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着手调查谋杀案时,大家第一时间会想到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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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在教室里游走,可惜没人举手回答。
“哎哟喂...” 他把制服外套甩在一边,两只手杵着讲台,做了个哭唧唧的丑脸。
“已读不回,你们好高冷!但是没关系,我就擅长热脸贴冷屁股!”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喧闹。
眼见气氛轻松了不少,男人又重复道:“假如发生了谋杀案,你们在调查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什么?”
“谁是凶手?”
“杀人动机是什么?”
“凶器和指控证据!”
... ...
男人点点头,“大家提到的都很重要,那我也总结一下,最基础的无非就是——首先,人是怎么死的?以及,人为什么会成为被害?把这两个问题解决了,凶手自然会浮出水面。”
“刑侦是一项强逻辑的工作,客观证据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但在你们未来的工作中,实际情况往往要复杂得多,那些像电影里、小说里能一语道破天机的证据少之又少!这种时候该怎么办呢?”
“像咱们这种有出息的警探一般都奉行一种东西,叫作‘警察的直觉’。”
教室里一个女生举起了手。
“任队长,这听上去未免太玄幻了?”
男人轻笑了一下,嘴边的小梨涡一闪而过,“这位同学质疑得没错,三观很正!但直觉是来自于经验的。警察的破案经验是通过一次次对上面那两个问题的推反复导和搜证而来的,各位作为新手,在思考的时候务必要谨记这个程序。”
“任队长,那你相信你的直觉吗?” 有人蓦地发问。
任司棋愣了一下,周身和蔼的气息突然淡了下去。
“... ...”
“这世上有太多事我不理解...”他低头看向自己的鞋面,虬结的眉头高高耸起,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我永远不能,也永远不会理解。”
“但坚定正道,相信科学,必然能人定胜天!”
同学们察觉到了氛围的转变,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
“任队长?”
“抱歉!”男人浅笑起来,瞬间恢复了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柔。
“我的结论是,在调查没有头绪的案子时,需要的恰恰就是听上去最不花哨的东西——”
【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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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狂风携雨,不停拍打在玻璃窗上,听上去就像有人在一盆盆地撒黄豆。
笛野从回忆中抽离,不知道是第几次翻阅起那份尸检报告。
这么诡异的东西,单是触碰就感觉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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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几千解剖案例的经验,打开体腔的那一刻,我就感觉到了很强烈的异常。” 张媛怜悯地看着解剖台上的死者。
“体内的脏器记录着一个人一辈子的生活状态,跟这个人的年龄、死因、疾病史、生活条件、家族遗传都是一致的,像指纹一样,可以说是一套独一无二的身份证明。从死亡那一刻起,人的器官停止工作,会把他这一生的痕迹定格、保留下来...”
“这也是为什么我很快就发现,死者体内的器官跟她的生理条件不匹配。”
他打开了一旁的柜子,里面放置着从女尸体内刚取出不久的各种脏器,颜色鲜艳得仿佛它们还活在某人的身体里。
“而且... ... ” 看着那些悬浮在罐中、分散开来的器官,张媛罕见地踌躇了。
“而且它们也并不是完整的一套,而是来自八个不同的人。”
笛野脑袋中轰地一声,像被人从头顶贯穿了一个大洞!
信息如血浆一般翻涌着淌出,每一个字,每一次血管的跳动都让她彻寒。
“那、那这些器官是怎么放进她身体里去的... 为什么?她、它、她自己的器官又去哪里了?!”
“冷静些,小野!”
张媛用十分缓慢的语气说道,仿佛是在自我催眠:“让我们暂且假设,确实存在一种完全无痕、不会留下伤疤的外科技术,但这并不能解释之后的两个问题——”
“八个器官移植超过了人类身体极限,这个手术要怎么在死者生前完成?而且有些器官是无法进行移植的,它们又是怎么和死者自身的组织融合在了一起?”
... ...
“啪嗒”
室温下,年轻的女尸开始了二次软化。
她的眼皮悄无声息地拉拢下来,眼珠也慢慢回移到了正中间。
此刻看上去,她就像在平静地听两人说话。
张媛推了推镜框,咬牙切齿地开口:“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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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人。”
——呐,说呀,你要带吾去哪里寻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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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染着丹蔻的素手搭在了笛野正在阅读的尸检报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