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死了会惊动皇帝?
“啪!”
皇帝的书桌颤抖得厉害。
“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百日宴前必须结案!”
因为是才华盖世的大才子?还是太子眼前的红人?亦或是京城中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
都不是。
是有一个大权在握的丞相爹!!
赫赫有名的马大才子被人杀害了,马老丞相伤心过度病倒家中,太子党的顶梁柱塌了,一时之间,京城掀起轩然大波,议论纷纷!
右丞相的位子没人能顶上,没人给皇帝干活了!
当然~这还是小事儿~
让皇上最在意的是,左丞相陈风焰趁机独揽相权,相应的,他所支持的晟王在储位之争中也占据上风!
朝堂之上暗流涌动,人心浮动不少人顺势倒戈,朝堂的天秤开始不可控的迅速偏移。
在储位的争斗中,太子陷入被动,晟王白捡便宜,而老三茂王……
……他在睡觉。
此时已是日上三竿。
茂王盛浅行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但他睡得不是很安稳,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破旧的纸。
纸上写着:
世人罪业深重,我已无力如厉鬼般追究,恐我时日无多,愿卿速回。
字瘦劲清秀,是盛浅行母亲的字。
梦里,一个昏暗的房间,一个破败的枕头被眼泪浸湿,一张模糊不清的女人的脸在蠕动,好像在诉说:
“行儿…我好累……不想……如怨鬼般活着了……”
盛浅行蓦然惊醒,惊魂未定地大口喘气,他抬手想擦脸上豆大的汗水,却让破旧的纸措不及防地糊在脸上。
盛浅行木讷地将纸拿下来,随手扔在床上,看着纸,回味起刚刚的梦。
这纸上写的“追究”,是追究什么?母亲为什么会写下这样的话?其中的“卿”又是谁?
繁多的疑问让盛浅行混乱不堪,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动脑子。
盛浅行排行老三,是京城中最悠闲的存在,两个哥哥个顶个的优秀,皆是文武双全,在朝中要势力有势力,要威望有威望。
而他,要势力有视力,要威望有胃王,也是个顶个的健康。
这为国操劳、争权夺利的活,怎么也落不到他身上,二十几年来过得那是相当清闲~
现在忽然有了这么大一个疑团,扰得他是痛苦不堪。
恍惚间,盛浅行听到有人唤他的小名,声音温柔清亮:
“丹丹,醒了吗?”
屋外赵徐行还未等盛浅行回应,就直接进屋了。
赵徐行进门看见盛浅行表情木讷茫然,直愣愣地坐在床边,他担心地走过去:“怎么了,丹丹?不舒服么,怎么傻傻的?”
原来是他从小一块长大的大哥来了。
“没……没事,我没事。”盛浅行狠搓了一把脸。
“没事?”赵徐行看到床上的信,眼神暗了暗,没再问:“没事就好,先把衣服穿上吧,舅舅找你。”
还没等盛浅行反应,就听见门外传来拖着长音的女声:
“喂!快一点——”
赵徐行笑着喊道:“得再等等!”
听到女声,盛浅行从床上弹起,嘴里嘟嘟囔囔:“太好了,他们出关了,好啊,太好了……”
盛浅行极度亢奋,但看起来还是不太清醒,整个人看起来神神叨叨的。
赵徐行看盛浅行魔怔的样子,哭笑不得地说:“丹丹,怕不是叫什么鬼东西给上身了吧?”
他捧住盛浅行的脸,把碎碎叨叨的嘴强行闭上了。
“可算出关了,好啊唔!呜呜呜呜呜……”
“什么鬼?”赵徐行大声喝道:“从我弟弟身上下来!”然后双手来回地摇晃盛浅行的头。
一阵眩晕袭来,好家伙,这下盛浅行彻底清醒了,清醒得想吐。
盛浅行感觉差点被他大哥晃死,双手用力挣脱:“害呀,放心,呕,弟弟我阳气盛得很,呕,那鬼要上我身,那就是个瞎鬼,来找死来了呕。”
好的很,来的不是鬼,而是来解开他心中谜团的神仙!
盛浅行一边快速穿上外衣,一边安抚赵徐行:“别担心,待会你就知道了呕。”
随后跑到门口,急不可耐地朝院中喊:“荷花,师父是不是和你一块出关了!?”
院中的姑娘正把玩着手里的毽子,抬头看见衣冠不整的盛浅行,只见她嘴角一扬、邪笑一声,将手中的毽子抛起,一个快速漂亮的左旋踢,毽子瞬间向盛浅行冲去!
换个普通人被这么袭击,没被打中也早就慌了。
只见盛浅行微微一偏身子,飞速的毽子被他轻松躲过,速度不减地向屋内飞去。
“啪!”
毽子半路被截拍在地上,赵徐行拍拍手的粉尘,舒了口气:“差点又要在墙上打个窟窿。”
“奉师父之命,特来缉拿小贼!”孙淳荷欢快地喊到:“小毛贼,还不速速就擒!”
盛浅行弯腰捡起毽子,不轻不重地朝孙淳荷扔去:“没大没小,你想谋杀你哥啊?”
孙淳荷抬手,十分轻松地接住了毽子:“哼,你偷师父的东西才没大没小呢!”
赵徐行从屋里走出来,拍了拍盛浅行的肩:“快走吧,你们师父还等着呢。”
“这个先不急,”盛浅行神秘兮兮的说:“你们两个先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发现,分明是偷!你偷了师父的信。”孙淳荷脸上写满了『你好大的胆子!』
盛浅行摆摆手:“心无邪念,怎么能叫偷呢~你们不想知道信的内容吗?”
赵徐行拿出刚刚从盛浅行床上收起的信,温柔地说:“丹丹,这封信师父很看重,他不主动给我们看,我们是不能看的。”说完,晃了晃手中折好的信,塞进了衣服里。
孙淳荷:“啊?不能看,我原本还想看看嘞……”
赵徐行转头看了一眼孙淳荷。
孙淳荷眼神避开,有些失望地瘪瘪嘴:“不能看就算了。。。”
盛浅行“哼”一声:“你俩不看拉倒。那就走吧,让我这个小偷去会会那个可怜的失主。”
盛浅行从小便被养在尘山,和一群没有血缘关系兄弟姐妹一起长大,养他们多年的是武国有名的大宗师。
在尘山的山顶上建着一座阁楼,阁楼周围仿佛有仙气缭绕。
阁楼外孙淳荷和赵徐行静静地等待。
好一会儿,盛浅行从阁楼里出来,眼眶粉里透红。
孙淳荷好奇瞪大了双眼:“哥……你咋了?”
盛浅行没回答孙淳荷,只顾嘟嘟囔囔:“不说!好,你不说,我就自己查!”
孙淳荷的大眼睛瞪得更大了:“哥,查啥呀?”
盛浅行像是失了智,故意大声地说:“我一定要查,必然会查,你们两个,和我一起查!”像是故意说给屋里的人听的。
孙淳荷和赵徐行对视一眼,赵徐行眼神晦暗不明,孙淳荷眼里是困惑加『他有病吧』。
盛浅行像是没看到两人的表情,使劲搓了搓脸,昂首阔步走向下山的路,一句恳求又肯定的话飘向空中:“跟我下山吧,我需要你们。”
赵徐行和孙淳荷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阁楼,都没说话,跟上了盛浅行。
他们默契地感到,盛浅行身上散发着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悲伤,他们从小便在一起,还是第一次见盛浅行如此。
而盛浅行只觉得自己像阴沉又白茫的乌云、虚无又微亮的光线,是两者相合,失望又带着点希望。
刚刚在阁楼里,他已经确定了“卿”是谁。
是大宗师,是他除母亲在世上最亲的人,也是当年母亲最信任的人——他的师父。
十二年前,师父带着他们周游历练,只留母亲在尘山,等他们回来之后,母亲的坟头已经长出了新草。
始料未及,纸上是当年母亲给师父的信,为什么当年师父没有“速回”?另外,为何一直隐瞒着母亲死亡的真相?
当时,所有人都跟他说,母亲得了一种很诡异的急病,仅仅几天人就消瘦得只剩骨头,医治无效而亡。
那时,小小的盛浅行不懂得怀疑这种话术的真实性,不懂得诡异病的过分巧合。他只知道哭,他只知道最爱他的母亲永远离开了他,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悲伤难过,仅此而已。
而现如今不同,有一个陌生的人来到他面前说:
“殿下,娘娘是被人逼死的……”
“她当年死得很惨……”
“她除了死,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了,她死的时候还在叫殿下的名字……”
尽管陌生人什么当年的切实线索都没有,但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不可抑制地生长,直到长成盛浅行最大心结。
母亲的死定然有隐情,盛浅行现在要做的,是寻找更多线索,去解开这个巨大沉重的谜团,为自己,更为母亲。
也巧,需要线索的不止盛浅行。
夜里刚下过雨,雨后的江水奔涌湍急。
流动的江面上,长进水里的树枝挂住了一个黑乎乎的麻袋,鼓鼓囊囊装着什么。
在河另一边的岸上,一个姑娘身后跟着两个大壮汉。
李心一眯了眯眼,看见被江水击得上下起伏的麻袋,顿时双眼放光,转头说:“看到那个麻袋了吗?去拉上来。”
安大看向安二:“你去吧,我在这护着郡主。”
安二:“好!”
李心一眯起眼,盯着水中的麻袋,思索着什么。
安大观察了一下周围,感到有些不安,这奇怪的不安感让他感到疑惑,尽管江水湍急,但以安二的本事将那个麻袋拉过来不是什么难事。
为何会不安呢?
安二很快就游到了树枝旁边,不费劲地扯下麻袋,血腥味直冲脑门,他恶心地直干呕,硬着头皮拉着麻袋向岸边游去。
岸上的安大越来越不安,他感觉自己简直莫名其妙。
安二顺利的游到河中心,突然!一支箭从树林里射出!安二反应极快迅速偏头,但锋利的箭划过他的额头,他死死抓着麻袋不放,吃力地在湍流的河中游动。
但游错了方向。
李心一震惊地说:“他要去哪?”她眯了眯眼,视力绝佳的她看见额头的血流进了安二的眼睛,安二紧闭双眼,血糊成一片。
“游反了!掉头!”安大大喊,他的声音像震天的鼓声。
安二听后立马掉头,但体力不支,喝了几大口河水。
李心一焦急地回头跟安大说:“安二快不行了,你快去救他!”
安大:“可是……”
李心一转头看到安二又呛了口水、开始有些挣扎,急道:“快去!”
安大一头扎入水中,飞快地游向安二。
就在此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十几个黑衣人,有箭有刀,快速向李心一移动。
李心一回身看到一群黑衣人,心里一惊,眼看黑衣人要围住自己,她当即大声喝道:“哇呀!!尔等何人!竟敢刺杀本郡主!!”
黑衣人们被这突然怒吼吓愣了,没想到身体娇小的郡主,竟有如此强大的气场!
李心一见状,拔腿就跑,可她已经被围,走投无路只能往浅滩跑,谁知水下地形复杂,一脚踩空栽入水中,可怜她是个旱鸭子,只能用力在水中扑腾。
仅仅几秒,郡主的行为一次次震惊黑衣人。
他们根本没想杀郡主!
可现在郡主却马上要死了!
黑衣人面面相觑,为首的人反应过来,抬手示意射手放箭,箭纷纷对准了江中的安大安二。
抬着的手还没放下,就被无名的飞镖穿透了手心!
“何人竟敢刺杀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