芸轻轻的抚上夏维耶的脸。
夏维耶似乎陷入了梦乡,一动不动,安静如雕塑。
纪芸伸出手来,轻轻的拉了拉夏维耶的嘴角,让她嘴角微微弯起。
纪芸不知道夏维耶还会不会做梦。但她还是希望夏维耶可以做个好梦,可以让人露出笑容的好梦。
愿命运垂怜。
蔷薇花枝在纪芸靠近之时就已慢慢凋谢落去。它的安眠效果也慢慢的退去。
但夏维耶还没有睁开眼睛。
纪芸趴在床上,第一次仔细看着夏维耶,看她苍白的肤色,看她眼下那颗像是落泪的痣,看她脖子上那道刺眼的疤痕……
纪芸突然有了想要落泪的冲动。为了夏维耶的过去吗?但是她并不是那样会被别人影响的人啊。
可能是最近换季了吧,多少有点敏感了。
这时候,夏维耶慢慢的睁开眼睛,眼睛里面还藏着一点点睡意,她说:“你回来了啊。”
“嗯,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