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紧地绷住嘴,努力不泄露出任何表情。我就这么僵了一路的脸,直到他们推开塔一侧的门。
“哼哼——想笑的话你就笑吧。”
大贯照里蹦到我耳朵左边又蹦到右边,我的两个眼睛快要翻成了老虎机:“你哪只眼看到我想笑?!”
“白捡一对天地之书还不想笑?!如果我是你、有我跟晴里这样的队友,我做梦都会笑醒的!”
没错,他已经这样得瑟一路了。我有点后悔,原本为了不看漩涡鸣人得瑟而选择了离开,如今却要面对更讨厌的人在我面前张牙舞爪。
我坚决不问他俩卷轴怎么来的,因为照里的鼻孔因得意已经难看地扩大了数圈,仿佛就等着我开这个头,好仔细描述一遍他俩是如何在最后关头挽救第二班的考试成绩的。
“少得意了!”我连皮带肉地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拽过来,让他看向墙上那张题名了三代目火影的书法:“给我读读墙上面的话!!”
他支支吾吾的,文盲级别的照里果然屁都读不出来。
我面带鄙夷地从头到尾念了一遍,指向他俩兜里的卷轴:“……所以,天之书、地之书,就在这里一起打开吧。”
撕拉一声干脆的拆封后,卷轴滚在地板上闷闷地咕噜咕噜响,我已经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了,但就算这样还是忍不住把目光投射在上面。
号称是“情报”的内容,其实是鬼画符一样的一串串符文,但我的头左转右转,怎么观察都不像是个反向通灵阵。
然后我才注意到,那支地之书的一侧布满了血迹。
“你们怎么拿到卷轴的?——别误会了,没有崇拜你俩的意思。”
“当然是我和晴里一拳一脚地抢来的!”照里拇指指向自己,然后撸起袖子,把他包得严实的伤口怼到我眼前:“我们这么拼命,你总该有点补偿才说得过去吧?”
我掐了一把他的伤口,收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
“抱歉!稍微在鸣人他们那里多耽搁了一会,恭喜你们通过第二场考试!”
我和大贯照里正进行着酣畅的扭打,场上无人在意从卷轴里钻出来迎接我们的、敬爱的海野伊鲁卡老师。
气氛僵硬,晴里习惯性地撇出尴尬的笑。
“……结果啊,最让老师我担心的居然是你们俩!”
根本无法旁观的伊鲁卡一手一个地把我们撕开,并面对面地摆在一起站好。我的视野里全是大贯照里扭曲的大脸,就这么看着,我的手又痒起来了。
而伊鲁卡拉过我们的手,叠成了和解之印。我望向自己被屈弯的两根手指,梦回忍校里的每次对战考核。
“【同伴】,就是能够互相交付后背的人,你们都要当上中忍了,这个道理应当十分清楚吧?”
沐浴在海野伊鲁卡语重心长的光辉之下,我的气性一点都没有减少。和解之印我没少跟这个家伙摆过,往常都是以我狠狠地抠他的手心肉为结尾的。
“对不起。”对面的道歉说得像舌头快吞进肚子里了似的。
伊鲁卡看向我,等待着我的回应。
“对不起!”身为前优等生的我说得铿锵有力,“以后我会好好做到【让同伴放心交付后背】的义务的!”
——
大贯照里的后背?不踹上一脚就算好事了。
在伊鲁卡的安排下,我跟在兄弟俩的后面进入塔顶,才注意到两人一蓝一绿的上衣背面布满了各种各样的泥浆。
“你俩在泥地里打滚了?”
好半天没人回答,我又提高声音问了一遍。
“……其实我和哥哥遇到了之前的雾忍小队。”
直到晴里提起他们,我才想起我们曾在考试的第一天遇到过那么可怕的敌人。
死亡森林中发生过的事情实在太密集了,我忍不住来回搓自己的眉毛:“然后呢?你们成功逃跑了?”
“不,”晴里摇头,“我们杀了他们。”
“……”
【杀】这个字眼,似乎从来不存在于和谐美满的木叶下忍群体中,我沉默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语气温文尔雅的大贯晴里在说什么。
我忍不住搓了一把自己的胳膊肘。
不过没关系,在死亡森林里杀人实在太合理了。从成为下忍的那一天开始,这群十几岁的小孩就要习惯杀人了。
通往塔顶的旋转楼梯层层叠叠地卷在一起,我望向头顶螺壳一样的一堆同心圆,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杀掉了?不是在吹牛吗?”我选择嗤笑一声,“还有那个‘我们’,不会只是你们俩个人吧?”
然后我想起了那支血迹斑斑的地之书,可悲的是,他们或许真的不是在吹牛。
“——不杀掉怎么办?!”大贯照里回头,突兀地插嘴:“这些雾忍不知道抱着什么目的,一直在追查第我们……不杀掉的话,也许死掉的就是我们了!”
我烦躁地推照里的后背,骂他继续走别停下来挡路。
——
其实我的重点不是关于杀人的伦理讨论。
我在意的是,面前的两人,已经有实力去干掉那样的敌人了。
第二班是最晚到场的队伍,我在考试结束的巨大响声中推开门。刚踏进去就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像深夜打在脸上的巨大远光灯。
——能对我这样的喽啰产生如此热烈视线的,除了漩涡鸣人还能有谁。
我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以无所谓地态度对视回去的。但目光尽头的并不是那个兴致勃勃的橘色傻子,而是一个红色头发的矮个。
“大贯理莎你又抓我伤口!!”身旁的大贯照里发出尖叫。
我下意识地把他抓到身前,当做那股视线的挡光板。我感觉我的头发快竖起来了。
大贯照里剧烈挣扎,用力拨下我差点抠进纱布的手指。“你有什么毛病?!”他气急败坏地左右张望,“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没事吧哥哥?!”晴里挤开我,“……糟糕,伤口又渗血了!”
我为他大惊小怪的语气而烦躁:“一会我掏钱给你哥请医疗忍者好了吧!”
在做出巨大的让步之后,我再透过人群地缝隙去窥视我爱罗,后者已经收回了他可怖的视线,抱着双臂看向了场外的一边。
“喂,那边的三人!”御手洗红豆身边不知名的传令官对我们大呼小叫:“不许闲聊!快点集合!!”
我隔着刘海,朝那个传令官的方向翻白眼。
七支队伍、二十一人集中在场中央,像待检阅一样站成了齐整的方阵,而我努力地向角落去缩,和我爱罗之间保持着对角线的最远距离。
“干得不错理莎!”站我前面的小李前辈在背后递出一个闪亮的拇指:“和队友重逢,又集齐了卷轴,这几天你过得相当充实嘛!”
什么坏事都找上门了,确实算是很充实的。我也摆出一个拇指回给他。
“鸣人呢?他有好好尽到帮助你的责任吗?”
“啊,是好好帮助了来着。”
某人确实背了我挺长时间的,然后把我丢在了一个水草丰美、肥鱼扎堆的河滩旁边。
寒暄过后,我在御手洗红豆通告的间隙环视四周。
“……不对,那个音忍小队呢??”我脑中的某根弦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什么音忍小队,你在说什么,”终于被大贯照里逮住了奚落我的机会:“看来昏睡了大半天的某人不知道,那队音忍全部都被干掉了。”
“又是你们杀的??”我瞟去怀疑的目光。
“怎么可能!我们才没有那么变态!”
接着大贯照里煞有介事地拱起手,开花似的啪得又打开:“就像这样,”我的目光定在他满是泥灰的指甲缝里,“三名音忍的胸膛都被打开了,血淋淋地敞着,就像这样。”他说。
我的某根手指抽搐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看向台上站着的一排带队上忍。
果然不见扮装成音忍的大蛇丸的踪影。但是……
晴里的脖子也抻得老长:“诶?日暮老师怎么没来?”
——
月光疾风所朗读的规则说明我没有仔细听,连带周围人对于【莫名其妙多出来一场考试】这件事的抱怨声我都没有在意。我刚刚连着问了大贯照里一堆关于音忍小队的问题,把他问得差点发飙。
“你那么关心他们干什么??能不能好好听考官讲话啊!”
洛克李听见动静,也向后回头,“理莎,三个音忍确实被杀了。”他说,“我来得太晚了,抱歉,没能发现是谁杀掉了他们。”
我把手指攥起来放到嘴唇边上,可就算做出这样专业的思考姿势也无济于事。队伍第一排的宇智波佐助已经十分明显地捂住了正在作痛的咒印部位,我不认为大蛇丸会不乐意在现场欣赏这样的场面。
“如果有谁要放弃的话,”月光疾风已经拿出了他的小本本,“麻烦现在就提出来哦。”
原本第一个就会举手退出的药师兜,居然也一副踌躇满志的表情在等待着对战了。我的眼珠紧张地刮过四周,像倒计时快结束的找不同游戏一般地、我企图发现更多的不对劲。
——怎么办啊,现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剧情走向,感觉再掺和下去就要出大问题了。
——反正明年还能考,要不要……
“啊……那边手举到胸前的那位,你是要放弃吗?如果是的话麻烦举高一点。”
我蠢蠢欲动的手被人用力地拉下,是大贯照里,他攥着我的手指都使劲到发白了,“你想干什么?你想毁了我和晴里的努力吗??”
“什么你俩的努力啊,都决战了,也没说要求三人组必须全部通过啊。”我讲话底气没那么足,但我归结于是疲劳的原因。
“我没有那么强烈地想要成为中忍的意愿。我的拖延症或许发作了,然后我觉得我可以下一次再……”
至少是不想在这届考了,我在心里这么说着,接着甩开了大贯照里的手。
“再问一遍,有人要放弃吗?”
月光疾风扫视人群,再不举就来不及了,我赶紧垫高脚跟举起手:“我放弃!”
全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我这个唯一临阵退缩的人身上,其中也包括我爱罗不怀好意的注视。我浑身鸡皮疙瘩窜了一轮,然后我继续举手:“没错我要放弃!”
“——我不同意!”立刻有人打断我,不用猜都知道是漩涡鸣人,“理莎的实力这么厉害,而且都坚持这么久了,为什么要在最后一步放弃啊??”
是不太好,更别提他还在森林里面背我一路了。因此我决定忽视周围尝试鼓励我的几人,对着人群之外的月光疾风点头确认。
然而还有一个意料之外的家伙站出来了。
“我也不同意,”我爱罗的声音中充斥一种淡淡的死人感。
其实我对于这种死人感的形容,不仅是用来描述我爱罗漠不关心的语气,更多是用来表达我必死的境地。
“去掉她之后的人数会变为奇数,有人会轮空,这不公平。”他的双臂抱得十分牢固,从进场开始就一直是这样,浑身都散发着对所有人的不满。
“火影大人?”月光疾风转身去征求老头的意见。
“理莎,”老头背着手向前踱了几步,“第三场的考试经历很难得,既然你已经走到这里了,就再坚持一下吧。”
——
晴里照里是我的队友、漩涡鸣人是我的苦力、洛克李是我的热心前辈,任何人对我的挽留我都理解,只有我爱罗,我攥着场外的栏杆,思虑过度。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大概他的哥哥姐姐也和我一样想不明白,频频用奇异的目光偷看弟弟。刚刚勘九郎已经认出了我就是那个丢他石子的家伙,龇牙咧嘴之余,他还冒出了一种颇为满意的表情。大概以为我爱罗终于力挺了他们一次。
我不懂,我抓着栏杆慢慢蹲到地上。月光疾风开始通报抽签对战的结果。下一场,照里对上了宇智波佐助,我斜撇他一眼,他并没有什么遇到强敌的恐慌。
“我和弟弟在死亡森林里就把他揍了一顿,有什么好恐慌的?”
“我不信,你输定了。”
晴里就是他的脑子,没了晴里他就剩下一身无用的力气。更别提两人还整了那么些的组合忍术了。
照里没搭理我的泼冷水,以一个自以为很大开大合的姿势飞身入场。
——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根本就是不用动脑预测的结果。我和天天学姐闲聊到第三个话题的时候,大贯照里被难看地击飞出去,并且还收获了宇智波佐助的宝贵评价:
“……你的行动太好猜了。”对方用指节擦过嘴角,如此做作的动作立刻收获了数道同期女生的灼热目光。
大贯照里也擦自己的嘴巴,结果手背擦出来一大道血迹。他少见地没多废话,脚底冒烟地继续往宇智波佐助的脸上招呼拳头。
“直来直去的,你的队友一点战术意识都没有哇。”天天学姐拖着脸,叹出一口曲折的气,“他又没有李那样的实力,再这样下去完全只有挨打的份。”
再一次被宇智波佐助的豪火球拉开距离,大贯照里撑在地上喘了一会,又迅速开始结印。似乎是同时结了两种术的忍印。
天天学姐的脖子伸长得超过了栏杆:“等一下,他结的是什么东西??”
宇智波佐助刚闭上吐完火球的嘴,便看到满手红光冲过来的大贯照里:“……你是想用火遁来打败宇智波一族吗?”
他手臂上的红光变得更大了,烧焦的气味充斥着场地,无需多加思考,就知道那堆红光象征着如何恐怖的高温。
大贯照里似乎说了什么“不想用这个的”之类的一系列嚷嚷,但他似乎正在被某种巨大的痛苦折磨,他的话语十分模糊,到最后几乎变成单纯的嚎叫。
我立马揪来晴里的领子:“他手上的是什么玩意?!”
这个没用的弟弟一句话都没回我,只是脸色苍白地看着场地上正在燃烧的哥哥。
——
我好像记得,考试通知下来之后,这两人是如何壮志酬筹地说一定要在今年当上中忍的。那股架势,我还以为是什么男频文主角穿越来了。
——那为什么要在今年当,往后一年都能考三次,为什么一定要赶在群贤毕至的、最最倒霉的今年。
那个极其类似熔遁的忍术几乎把大贯照里的两只胳膊烧干了,两根黑黑的东西摆在空气里,就像晒干的牛肋条。我胃里一阵抽搐,特别在看到原本该被照里重伤的宇智波佐助,在咒印与写轮眼的帮助下逃过一劫的时候。
担架抬着失败的大贯照里运走了,我把失魂落魄的晴里拽到无人的角落,拿出我自认为最恐怖的表情俯视他。
“他刚刚用的什么?翀也到底留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给你俩??”
沉默不能解决问题,意识到这点的大贯晴里决定张嘴透露一些真相。
“或许你不会相信,但哥哥和我的查克拉融合了。”他的声音像蚊子叫,但每个字都非常清晰:“火与土,它们……融合在一起了。”
我一开始学我爱罗那样抱着手臂,随后手臂上的汗毛纷纷立起,我哗哗地把冰冷的皮肤搓热。
“……你再说一遍?”
“火与土,变成熔岩了。”
有那么一段的时间我只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然后我发现,我居然很自然地接受了他们拥有血继的事实。
“真好笑,你俩的能力居然是一人一半的。”我没提及【血继限界】这样的字眼,来回地在狭小的走廊中踱步子,故意把步子走得噼里啪啦响。
“所以他刚刚,是不是又用了那个查克拉卷轴?然后卷轴里放了你的查克拉??”
得到晴里模糊的肯定后,我心下一阵恶寒,搓手臂的动静更大了。他居然敢直接缠在手上用,真是疯子。
然而我心里还有最后一个疑问,“所以你俩为什么非得在今年……”
“嗞———”
没说完的话语迅速地被一阵巨大的广播电流声截断,“下一场……咳嗯,”月光疾风有气无力的通报响彻整个走廊,“大贯理莎,对战,药师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