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

    另一边,丫鬟引着云归和萧枫来到前厅,待丫鬟退下,萧枫立刻凑到云归身旁,一脸疑惑地开口问:“什么走岔道啊?你不是故意往那走的嘛?”

    云归瞥了一眼身旁这憨直的好友,无奈地抬手扶了扶额,轻叹一声:“你呀,就没听出来,那嬷嬷话里话外分明是在赶咱们。”

    “有这事儿?”萧枫眼睛瞪得溜圆,满是难以置信,“你可是今圣上最宠爱的小长宁王,我是骠骑将军长子,平日里在外头,那些人巴结还巴结不上呢,她一个嬷嬷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赶咱们?咱能来这廷尉府,那都是给江衍之面子了。依我看,就是个久居深宅的老嬷嬷,没什么眼光,哼!”萧枫一仰头,脸上的不屑愈发明显,说话间还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赌气。

    云归听着好友的这番话,并未作答,心中暗自思忖:“呵……深宅的老嬷嬷,这许多的深宅大院,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念头稍转,又想,“算了,管她是因为什么,都与我无关。至于那会儿见到的小女孩,那眼神哪像个孩童,倒是有些意思。不过,再机灵也终究只是个孩子罢了,没必要放在心上。”

    “阿归,你看那边。”萧枫突的凑近云归。

    只见几名官员围着江衍之谄笑,其中一人正捧着一卷账册模样的东西。

    云归眯了眯眼:“户部的人?倒是殷勤。”

    萧枫嗤笑:“能不殷勤么?我爹前儿还说,这江廷尉最近调查益州盐铁案有了大进展,这不太子殿下刚赏的宅子办的新居宴。”

    “嗯……”云归点头,目光有些游离,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笑着说:“看来江衍之没少下功夫,这局面……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随即,他的目光扫向前厅,只见在这宴席之上,个个面带笑容,却又都透着一股虚伪劲儿,你来我往、虚与委蛇地应酬着,看得人心里直犯恶心。又瞥了一眼窗外暗沉的天色,眉头微蹙:“走吧,不觉得无趣么?圣上前日赏了我两匹北疆的马,说是野性未退,极难驯服,走?”

    萧枫眼睛一亮:“走啊!早说哪还会来这儿,走走走!”说着,拉着云归便大步流星地离开。

    只是,他俩还没踏出江府大门,一道身影骤然横亘在面前。待二人定睛瞧清来人,萧枫眼珠子一转,抢先开了口:“哟,这不是三殿下嘛!三殿下安好啊,三殿下怎的来这廷尉府了,这有些不对吧?”

    三皇子景琰面色不善,拦住去路:“我为何不能来廷尉府?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云归眼眸轻抬,神色平静,见气氛有些僵,笑着打圆场:“萧枫的意思是,三殿下您身份尊贵无比,这小小廷尉办的宴席,按常理说,怎劳您大驾亲临呢。”不过他虽笑意盈盈,可那话语里却透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味道。

    “对呀对呀,我就是这意思,您可千万别误会。”萧枫机灵得很,赶忙顺着云归的话接茬。

    “哦?是吗……”三皇子微微眯起双眸,拖长了音调,“不过,云归,你们俩来这儿做什么,难不成……而且这宴席还没开场呢,走得这么早?”三皇子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

    云归如何听不出他话里有话,神色依旧淡然,未受丝毫影响,应道:“嗐,实在是无聊。萧枫听闻有宴席,便拉着我来凑凑热闹,哪晓得来了才发现,都是些无趣的人,乏味!我俩这就先行告退了。”言罢,也不等三皇子回应,云归伸手拉过萧枫,抬脚就往府外走去。

    就在他们穿过人群时,萧枫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户部围着江衍之的人。其中一个捧账册的家伙,引起了他的注意。萧枫碰了碰云归,小声嘀咕道:“阿归,你瞧那个捧账册的,笑得也太假了,眼睛还滴溜溜的转,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云归顺着萧枫的目光看去,皱眉回应:“确实,看他神色,似乎有些心虚,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便继续往外走。

    刚出江府大门,萧枫便像是憋了许久般,“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爽朗又肆意:“哈哈,你是没瞧见,刚刚你拉着我离开的时候,三皇子那张脸哟,黑得都能滴出墨来。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一天到晚鼻孔朝天,穿得花里胡哨,跟个斗胜的大公鸡似的,就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皇子。”

    萧枫一边说着,一边大踏步地向前,那姿态要多洒脱就有多洒脱,显然心情畅快极了,嘴里还不停嚷嚷着,“也就你能这样让他吃瘪,谁让圣上这般赏识你,对他可没这偏爱,他心里指定嫉妒得发狂。”

    “行了,再啰嗦天都黑了。”云归一把拽过萧枫的袖子,顺手往他后脑勺轻拍一记,“你那驯马的劲儿呢?”

    萧枫嗷了一声,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朝着停在街边的马车走去,撩起帘子,相继入内。

    小厮一声低喝,扬鞭轻甩,马车便辘辘向前。车轮轧过石板路,江府的影子渐渐模糊在扬起的尘土里。

    此时,一阵风刮过,风中隐隐夹杂着喊杀声。云归眉头微皱,心想:“刚离开江府不久便传来喊杀声,莫不是与江衍之调查的益州盐铁案有关?又或者是三皇子……此事定不简单。”

    萧枫听到声响,一脸疑惑地将头探出车窗:“阿归,这喊杀声是怎么回事?听起来可不像是普通的吵闹。”他歪着头,思索片刻后道:“要不派个人回去看看?别真出了什么大事。”

    云归随即掀开车帘,对着车外驾车的小厮吩咐道:“你速去打探一番,看看那喊杀声究竟从何而来,到底发生了何事!”小厮领命,立刻策马而去。

    与此同时,云归看似不经意地扫视四周,目光实则已经锁定街边那个正玩着石子的小乞丐。趁着萧枫注视着小厮离去的背影,不着痕迹地朝小乞丐使了个眼色,微微点头后,目光朝江府方向瞥去。

    小乞丐瞬间心领神会。待云归放下车帘,小乞丐装作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溜溜达达地朝着江府方向走去,转眼便混入人群之中。

    萧枫转过头对云归说:“阿归,你说这事儿和江府有关吗?咱们才刚从那儿出来没多久啊。”

    云归心中虽已有猜测,但面上不显,回答道:“我也难以断定,但江府今日设宴,又恰逢江衍之调查益州盐铁案的紧要关头,此时传出喊杀声,恐怕绝非偶然。”

    突然,萧枫像是想起什么,抬手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说道:“阿归,我想起来了!在江府的时候,户部那几个人围着江衍之,那个捧账册的家伙,看着就不太对劲。他脸上虽堆着笑,可眼神飘忽不定,笑得也很假。而且咱俩要走的时候,我瞧见他往咱们这边偷瞄好几眼,眼神鬼鬼祟祟的,你说这会不会和现在的事儿有关?”

    “你这发现说不定是关键。若那户部之人别有居心,很可能是这场变故的开端。看来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不过与我们何干,走吧,骑马去。”

    话落,抬手轻敲车厢壁,吩咐道:“继续走。”小厮应了一声,轻抖缰绳,马车缓缓前行,辘辘的车轮声再次响起。

    “也是,还是驯马更有趣。”听到云归的话,萧枫豁然开朗,声音也轻快了许多。

    云归目光透过车窗,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思绪却早已飘向了江府。江府突如其来的喊杀声,或许只是一场大风暴的前奏。而自己,在局势尚未明朗之前,必须小心翼翼,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

    江篱紧随桂嬷嬷,三人在府中小径上匆匆穿行。四周的景致愈发陌生,她不禁开口询问:“嬷嬷,我们这是去往何处?”

    桂嬷嬷脚步不停,一边拨开挡路的杂草,一边侧过头看向江篱,声音压得极低:“小姐,先前规整院子的时候,发现府内西边有一处荒废许久的脚门,那门直通外面的街道。老爷特地嘱咐了,让我们从那边出去。”

    江篱闻言点头,朝西望去,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她也没多问,只是紧紧跟随着桂嬷嬷的脚步。

    脚下的泥土松软,偶尔踩到的石子发出“咯哒”声响,在这幽静的小径上显得格外清晰。

    谁知转眼间,寂静被打破。起初,只是远处传来嘈杂声,刹那间,喊杀声如潮水般涌来。江篱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桂嬷嬷和春杏也是脸色大变。

    江篱主仆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可是眼看那脚门就近在咫尺,桂嬷嬷好似被施了定身咒,猛地顿住脚步。江篱忙抬眼望去,只这一眼,后颈汗毛根根竖起,像被毒蛇信子舔过般。

    原本应该是通向自由的脚门,此刻却杵着几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他们手中长刀寒光闪烁,刀刃上殷红的血珠滚落,在地上积成一滩滩可怖的血泊,几具丫鬟、小厮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一旁,让人不敢直视。

    春杏年纪不过稍长江篱几岁,何曾见过如此场面,顿时小脸煞白,嘴唇哆嗦着问道:“小姐……怎么办?”她只感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地向江篱求助。

    江篱看着二人,深吸一口气,低声:“嬷嬷、杏儿,咱们先寻一隐蔽处躲着。还有嬷嬷你仔细想想府内还有没有别的可以出去的路。”

    话落,她已伏低身子向草丛挪去。桂嬷嬷瞳孔一缩,一把攥住春杏手腕,赶忙着跟上。

    草丛中,桂嬷嬷紧蹙着眉头,抬手抹了一把额上沁出的汗珠,极力在脑海中翻找着关于府内所有路的记忆。

    片刻后,有些低落地开口回答江篱:“没有了,小姐,这府里最不起眼的出口便是这处脚门了,眼下这儿都有人把守,其他出口肯定也都被严防死守了。”

    听到桂嬷嬷的回答,江篱感觉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阴霾压了下来,沉甸甸得让人喘不过气。一时情绪有些颓唐,忽然,一缕阳光穿透枝叶,她想起了牌灵指引,心中惊呼,“星星逆位,权杖八正位,是东方!东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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